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十二

路之恆聽著樓上的腳步聲，來來回回地響了一夜。路之航帶著滿眼的紅血絲下樓。他垂著頭，坐下來，「哥，然然不接我的電話。」

「吃了早飯跟我一起去接她。」

「她會不理我嗎？」

「不理你也要去，這種事還是要儘快解決。」路之恆沒有經驗，但是直覺告訴他宜早不宜遲。

「我……」

「你是嚇到她了，好好和她道歉，然然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哥，對不起。我……我真混蛋。」

路之恆搖搖頭。他不知道事情還會變成什麼樣。他的責任在於沒有早點和弟弟溝通，他以為只要自己默默守在旁邊，只要自己不說出來，小航和然然就能順利地走下去。他也痛恨自己，即使到了這樣的地步，他還是一點沒有後悔自己認識並愛上了那個女孩。

為了躲過早高峰，路之恆早早地出門。雖然已經不下雨了，可是雲層還是很厚，天空看上去灰濛濛陰沉沉的。昨夜的大雨讓地面潮濕潤滑，路上的車子都小心翼翼的行駛。

坐在副駕駛的路之航默不作聲。突然，他口袋裡的手機歡唱起來，他迅速摸出手機，「然然，是你嗎？」

「哦，隊長啊。」滿臉的歡欣一下子沒了。「是！我明白了！是，馬上歸隊。」

「哥，我們有任務，所有人全部銷假歸隊。你送我到路口就行。」

路之恆覺得突然，「怎麼回事？那然然……」

「然然……」路之航再次撥打徐然的電話，還是無人接聽。「以後抽空打吧。」

路之恆看著弟弟很快攔了輛計程車，迅速消失在車流里。

徐然看見路之恆一個人來接她，有些失望。一個晚上過來，她也不覺得很生氣了，情侶在一起難免有擦槍走火的時候，更何況是隔了這麼久才見面。她只是還堵著氣，所以沒有接電話。要是路之航和大哥一起過來接她上班，她就準備原諒他了。

「然然，小航和我一起來的，半路上接到他們隊長的電話，有新任務。直接去隊里了。」路之恆希望這兩個人可以恢復以往的甜蜜，小航在外面就不會分心了。

「哦，我知道了。」徐然悶悶地拉開車門，上車。

「他們有時候出任務會收掉手機的。所以……」

「我知道的，大哥。」徐然側頭看著車窗外面。這裡是很著名的銀杏大道，深秋的時候，金燦燦的小扇子鋪滿馬路，襯著藍天白雲，美得像仙境。現在，兩邊的銀杏樹葉子都落得光光的，樹榦筆直，直插入灰濛濛的天空。

「大哥，小航回來的時候我會接受他的道歉。」徐然轉過頭來，「我已經不生他的氣了。」

路之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林思雅不放心，中午吃飯的時候打電話給徐然，「然然，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有什麼事啊？」徐然的聲音聽起來的確是和平時一樣了，甜糯溫柔。

「哦，沒事就好。那我們下班見。」

「好的，還是去路家哦。」

「呃，好吧。」雖然知道變得最快的是小孩的臉，但是然寶寶，你的臉呢也變得不算慢啊。林思雅搖搖頭，真是受不了。

受不了徐然的還有吳天一，忙了一個上午，終於逮到徐然，「然然，你真的沒事吧？」

「真的沒事。」徐然奇怪地看著吳天一，今天為什麼都來問候她，她的臉上很明顯的表現出有事嗎。

「我們思雅哦，擔心了你一個晚上，坐立不安的。」吳天一的重點應該是這個，「我們好不容易約會，她把我甩在邊上理都不理。」

「你們昨天約會啦，可是思雅不是在酒吧上班嗎？」

「下班之後。」

「哦。」

「林思雅下班之後是凌晨了吧。」路之恆翻著手裡的資料，淡淡地插了一句。

徐然困惑地望著路之恆，她當然知道，「對啊，是凌晨了。」

吳天一嘿嘿壞笑，「凌晨啊，也可以約會。更有意思。」

「思雅好辛苦，下班了都不能休息，還要和你約會。」徐然心疼她的朋友，「吳師兄，你以後要直接送她回去，還可以睡一會的。她白天還要上班。」

「當然，我是陪她一起睡的。「吳天一不管了，什麼少兒不宜，再說下去，他要吐血了。

「你……你……」徐然吃驚地看著吳天一。

「吳天一，你出去！」路之恆下逐客令。

吳天一不情願地蹭出門，還不死心地回身說，「然然啊，記得下班叫上我，不要忘……」

路之恆一步上前關上門。

徐然還在震驚狀態，「他是說……思雅和他……「

「然然，他們是成年人，在一起很自然會做一些成年人做的事情。」路之恆讓自己的語氣盡量平淡。

「成年人。」徐然喃喃自語，「那麼，昨天我對小航是過分了嗎？」

路之恆沒有想到這丫頭的思維如此跳躍，「然然，我不是這個意思。這個……」大律師路之恆第一次覺得詞窮，「是小航過分了，沒有得到你的允許。你沒做錯什麼。」

「我給他打電話。」徐然開始後悔自己反應激烈了，現在想起來，小航昨天一疊聲的道歉，語氣是那樣的惶恐不安。「關機了……」

「沒事的，然然，小航一定是出任務了。」

「我發個簡訊吧，可是他也看不到的。」徐然沮喪地坐下來，「怎麼辦呢，大哥。」

「沒事沒事。他很快就會開機的。」路之恆蹲下來摟住徐然的肩，「別急啊然然，不會過很長時間的。」

女孩的身子軟軟的，路之恆覺得像是握著一個綿軟的糯米糰子，他的手再也不捨得放下來。忽然間看到玻璃窗上，他那麼親密地摟著徐然。天啊，路之恆你在幹什麼！他猛地一下子站起來。徐然正低了頭懊惱，被帶著一晃，「大哥……」

「那個，沒什麼。那個，午休時間過了，你去做事吧。」

「哦，那我去了。」徐然的粗神經在這個時候讓路之恆慶幸不已。

林思雅無奈地看著跟在後面的某人，轉頭對徐然說：「怎麼又帶著他？」

「你不想看見他嗎？」徐然回頭看看被嫌棄的吳天一，同情之心油然而生。

「天天見面煩得很。」林思雅咬著牙，恨恨地說。

「天天見面是蠻煩的。你們天天見面嗎？」

「也不是，就是見得有點多。」

「也是。聽說早上才剛見過的。」

「誰，誰說的？！」

「吳師兄。他還說……」

「然然！」路之恆突然抬高嗓門，「幫我開個門。」

徐然埋頭在包里翻找鑰匙。路之恆抬頭看一眼滿臉通紅的林思雅。

「臉紅什麼，男未婚女未嫁，怕什麼。」被嫌棄的某人氣定神閑地拎著袋子，湊到她面前獻寶，「你看看，我買了什麼好東西。」

林思雅恨得直磨牙，一使勁踩在某人的腳上，終於破了某人臉上令人討厭的笑容，皺了鼻子哇哇大叫，「你……謀害親……夫。」

林思雅一跺腳，「親你個頭！」

徐然幫著路之恆推開門，捂了嘴偷偷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