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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揚鏢局的名聲早就毀了,江湖人至多一聲嘆息,誰也不會去追究這曾經一代大俠的死因。傅暉是白道盟主,更是楊逸飛的結義兄弟,他的心中早就有了對楊家父子的不滿,如今因為傅晚晴下落不明,那種不滿更為明顯,可他終究還是要在江湖人的面前做做樣子的。

「這鞭傷、劍傷還有——」

「莊主,已經尋到了大小姐下落了。」

傅暉怒瞪了那個滿臉喜色的弟子一眼,怒聲斥道:「放肆!誰讓你在這大聲嚷叫的?還不給我滾出去。」說完又轉向了江湖人,面色凝重的說道,「逸飛是中了毒,不過致命的不是毒,而是那道劍傷。」

「這劍傷很熟悉,跟鍾天鍾老門主身上的一模一樣,是懷袖劍!下手的人是碧水教的弟子。」有人大聲喊道。

鍾天的死因一直沒有追查出來,鍾氏兄弟不在乎了,江湖人自然也慢慢地遺忘了。只是這一回看到楊逸飛屍身時候,又重新被人給回憶了起來。傅暉搖了搖頭,沉聲道:「這不是懷袖劍,當初我也險些被惡人給蒙蔽過去了,差點將一切罪責都推到了碧水教的身上。」

這江湖上能夠偽造出這等傷痕的還會有誰呢?傅暉瞥了柳致上一眼,只覺得一顆心落入了冰窟之中。

「那兇手是誰?」而此時柳致上迎了上來,他低頭掃了柳薇一眼,眸中滿是痛色與憤恨不平。

你們點滄派的「一線天」可以造成這種傷痕。

傅暉搖了搖頭嘆息一聲,將這句話咽了回去,他沉吟了片刻,又問道,「是在哪一處發現他們的?」

「黑木林。」

傅暉聽到了這三個字猛地後退了幾步,直到扶住了椅子的把手在穩住身形。黑木林,是多年前傅夫人遭人伏擊偷襲的地方,如今,楊家人也在此遭人毒手。「莊主,其實,在楊總鏢頭的身上,我們還發現了一張血書。」

「拿過來!」傅暉大聲喝道。

白紙上斑駁的血跡似是要流淌下來,傅暉匆匆地掃上一眼,猛地將紙揉成了一團,面上滿是震驚與恐慌。

「傅大哥,上面寫著什麼東西?」柳致上急聲問道。

傅暉搖了搖頭,許久之後才擠出三個字來:「煙霞島!」

「難道是煙霞島的人乾的事情?可是煙霞島主人早就去世了。況且楊兄怎麼說都是煙霞島的女婿,他們就算有人也不應該對楊大哥下手啊。」柳致上一臉不相信,他朝著傅暉伸出手,結果那團紙張,又問道,「會不會是他人偽造的?再者鍾天死的時候身上可沒有這血書,鍾天與煙霞島也沒有仇恨在吧?」

「不。」傅暉蒼白著臉,顫聲應道,「上面有煙霞島的獨門印記,當年逸飛與我分別娶了煙霞島島主的女兒,我們在他老人家面前發過誓,會一輩子寵愛妻兒,不會移情別戀。可是逸飛他……柳弟,你難道忘記了謝華容是怎麼死的么!他們是來尋仇的,還有秋容,秋容她是在黑木林受埋伏的,如今逸飛在此處被殺,是不是昭示著什麼?」這是傅暉心中最為愧疚的一件事情,使得他忘記了自己的處境,使得他在江湖人的跟前失態。

那張紙被柳致上揉成了碎片,他喝道:「就算有煙霞島的印記,我也不相信是煙霞島的人親自來。」

「兩位哥哥稍安勿躁。」那原本坐在了一邊昏昏欲睡的飛鷹堡堡主開了口,他走到了傅暉的跟前,嘆了一口氣道,「人死不能夠復生,就算是知道了誰是兇手也無濟於事。煙霞島上早就沒人了,傅大哥難道不清楚嗎?如今寶圖顯示的寶庫在煙霞島,咱們總得親自去一趟的,到時候誰是兇手就一目了然了。對了,當務之急還是將大小姐給帶回來,誰知道她被擄走受了什麼樣的折磨。」

「是啊是啊,煙霞島上有寶庫,為了江湖人,還是先去尋找寶庫吧。說起來,這一切還都是威揚鏢局引起來的,傅盟主深明大義還替楊逸飛說話,可是他們呢?你看看做出了什麼樣的事情來,說句難聽的,他們還真是死有餘辜。」

「救出大小姐,再去煙霞島尋找寶庫吧。」

沒有人重新提起傅大小姐與沈勝衣之間那場婚事,似乎他們都遺忘了,或許他們心中記著,不想在這上頭浪費時間罷了,任何事情都沒有寶庫來得重要。

香茗,點心,美人。

傅晚晴躺在了玉生煙的腿上,眯著眼臉上堆滿了愜意的笑容。

「越青檀是無極宮的人。」她懶洋洋地說道,「你們碧水教還是太簡單了些,我讓人去清理清理,其實這些年你們蒙上惡名也是很自然的一件事情。誰讓你們碧水教只要是投靠就會收入麾下,就算那些窮凶極惡之輩,也被你們給包庇著。前任教主在的時候,還能夠以手段和魄力壓住那些人,可是你啊,沒有任何心思,這碧水教早就被樓可心給折騰沒了。」

「你們碧水教還是碧水教,我只是幫你把其中的敗類給剔除了,原本從你們手中奪過來的商鋪,現在已經全部交到了青檀的手中。玉大教主,你看我對你好不好?」

「好。」玉生煙懶懶的應了一句。

傅晚晴笑問道:「那你要不要報答我?」

玉生煙一挑眉,凝視著玉生煙的雙眼,問道:「你想要什麼?」

「我想……」傅晚晴曖昧一笑,她跨坐在了玉生煙的腿上,手順著她的唇滑到了脖頸,慢慢地,似是要探入衣領中。屋中的氣息一下子就旖旎起來,媚眼如絲的傅大小姐妖嬈一笑,她趴在了玉生煙的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話,又退了回去,抿著唇輕笑。

「當初在銷金窟你給我看了很多的畫譜。」玉生煙面色不變,她挑了挑眉,問道,「傅大小姐想要盡數試一試么?」

「你……」傅大小姐臉色頓時一片嫣紅,雙眸中水汽氤氳,她指著玉生煙,老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玉生煙將她面上的羞憤收入眼裡,將她的手拉了下來,柔聲道,「別鬧了,你不是讓人去通知了么?那群江湖人很快就過來了。」

他們的動作確實很快,砰砰砰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進來。」玉生煙淡淡地說了一句。

傅晚晴窩到了玉生煙的懷中,身軀顫抖,她的雙手揪著玉生煙的袖子,像是一隻沒有安全感的幼獸。

傅暉一進門,就被玉生煙的眼神給阻攔住腳步,他的臉上流露出些許的擔憂來。緊隨在他身後的,是那點滄派的沈勝衣,他的臉上不復溫文儒雅的樣貌,帶著些許的焦急。只不過,從他那雙冷淡的眼眸中可看不到絲毫對傅晚晴的愛意。

「傅盟主什麼都不用說,也什麼都不用過問。」玉生煙冷淡地說道。

傅暉嘆了一口氣,壓低了聲音開口:「晚晴她,她還好么?」

「說不好也好,說好也不好。」玉生煙淡聲道,騰出一隻手順著傅晚晴的墨發下滑,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楊家父子罪有應得,也不用玷污了我的劍。」

「玉教主,楊家一事,不是你碧水教所為么?」傅暉問道。

「不是,至於是什麼人所為,恐怕你們心中清清楚楚吧?」玉生煙冷哼一聲,又道,「楊家不是還有個人留在世上?我倒是很想斬草除根。」

「萬萬不可。」傅暉擺了擺手,急聲道,「無功賢侄雖然做出了這等事情來,可他如今已經瘋了,留他一條性命吧,他畢竟是楊家唯一的後人。」

「我要是堅決要動手呢?」玉生煙勾唇一笑。

傅暉面色沉了沉,聲音也冷了下來:「我俠義山莊會保護楊家的人,江湖上自古正邪不兩立,玉教主一定要動手的話,傅某隻能夠奉陪到底了。」

「傅盟主真是大義凜然。」玉生煙冷笑一聲道,「我是為晚晴報仇,你倒是要攔著我了?你俠義山莊原諒楊無功,可曾考慮過晚晴的想法么?」

「晚晴她會理解的。」傅暉淡淡地應了一句。

「你——你別過來!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啊!」那窩在了玉生煙懷中的傅晚晴忽然間發出了一聲尖叫,她捶打著玉生煙,先是低聲地啜泣,之後變得無聲,只有肩膀在微微的聳動。傅暉張了張口,最後只有一聲長嘆,道,「明日辰時出發去煙霞島,船隻在岸邊等候,晚晴就麻煩玉教主了。只不過,傅某希望玉教主不要帶上碧水教之弟子。」

人走了,屋中又留下了一片靜寂。

傅晚晴窩在了玉生煙的懷中輕輕的笑著,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諷意,道:「你看,這就是我的好父親。」

「大小姐的裝得太像了,只不過這麼一來,你的名聲算是徹徹底底的毀了,點滄派的那個沈勝衣會娶你么?」玉生煙輕聲問道。

「怎麼,你希望我嫁給那個男人?」傅晚晴輕哼一聲,不滿地說道。

「呵。」玉生煙一笑,眸中泛過一絲冷意,她說道,「我早就告訴過你,懷袖劍是用來誅心的,你要是敢嫁,我就——」

「你就怎麼樣?」傅晚晴撥弄著玉生煙的髮絲,嬌笑著問道。

玉生煙的手抵在傅晚晴的心口,她的雙眸如滄海一般深邃,她說道:「那時候就如你所願,我會與你比劍。懷袖劍不是誅你之心,就是誅滅我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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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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