第十三章遙遠守候**
「哎,不說了,哦,我肚子突然痛起來了,我去上個廁所!」
黃芳急急忙忙走後,孟誠從衣服包里取出一封對疊的信,這是今天收工后管教交給她的,信封沒有署名,她存疑的抽出信紙。
【誠誠,我要出國了,與其在這個見不到你城市徒增傷感,倒不如遠遠望著。裡面的日子一定很辛苦吧,不過我相信你一定會很堅強的挺過去,加油……】
孟誠神頓后立馬翻出枕頭下面的書,對比著筆跡,是同一個人,她努力從字裡行間尋找,想要找到這個人的蛛絲馬跡,可是一無所獲……
她一臉的茫然,猜不到這人是誰,明知她都這樣了還對她用心,真不知道該說這個人傻呢還是痴。
她疊好這彌足珍貴的信紙,下床緩步走到緊鎖的鐵門邊,雙手握住鐵欄,整個身子貼在鐵門上,渴望自由的眼神望著外面幽暗的走道。
王紫美見她呆在門口,好言提醒道:「孟誠,別站在那裡,要是讓管教看到,又要說你不安分了。」
她望著外面淡淡的說:「我好想外面的世界,好想我的爸媽,好想我的朋友們!」
王紫美打擊的說:「你才進來多久啊,就熬不住了,現在外面對你來說那就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她也想出去啊,這裡誰不想啊,可那不現實啊!
黃芳從廁所出來就瞅到這幕,慌忙過去拉她,「孟誠,快過來,被管教看到了,會影響你的評分等級。」評分不高,就不能獲得減刑,那就更別想早些出去。
在黃芳的連拖帶拽下孟誠無奈的來到小塑料凳旁,凳子太過矮小,坐下去和蹲坐在地上差不多,這又是在提醒著她,她現在是低人一等,她不喜這種感覺就回床上去了。
白天雖辛苦但忙碌忙碌的一天就過了,可晚上除了跟獄友閑聊兩句就只剩下面壁思過了,無聊又無趣。
二十一世紀多元化的科技時代,各式各樣的激情元素從前皆被她玩遍了,兀然來到這個與世隔絕零消遣的地方后曾經那夢幻的一切就戛然而止了,也就只能靠回憶來打發難熬的時光,繼而給她的錯覺如同時間被卡了簧般止步不前。
「孟誠你明天給我帶根黃瓜回來!」王紫美忽然跑過來有些彆扭的沖著她笑。
她詫異的看著她,「你拿來做什麼?敷臉啊!」進來后她便沒有再花心思在這些方面了,女為悅己者容,她沒有了悅己者,也懶得去打理,再說這裡也沒有條件讓她打理。
「不是!」
她疑惑的說:「那拿來吃啊?你之前不是說不喜歡吃嗎?」
王紫美有些扭捏的尷尬:「不是,是用來那個。」
她更加迷惑,黃瓜不是拿來敷臉就是拿來吃,還能做什麼?「哪個?」
王紫美無語死了,要不要這麼純潔啊,她都說到那份上了,撇嘴快語道:「解決生理需求!」
「啊?」她瞠目,不可思議的樣子。
王紫美沒好氣的說:「幹嘛這種表情啊,這裡的人都是這樣乾的。」
孟誠頓覺窘迫,要是都這樣做的,那她去拿那東西,別人肯定以為是她用,當即回絕:「不行,要是我去拿,那別人還以為是我空虛寂寞了。」
「你是剛進來,前段時間又被滋潤過,過不了多久你也會需要的,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呵呵!」什麼嘛!
「記住啊,給我選根結實的。」
她超無語,「哦!」
王紫美目的達到就沒再纏著她,又回人堆里去打打鬧鬧……
孟誠將枕頭靠在牆上,蹲坐在床上背靠在枕頭上,看著獄友們在那邊嬉笑打罵,她怎麼就笑不出來?
從前她一直認定自己是個腦力勞動者,結果上天給她開了個巨大玩笑,她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體力勞動者。
她垂眸理著身上的囚服,穿了幾十天了,可是她還是看它不順眼,往年夏天她幾乎都是穿裙子,且款式各不同顏色迥異,今年卻不得不穿著這藍色的長褲,還要一穿就是幾年,她詛咒那個人不得好死。
她的腳突然蹬到一本書,緩緩拿起來。當年高中分文理時,她選擇理科的重要原因就是不喜歡政治這門學科,而今思想政治課卻成了她的必修課,到這兒來的人都被灌以品行不端,強制接受這門課。
「準備睡覺了。」
號長張翠一聲令吼,大傢伙麻利的回到各自床鋪,不多時明燈關掉暗燈開啟,晚上睡覺是不允許關黑燈的,不適應也的強制適應,這便是無情的監規。
第二天一早,陳鐵梅和李九鳳就過來開門,通知她們由於明天上級要來視察所以今天需要做大掃除,她們監室和隔壁監室被安排去打掃醫務室。
田仕昭聽聞今天會有服刑人員過來清掃這裡,他就在想她會不會來,本不該他上班的他天剛見亮就跑過來了。
當他在竄動的人群里發現她時,心中甚喜。
「孟誠過來幫我搬下柜子。」王紫美朝她大聲喊。
她趕緊過去,剛準備移動柜子的時候,就聽到田仕昭溫軟的聲音,「我來吧!」
她看著他說:「田獄醫我可以。」
田仕昭穆然沉下臉語氣不是很好,「這是命令!」
她垂眸:「是!」她不願與他過多的糾扯,旋即出去打水擦窗子。
田仕昭搬完柜子出來正看到她吃力的提著一個大桶,不由的就是心中一緊,快步過去,「讓我來。」
她有些急的說:「田獄醫,我提得動,沒那麼嬌氣。」要是被別人看到肯定要問東問西了。
「你現在是傷患,鬆手!」他命令道。
她沒辦法只得跟隨,待他將水提到牆邊,她便開始擦窗戶,田仕昭則靜靜的站在她身後,若是這裡不是監獄被人看看她不覺得什麼,可這裡偏偏是監獄,而她現在又正在被迫接受勞改再被熟人緊盯著看她就覺得異常難堪,在這裡她沒有人權,更沒有話語權讓他退下,只得假裝若無其事的做事。
下面的窗戶玻璃幾經擦洗已是清亮透明,擦洗上面的部位以她的身高就必須要藉助外件,她速急從裡間搬出來一個凳子擺到合適的地方,剛準備上去,就被田仕昭攔住,「上面的我來。」
孟誠淡漠望向他:「田獄醫你是不是對一個犯人太好了?」她發現他貌似對她不那麼單純了,監獄有明文規定,她不想他因為自己而受到責罰。
當聽到她說自己是犯人的時候,他胸腔發堵,痛心道:「幹嘛那麼說自己?」
「這裡你們不都是這樣稱呼我們的嗎?」
他心痛的說:「這裡是有些老觀念的人,你別太在意,現在講究的是人人平等。」
她苦澀的說:「平等那是對人,不是對我們。」這段時間她深深的體會到大多數獄警根本就沒拿她們當人看,且這裡廣博流傳著一句話,罪犯的『犯』自帶狗字旁,自打從小黑屋出來后她就沒敢再拿自己當一個完整的人,半牲口是她對自己目前所處境遇的定義。
「在我眼裡你比任何人都好,你去收拾我的辦公桌。」她自卑的言論令田仕昭大為震驚。
她卑聲答:「是!」他的緊抓不放她只得刻意與他拉開距離,不多言聽命行事。
聽到她答是的時候,他不自覺的抬起手撫在自己的心口,你就這麼喜歡讓我心痛。
他帶傷的眸子望著她奴顏卑行的離開,她的一言一行脫胎換骨的找不到一點昔日的高貴氣質,不過他不在意她外形上的高不高貴,他只是個普通人若是她太好他又怎配的上,經歷驟變她的品行未變是他最大的慶幸。
她來到他的辦公室,一樣樣的整理桌上的物件,收拾的過程中她無意間看到一份報刊,事關那個人,她拿起來,『齊鋒與某女郎酒吧幽會』,畫面上齊鋒正愜意的接受妖孽女人的挑逗。
你的日子過得真是有滋有味啊!
恐怕早已忘了有個被你害的入獄的人還在苦苦掙扎吧!
田仕昭人控制不住腳步,走著走著就進自己辦公室了。
她站在桌邊看著報紙發獃,他好奇她在看什麼,就走近瞄了一眼,順帶找到了插話的話題,「這些富二代就是沒定性,仗著自己的權勢整天胡作非為。」
他知道許多女子都喜歡齊鋒那俊朗非凡的臉和他通天的權勢,結合上次她出神的看過印有齊鋒的雜誌封面,他得出一個可怕的猜想,她不會也看上他了吧?緊張的說:「孟誠你不會對齊鋒有意思吧?」
「怎麼會,我只是在想我還要等多久才能再去酒吧玩玩!」她撒了一個謊。
「孟誠,現在已經進入倒計時了,時間在不停的走,很快你就可以出去了!」他忙寬慰。
今年她22歲,出去她就28歲了,無力的輕聲:「我這麼好的青春年華,我怎麼捨得她快速消逝!」
田仕昭聽著這話心中抑不住的難受,可他卻無能為力。
突然集合的哨音傳來。
孟誠急促放下報刊,出去。
李九鳳厲聲說:「報數!」
「1,2,3,4,5……」
「齊了嗎?」
「齊了。」
「回監室。」
回到監室,管教一走,一堆人就衝過去圍著孟誠。
——「孟誠,你和田獄醫是怎麼回事啊?」王紫美舞眉弄眼的問。
——「你們關係不一般喔?」張翠也不放過她。
——「就是啊,什麼都搶著幫你干。」黃芳亦不甘人後。
「他說我是他的病患,怕我舊傷複發,影響他的聲譽。」她半真半假的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