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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晚晴很不喜歡被人威脅,可是玉生煙的這話讓她很受用。
她拉下了玉生煙的手,抿唇輕輕一笑道:「很快就要結束了。」
「當初在碧水教中那偷襲的人是誰?真是白道聯盟的那人?」玉生煙忽然間想起了一件事情來,她想要確認自己的猜測,於是開口問道。而傅晚晴則是搖搖頭,應道:「不是我,不過我確實認識那個人,接下來的好戲與他可是息息相關,只希望他不要臨時怯場了。」
煙霞島如同千碧島一般,是一個海上的島嶼。那列在了岸邊的船隻插滿了俠義山莊的旗幟,一群江湖人滿臉興奮,縱著輕功躍上了甲板。腥鹹的海風迎面而來,幾隻海鳥掠過了波濤平靜的海面,口中叼著幾隻鮮活的魚。
傅晚晴在船艙中,不肯見人,就連那送飯入艙中的,都被她發瘋般用長劍劃破了手臂。人們都說傅大小姐像楊無功一般瘋魔了,可就算瘋魔了,她的絕世容顏還在,總有人想著趁機去沾點便宜。這個人膽子很大,因為他知道在這兒不會有其他的人會過來,因為他知道此時玉生煙還在甲板上,被那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女兒狀況的傅暉纏住了腳步。
輕輕地推開了艙門,迎面而來的是裹挾著強大內勁的一劍。
幾滴鮮紅色的血滴在了木頭艙門上,那人握緊了自己的右手,面色鐵青地離開。他忘記了,傅晚晴還是傅晚晴,那個幾招之內就能夠打敗傅暉的傅晚晴。
傅暉的手背在了身後,他望著那飛來飛去的白影,嘆聲道:「這海鳥很自由。」
玉生煙淡淡地應道:「是的。」
傅暉又問道:「玉大教主想不想擁有這種自由?」
玉生煙沒有答話,她甚至沒有回身看傅暉一眼。這種自由不是任何人能夠給的,她早就像海鳥一般,擁有了這種自由,可嘆旁人不知,偏想用這來迷惑她。急掠的身影如同一道白練,傅暉看著那沒入船艙中的身影,收回了自己凝聚著真氣的手掌。玉生煙是碧水教的教主,她不能夠存活在這世間,這次偷襲的計劃落空了,他傅暉也沒有臉做第二次。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他望著那飛翔的海鳥,低喃道:「這一切,很快就會結束了。煙霞島,煙霞島呵,十多年來,又一次踏上了這條路。」
玉生煙回到了艙中的時候,她看見傅晚晴坐在了一邊認真地擦拭著手中的長劍。「血腥味,是誰來了?」她淡聲問道。
「大概是是一個不自量力的好色之徒吧。」傅晚晴眯了眯眼,笑說道。頓了一會兒,她又開口道,「煙霞島很近,臨到傍晚就可以抵達了。」
「那不自量力的人是誰?」玉生煙又問道。
「你看見誰的右手有劍傷,那就是誰咯。」傅晚晴放下了長劍,站到了玉生煙的跟前,慢悠悠地說道,「怎麼,你要去替我報仇么?那個人說起來也是無辜,他連艙門都沒有進。其實我覺得他不是對我有什麼念頭,只是逼近了煙霞島,他可能想起了一些前事,心中有些不甘罷了。煙霞島雙姝只是兩個女人,而他們白道聯盟的所謂才俊,可是有好些個呢,總有人會心懷怨憤的。」
玉生煙點了點頭,輕聲道:「又是他。」
「你猜到了?」傅晚晴眯著眼輕笑一聲,看著玉生煙點點頭,她又道,「你遇見了誰?我在你的身上,聞到了別人的氣息。」說著,傅晚晴就湊到了玉生煙的身上,輕嗅了一會兒。
「是傅暉。」玉生煙應道。
「他找你做什麼?」傅晚晴挑了挑眉,笑問道。
「想殺我。」玉生煙淡聲道。「其實我有些疑惑,傅暉覺得你此時像是瘋魔了,為何還要帶著你一起到煙霞島來?」
「他覺得我只是暫時沒能夠緩神罷了。」傅晚晴一聲嗤笑,又道,「當然,那不是最重要的原因。他帶我來,是因為我是煙霞島唯一的繼承人吶,我外公仙逝十多年了,可在煙霞島上留下了一批人,他們只聽任主人的命令。我爹呢,他雖然是煙霞島的女婿,可當年的事情誰不知道呢?他到底是個外人,沒有資格。帶上我啊,是為了防止煙霞島上還有什麼個七七八八的高手出手阻攔。當然,寶圖上顯示出的寶庫在煙霞鬼域,只有煙霞島繼承人才能夠打開寶庫之門。」
「我不信。」玉生煙搖了搖頭道。
傅晚晴舔了舔唇,得意地笑道:「可是他們信了,他們不止是相信有寶庫的存在,還相信只有我的血才能夠打開寶庫之門。」
「這來的江湖人很多,你要他們的命么?」玉生煙又問道。
傅晚晴的眸中掠過了一絲冷意,她瞥了瞥擱在了一旁的利劍,冷笑一聲道:「認為命比錢財重要的,他們遇到了危險會逃跑,我不會阻攔,若是一心闖到底的,就莫怪我不給他們活命的機會了。」
煙霞島很冷寂,四處不見一個人影。這裡面有的人是去過千碧島的,見識過了那巨石陣的威力,死活不肯闖入煙霞島了。傅暉和柳致上走在了最前頭,他們當初來過這煙霞島,對一草一木還有些映像。走了幾步,他猛地回頭瞧了傅晚晴一眼,可是傅晚晴卻往玉生煙的身側一縮,面上流露出几絲驚恐來。
柳致上的手縮在了袖子中,他嘆了一口氣道:「傅大哥,看晚晴這模樣,與勝衣之間的婚事只能夠作罷了。」
「沈賢侄有何意見?」傅暉轉頭問沈勝衣,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出了這種事情,若是賢侄不願意,我也不會為難與你,只怪你們之間有緣無分了。」沈勝衣的目光一直落在了柳致上的身上,他皺著眉頭沒有吭聲,而傅暉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嘆聲道:「那就罷了。」白道聯盟岌岌可危,天機門落到了顧毓的手中,而威揚鏢局也徹底垮了,飛鷹堡那兩父子看著不像會管事的,如今就連點滄派的意思都摸不透。
冷寂的島上一個人都沒有,到了夜幕降臨時候,自然是黑漆漆的沒有一盞燈。傅暉面上沒有絲毫的驚詫,他只管大步地向前走著。道路兩側的林木在風中抖動著,嘩嘩的海浪聲從後方傳來,忽然間,傅暉停下了腳步,猛地一掌朝著那幽深的林子撲去。兩道破風聲隨之而起,那掩藏的兩個人滾了出來。從後頭接過了火把一照,傅暉驚叫道:「怎麼是你們兄弟兩個?」
這忽然出現的兩個人正是從天機門中消失的兩兄弟,一身破衣爛衫,面容憔悴,看著像是流落荒野的人。「傅伯伯,怎麼是你們?」他們看清楚跟前人的時候也滿臉驚訝地叫了一聲。
「石靈,石秀,你們怎麼來到這煙霞島的?是誰帶你們來的?」傅暉瞪著他們肅聲問道,目光向周邊溜去。在他的印象中,這窩囊的兩兄弟一直是隨著無極宮的那個顧毓一起出現的,難保無極宮的人也潛入到了這煙霞島上來。
鍾石靈搖搖頭應道:「我們也不知,當初我兄弟兩滿心沮喪的離開了天機門,路上遇到了幾個蒙面人,被他們打暈了,等到醒來的時候,就到了這小島上。我們在這兒呆了很長一段時間,在小島中心找到了人居住的痕迹,可不知道為什麼,這兒一個人都沒有。」
「難道是煙霞島上的人將他們帶過來的?可是煙霞島分明沒有其他的人了,傅大哥,你說對不對?」柳致上問道。
傅暉沉著臉,似在深思什麼。他派人來過這煙霞島,那時候島上就已經沒有人行跡了,僅剩的幾個老弱病殘,便一併結局了。看著柳致上那滿是懷疑的眼神,他一笑道:「不瞞諸位,傅某確實派人來過這煙霞島,只是那時候島上的人就消失了。」
「難道是他們撤離了煙霞島?可是中原武林上從來沒有聽說過煙霞島的名聲,他們最近一次出現在江湖人口中,那也是因為楊家的慘案。」柳致上痛聲說道。「他們要報仇很早就可以動手,為何隱忍了這麼多年?我還是覺得是他人偽裝,他們故意將我等引入了這個局中,會不會連寶圖都是一個謊言?」
「這……」傅暉沉吟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像是一直被人牽著鼻子走,他如今想要否認玉觀音中的秘密,那也來不及了,沒有人會相信。心中微微一驚,他猛地轉向傅晚晴,卻見她滿臉畏懼的縮在了玉生煙的懷中,不敢看其他的人。
「俠義山莊和點滄派不會想私吞了這寶庫吧?都到了煙霞島你們忽然間說這個是騙局?真把我等當做傻子戲弄不成?」
「是啊,是啊,寶圖都已經有了,怎麼說是個謊言呢?無為道人,您不會在打什麼小算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