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朱丹丹也道:「我娘那邊不成問題,她一直要我多跟你學學生財之道。」她娘的用意很簡單,希望她日後不會餓死,誰教她的食量比男人還大,她娘擔心她以後會吃垮夫家,因此要未雨綢繆多存些銀兩,以免吃太多被婆婆嫌棄,她有銀子在手也能貼補貼補米糧。
「好,過兩天我們再聚一聚計合計,有我李亞男在,決計不會讓你們吃虧。」她也要先把自己的嫁妝準備起來,等她爹娘想到時,黃花菜都涼了,她成了李家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李亞男不急著嫁,但她習慣性想得長遠,誰也不曉得明天會發生什麼事,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前一刻她還在射箭場練習,卻突然耳鳴,她正想回宿舍請隨隊醫護檢查一下,誰知眼前突然一黑,她再醒過來時便成了古代的三歲女娃。
她花了一整年的時間才適應這矮了一大截的身體,然後慢慢調整心態,小心隱藏起成人銳利的眼神,讓自己看起來年幼無知。
可是在她努力再努力,調適出適合這時代的心境后,她才赫然發現一切做了白工,因為在這個家裡,除了叔叔,其他人都是少根筋的無腦人,無論她變成什麼樣都毫無所覺,照過日子,照樣睡覺,大事小事都當無事論。
當下,她氣得沒吐出一缸血,不過也慶幸李家人的無感,讓她得以異世魂在這裡生存下去,得其諸多疼愛和呵護,即使是一群胸無大志的濫好人,依然是她的家人。
「那我們還打不打獵?」完全不想殺生的夏和若只想打道回府,午後的陽光曬得她兩眼發黑。
興緻不減的李亞男和一身悍勇的朱丹丹相視一眼,異口同聲回道:「打!」
來了豈能空手而歸?她們要說服彼此的父母有多困難。
「還打?」夏和若一臉哀怨,饒了她吧,她快被晒成人幹了。
「小若,你太弱了,要多走些路,身子骨才會強健。」朱丹丹勸道,她不是窩在繡房便在廚房,很少往外走動。
「我只是看起來瘦,但身子一點毛病也沒有,你們不要老盯著我。」她才是正常的大家閨秀,好嗎?誰像她們倆悍得像頭牛,一個能拉弓,一個能射箭,光是氣勢就凌駕於常人之上。
「好吧,那你趕緊跟上,別拖累我們。」朱丹丹的性情如男子,豪爽地一揮手。
不能讓她留在原地起火,等她們收拾好獵物她再烹煮嗎?看到兩人要她跟上去的表情,小媳婦似的夏和若很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小腳蓮步輕移地款款移動,美雖美矣,卻讓人等得很不耐煩。
「小若,你再不走快一點,就留你當餌喂野獸。」看不慣她的拖拖拉拉,朱丹丹威脅道。
「就來了,你趕什麼趕,大半天也沒見你獵一隻山雞,我們啃山芋還比較快……啊!有蛇!」
「哪裡有蛇?」
一支箭飛快的射入夏和若腳前的泥土,一根長條狀的樹枝被射個對穿,釘入泥里。
「亞亞,你……你的箭術真好。」她的反應真快,一回身,箭己離弦,未聞箭嘯己見插地微顫的箭尾。
李亞男看了看地上的箭,再瞧瞧離箭不遠的夏和若,故意說道:「你是指沒射在你身上嗎?」
「我身上……」聽出她的話中意思,夏和若倏地臉色發白。
不是箭術好,是箭術太差了,要不然她哪有命在,心驚膽顫的她就這麼被糊弄過去,完全沒發覺好友的箭法根本奇准無比。
「你真沒用,一根樹枝也能看成蛇,我看你要喝點明目清肝湯。」走在前頭的朱丹丹沒有瞧見李亞男射出這一箭的瞬間,只覺得她們遠遠落在後頭,她只好又繞回來,伸手拉著走得最慢的那一個。
「丹丹,你別拉我,你走得太快了,我跟不上……啊!好痛……」
「怎麼了,叫得那麼慘烈。」朱丹丹有些不耐煩的問道。
「我的腳……扭到了……」痛死了!
朱丹丹實在很無語。「小若,你可以再沒用一點。」不過走兩步路而已,她便能狀況連連,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小臉嫩如豆腐的夏和若噙著淚,努力不讓它往下流。「我也不願意呀!可它就是發生了。」
「那現在要怎麼辦?」衝鋒陷陣朱丹丹在行,但若是要動腦,她就不行了,她只好眼巴巴地看向某人。
李亞男暗嘆一口氣,一個體弱、一個愚勇,她怎會自毀長城,和這兩人交上朋友?難為她聰明一世,也有糊塗的時候。「當然是送她回去,還用得著我說嗎?總不可能放她在這裡自生自滅。」
「你送還是我送?」朱丹丹又問。她還沒打到一隻獵物,可不想空手而回,被一群師兄弟取笑。
李亞男沒好氣的一翻白眼。「你家是開武館的。」
「所以呢?」朱丹丹一臉不解。
李亞男真想仰頭長嘯。「小若的腳扭傷了,你爹不是擅長治跌打損傷嗎?請他涔小若瞧一瞧。」
朱丹丹一拍腦門,「啊!對喔!我怎麼沒想到。」她爹就是拳腳師父,誰胳臂折了、脫臼了,他「咔答」一聲就接上了。
「等你想到了天都黑了。」她這個迷糊蛋,朱館主是城內治療跌打損傷最好的師父。
「那你呢?」
「我再溜溜,臨出門前明楠讓我給他帶只小兔子,我找找看有沒有兔子窩。」應允的事要做到,不失信於人。
「那好吧,我們先走一步,你別待得太晚,太陽一落山,什麼也瞧不見。」朱丹丹叮嚀道。
「我知道了。」
「小姐,有兔子!」
一團雪白雪白的影子從草叢中鑽進鑽出,長長的兔耳在長草中抖呀抖,一耳掮了一下,一耳紋風不動,雌雄莫辨的圓潤身軀壓得很低,,邊嚼著青草,一邊觀察四周的動靜,一有風吹草動立即蹦跳逃開。
「我們要捉的是小的,先放過它,等它回到窩裡再下手。」希望有一窩小兔子,不會白費功夫。
李亞男主僕三人很有耐心,躲在不遠處的樹后看著「碩的大兔子一蹦一跳的四處吃草,不時搖晃兔耳傾聽聲音。
好不容易終於等到兔子吃飽,要回窩了,三個人躡手躡腳的跟在後頭,直到它鑽進樹洞。
「小姐,找到窩了。」
「別高興得太早,狡兔有三窟,我們先用乾草在洞口燻煙,看煙從哪個地方飄出來,我們一人守一個出口,不管大的小的,一看到兔子馬上就捉,不要遲疑。」要跟兔子比快,動作稍微一慢就被它逃走了,活的兔子很難逮得乾草很快被點燃了,在洞口燻呀燻的,煙霧順著洞穴往裡飄,一會兒,其他兩處也飄出濃煙。
很幸運地,這是一個下崽的兔窩,兩大三小沒一隻逃過,小兔子很小,約出生十天左右,毛已經長齊了,兔眼微微睜開,模樣很可愛,蜷起身子像一團棉花,軟乎乎的。
「把它們裝進竹籃子里,別弄傷了驀地,一支通體墨黑的長箭忽然無聲而至,尾羽顫也不顫的插入她們眼前的樹身,相距不到三寸。
擁有一身好武功的輕寒先一步察覺到危險,及時將小姐拉開,但她頭上的珠花卻被長箭帶過,入木三分的箭身上是被穿過的珠花,牢牢的釘在樹上,珠子未碎只是裂開。
驚魂未定之際,又隱隱約約聽到刀劍交擊的聲音,三人相視一眼,很有默契的悄然的隱身暗處。
「小姐,好像有人被追殺。」習武者耳力靈敏,輕寒能聽見由遠而近的腳步聲,依腳下力道輕重判斷是否負傷。
「上樹。」由高處往下看看得較清楚,李亞男在輕寒的幫助下很快地爬到樹葉濃密的枝幹,她又拉了幾根樹枝做為隱蔽,使得身影不易暴露。
輕寒更不用說了,身手俐落的馬上跟著上了樹。
但是輕霧就沒那麼幸運,不管她多努力往上爬,身子就是不受控制的往下滑,最後李亞男看不下去,才叫輕寒接她上來。
三人擠在眾多樹榦的分岔處,有一塊凹陷的樹瘤足以藏身。
「輕寒,你聽得見他們在說什麼嗎?」有七個黑衣人在圍攻一名身著白衣的男子,他身上血跡斑斑。
「風太大,把聲音吹散了,不過那個受傷的人說的是我們桐城的口音。」時有時無,聽不真切。
「是我們桐城人士呀!人不親,土親,既然遇上了,咱們就幫上一幫。」本地人怎麼可以被外鄉人欺負?
「小姐的意思是讓奴婢去救人?」勝算不大,但可以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