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坐在輪椅上的季皓軒，聽見身後蘇言暖的聲音。他緩緩的把白的幾乎透明的手放在了輪椅上的的轉軸，慢慢的轉過他的身體。

那個安靜站著的女孩，顯得還有些稚嫩，那張乾淨的臉就像山間開放的野花一樣。雖然並沒有國花牡丹那樣傾國傾城的美麗，可是卻有她自己的那份天真。

季皓軒感覺到了那份天真，再抬目看見女孩臉上的渴求，用了這輩子最溫柔的聲音，對著女孩說了一句話。「既然你餓了，那你就先吃吧。」

季皓軒原本以為，那個被餓著的女孩會在第一時間，把給他送來的飯吃掉，可是接下來女孩的話，卻讓他感到又一次的觸動。

「哥哥，你不吃我就不吃。」蘇言暖的臉上是滿滿的堅定，而從她那雙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的，也是堅定不移。

季皓軒看著女孩臉上的堅定，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可是笑過之後，又是深深的思考。

自從他小時候車禍以後，這種不吃飯的戲碼在季家也是會經常上演。有個時候，他的爸媽會勸上他幾句，讓他吃飯。可是，大多數的時候，他們幾乎都會選擇不管他。

季皓軒他想不清楚，為什麼連他自己的爸媽都做不到的事，這個今天剛來的女孩卻可以做到。

季皓軒很認真的看了看蘇言暖一眼，「我們一起吃？」疑問的語氣，表明著季皓軒自己心裡都沒底。

但是，蘇言暖的回答又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

「不。哥哥你先吃。」蘇言暖輕輕的聲音飄進季皓軒的耳里，雖然很輕，但是卻足以讓季皓軒銘記。

可是，直到很多年以後，季皓軒才明白什麼是後悔。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不讓那個女孩陪著自己吃那頓晚飯。

但是，匆匆忙忙之中，時間已經帶走一切，很多很多東西，在時間的沖刷下，都變得不一樣了。

「咔咔咔。」高跟鞋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直到越來越清晰，慢慢的季家客廳里出現了一個身影。儼然那個身影是，剛從隔壁李夫人家打完麻將的周玉雪。

進門的周玉雪環顧了一個四周，感覺今天有點異常，因為今天的季皓軒並沒有在客廳等著她回來。眼睛在四處觀察的她，在廚房裡看見了丁小苒正在「辛苦勞作」的身影。

「小苒啊，你快點過來。雪姨有事情想要問問你，今天中午晚上，軒軒有沒有乖乖吃飯啊？」

此時面對著丁小苒的周玉雪，也是一副慈祥的長輩角色。特別是當她看見，丁小苒額頭上還在冒著的汗水時，更是溫和了自己的語氣。

「你這孩子也太懂事了，叫你不要那麼累。要懂得休息，知道嗎？知道什麼叫做休息嗎？你爸爸在我們家當管家這麼多年，我們季家又何時虧待過他。我說老丁也真是的，人人都說女兒要富養，結果他卻把他自己的女兒送來我們季家受苦。哎！」

周玉雪說話的時候，臉上是真真切切的心疼。很顯然，她很喜歡丁小苒。

丁小苒看見周玉雪臉上的心疼，有絲絲的得意。

她自己只不過是在她回來的時候裝作很勤快的樣子，打掃了幾下廚房，卻可以得到周玉雪的讚賞。而廚房裡另外的那些人，一天只知道傻傻的幹活，卻得不到自己這樣的待遇。

她不禁有點放肆起來，不過當她看見周玉雪在盯著她看的時候，急忙收斂了自己眼睛中的得意，開始為周玉雪報告這一天季皓軒的三餐情況。

「雪姨，少爺今天早上因為你和老爺都沒有在，所以並沒有吃。中午的那一餐飯，因為蘇言暖惹少爺生氣的原因，少爺打翻了飯菜，所以也沒有吃。至於晚飯，少爺應該是吃了的。」

丁小苒恭恭敬敬的向周玉雪回答，她所提出的問題。

不過，很顯然，丁小苒刻意著重音調的「生氣」和「打翻」兩個詞，引起了周玉雪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