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29 來日方長
劉詢和劉賢等人的離開在軍營炸開了鍋,倒不是捨不得二人背井離鄉,忍辱負重,委曲求全類的,而是那一冊冊圖冊啊,麻袋裝的呀,劉賢劉詢一走,圖冊豈不是又落到他們手裡了?念及此,眾人興奮了,前呼後擁的去營帳找劉輝,劉賢和劉詢贏來的圖冊一定在營帳里,劉輝肯定知道。
眾人偷偷摸摸湧入營帳,劉輝正匍匐在桌下,眾人交換了眼神,四五人上前圍住劉輝,其他人快速散開,四處搜尋起來。
為首的有謝池墨身邊的副將韋安,溫光中自恃身份抹不開面子,他才不怕呢,劉賢劉詢走了,輸的圖冊能找回去再好不過,他蹲下身,卻看劉輝握著匕首刨地,刨出手掌大的坑了,他心下困惑,「你在做什麼?」
猛的出聲嚇得劉輝手腕一轉,匕首橫刀相向,韋安眼疾手快後退一步躲開了去,拱手道,「輝侍衛,是我,是我。」
看清來人,劉輝蹙了蹙眉,臉上閃過不自然的暈紅,他收了匕首,不著痕迹的拉起桌布,語氣不太好,「韋副將怎麼來了?」
韋安訕訕笑了笑,桌布蓋下時,他瞥到邊上的盒子,頓時瞭然:劉輝,是在藏他的寶貝呢。
他朝劉輝擠擠眉,示意不會拆穿他,誰私底下沒個藏東西的地呢,他友善的拍拍劉輝的肩,故意拔高音量道,「咳咳,輝侍衛,這不有點事嗎,詢侍衛和賢侍衛走了,那他們贏來的圖冊擱著也是生霉,不如兄弟伙借來瞧瞧,等他們回來再雙手奉上?」
劉輝低頭拍著衣衫上的泥,聞言,抬眉掃過角落裡眼神四處逡巡的士兵,出聲提醒道,「韋副將若沖著圖冊來的,恐怕走錯地方了。」
韋安眼神一詫,難道劉詢那敗家子把圖冊送人了?「輝侍衛是不是知道什麼?」
劉輝放下衣袖,字正腔圓道,「打賭的事兒傳到世子爺耳朵里去了,那些圖冊充公了。」
「啊?」韋安張大嘴,營長內的人皆停了下來,充公,豈不是全燒給地下的閻王了?
一時之間,眾人皆拉下了臉,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為了圖冊,是他們絞盡腦汁出錢又出力才得來的,耗費了多少心血啊,就被謝池墨一把火燒了。
韋安一臉失落,原本以為劉詢劉賢走了,他們能將圖冊拿回去,沒料到,全化為灰燼了。
眾人唉聲嘆氣的魚貫而出,背影蕭瑟,比打了敗仗還頹唐,劉輝無奈的聳聳肩,怪不得謝池墨心狠,是他們蠢得和劉詢打賭,劉詢和春香私底下有些交情,讓謝池墨起床不過從中做點手腳的事兒。
眾人打斷他刨坑的思路,劉輝蹲下身,撩起桌布,拿出裡邊的盒子,尋思著不跑坑了,劉詢的盒子放在尿壺下都能被謝池墨找出來,他藏得再隱秘也經不住有心人的搜尋。
他們世子爺,尤其厲害。
即使下雨,操練的士兵也並未因此鬆懈,每天清晨都能聽到嘹亮的口號聲,外邊各司其職,霧寧卻正是好睡的時候,謝池墨精.力旺盛,白日公務繁忙,夜裡回來折騰她,她身子吃不消,謝池墨卻越來越有勁了。
霧寧抹不開面子拒絕他,只能讓春香多熬點補身子的湯給她喝。
謝池墨整日將自己關在營帳內批閱公文,她早上能睡懶覺,謝池墨卻是片刻的休息都沒有,長此以往,恐會虧空身子,她喝補湯的時候謝池墨自然不會落下。
桌案前,謝池墨一頁頁翻閱著圖冊,神色專註,難怪霧寧對那日的圖冊評價不高,看過手裡頭這些圖冊再看那捲圖冊,簡直雲泥之別,姿勢更是五花八門,千奇百怪。
他翻了幾頁,只覺喉嚨乾澀,身子發熱,又難受又痛快,好似有千萬片鴻羽掃過似的,瘙癢酥麻,實在妙不可言。
這種感覺,這幾日常常湧上心頭,他明白原因,但正是明白,更覺渾身燙得厲害。
霧寧端著春香熬得湯進來,瞧見的便是謝池墨端坐在桌前,眼神迷離的神態。
「相公......」
語聲落下,只見謝池墨啪的聲闔上了圖冊,臉上爬滿了紅暈,甚至蔓延至耳根,霧寧心頭覺得奇怪,「怎麼了?」
「你怎麼來了?」謝池墨扯了扯嗓子,語氣甚是牽強。
霧寧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目光移至桌面的書上,但被謝池墨拿公文蓋住了,看不清方才謝池墨看的是什麼,她便移開了視線,溫聲道,「春香熬了湯,你嘗嘗。」
謝池墨渾身緊繃,並未因霧寧的話有所緩解,「放那吧,我有事處理,待會就喝。」
霧寧點了點頭,放下盤子,拿出上邊的碗,提醒謝池墨記得喝,端著盤子識趣的走了,走了兩步,轉過身看向謝池墨,見他目光幽幽盯著自己,霧寧不解其意,「相公,怎麼了?」
謝池墨好似回過神,扯了扯嘴角,「你若覺得缺什麼和春香說,讓春香去城裡置辦。」
霧寧忙不迭應下,謝池墨公務繁忙,霧寧不敢打擾他,和謝池墨聊了兩句就走了。
春香在門口等著,見霧寧出來,上前接過她手裡的盤子,低聲道,「夫人可是要回營帳?」
雨停了,但是看黑壓壓的天兒,待會還有場雨,營帳間鋪了一條窄窄的石板路,霧寧和春香一前一後走著,「回了,下過雨,到處泥濘不堪,走哪兒不方便,對了春香,你會描花樣子嗎?」
女工是女子必備的手藝,她七歲就開始學了,做衣服做鞋子不在話下,花樣子自然也是會的,春香轉念間就明白了霧寧的用意,「夫人想給世子爺做衣服?」
霧寧嗯了聲,「不過我女工不好,不知會不會惹世子爺嫌棄。」
做女工傷手,她甚少自己動手縫製衣衫,眼下嫁做人婦,總不好把女工的活計扔給春香,還是她自己做。
不怪霧寧怕謝池墨嫌棄,謝池墨眼光高,身上的一針一線是國公府里的綉娘做的,那些綉娘的綉活精細,不輸宮裡的人,霧寧做的衣衫,沒準謝池墨真看不上,不過她想歸想,不好意思潑霧寧冷水,何況,即使霧寧女工不好,不還有夫妻人情在嗎,愛屋及烏,就看霧寧在謝池墨心底的位子了,於是,她道,「世子爺不會嫌棄的,夫人別擔心,離開京城的時候,奴婢問人要了幾副花樣子,待會給夫人看看可有中意的,若沒有的話,可以去城裡找布莊買。」
霧寧覺得可行,和春香商量起逛邊溪城的事兒。
淅淅瀝瀝的雨,七八日才轉晴,霧寧記著明日去邊溪城置辦針線,和謝池墨恩愛一輪后,趴在謝池墨身上,小聲道,「相公,我和春香明日去邊溪城內轉轉,早點休息如何?」
謝池墨不知怎麼開了竅,花樣百出,常常到後邊她就迷迷糊糊沒了意識,這會兒腦子清醒,先和謝池墨商量才行。
連著幾日,謝池墨依然意猶未盡,搓著她一撮頭髮,漫不經心道,「缺什麼讓春香買,你去做什麼?」
軍營一群老色鬼虎視眈眈,他心裡門清,聽霧寧說要去城內逛逛,他心頭不喜。
「我想自己買點針線,給相公做兩身衣服。」她翻過衣櫃,謝池墨連件厚的衣衫都沒有,天冷了,不能讓謝池墨受凍。
謝池墨手頓了下,嘴角浮起絲笑意,「我手裡頭事情忙完了,明日我陪你去。」
霧寧滿是興奮,抬起頭,清澈的眼底閃爍著喜悅,「你忙完了?」
不知為何,謝池墨有些不敢直視她的目光,垂下眼瞼掩飾眼底情緒,低低道,「嗯,忙完了。」
霧寧歡喜,雙手繞上謝池墨脖子,親昵的抱著他,「好呢。」
謝池墨抬起手,輕輕順著她背,柔聲道,「睡吧,晚上不來了。」
回想最近渾渾噩噩的日子,謝池墨算體會到不愛江山愛美人的荒誕了,美色誤人,這話一點不假。
好在,幾麻袋圖冊,終於翻完了,明日後,他該提起精神處理正事了,至於這幾日,就當休養生息了。
霧寧應了聲,鬆開手,在他懷裡找了個舒適的位子,緩緩閉上了眼。
稀薄的光穿透白茫茫霧靄灑下層明亮,士兵們的口號聲響起霧寧即睜開了眼,來邊溪城多日,今日能好好逛逛,她心頭歡喜,見謝池墨也醒了,她揚眉笑了笑,「相公,咱起了?」
謝池墨眯了眯眼,霧寧含笑的起身下地,服侍謝池墨穿好衣衫才讓春香進來服侍他,二人準備進城用膳,洗漱好穿戴整潔就出了門。
霧寧穿了身藕荷色長裙,外間披了件桃粉色襖子,模樣清麗,精緻動人,謝池墨清楚那幫人死皮賴臉的性子,吩咐劉輝將馬車趕到營帳外,他牽著霧寧上了馬車,營長外的士兵是他的心腹,早已見過霧寧的模樣,倒是沒露出丟臉的神色來。
馬車緩緩駛出軍營,操練結束的士兵們蜂擁而上的追著跑,謝池墨借題發揮,這幾日把他們累地夠嗆,天地良心,打賭之事是劉賢劉詢出的主意,和他們無關,是劉輝說謝池墨知道了他們才議論的,哪想謝池墨壓根不知情,結果好了,他們撞謝池墨槍口上,□□練得筋疲力竭。
霧寧聽到後邊傳來許多細碎的腳步聲,欲撩起帘子瞧個究竟,手伸到半空被謝池墨拉住了,「他們想和馬車賽跑,你別管。」
敢拿他床上的事兒打賭,一群人是活膩了,這回不好好教訓他們,一群人不會長記性,至於始作俑者劉賢和劉詢,謝池墨冷哼聲,仇,他記著,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