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修改2
「林清影」雙手捧起茶杯,沉默不語。
林清清道:「你別想著逃避,這事娘親著急,過幾天肯定要找你。」
「林清影」無奈道:「姐姐未嫁,兄長未娶,你們何必擔憂起我的婚事呢?」
「你明知自己和兄長不同,你從小天資卓越,十五歲那年便被各峰峰主定為林家下一任家主,必定要承擔起為林家開枝散葉的大任。婚姻大事越早定下越好。」見林清影似乎並不在意,林清清又道,「我門下有一弟子,容貌頗美,性格溫良,討人喜歡,你若是沒什麼意見,改天我把她帶過來,給你瞧瞧?」
聽到這裡,林清影一驚,他竟然從小天資卓越?還被定為林家下一任家主?這簡直是荒天下之大謬,比他能拿劍舞出那麼一套驚世駭俗的凌霄劍法更加不可思議。
不過江景澤都能是他的徒弟了,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林清影」剛要拒絕,卻聽到門口傳來腳步聲,轉頭一看,是江景澤走了進來。
江景澤雙手抱劍,給林清影和林清清行禮,道:「師父,師叔。」
「林清影」問道:「你來做什麼?」
江景澤答道:「弟子在練劍的時候,有些迷茫,想讓師父指點指點。」
林清清起身,對「林清影」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師徒了。只是我與你說過的事情,你可要記在心裡。」
「林清影」沉默不答,林清清也沒再說什麼,轉身走了,花廳內只剩下師徒二人。
「林清影」指著自己對面的空位對江景澤道:「你到這邊來坐下。」
江景澤沒動,他一臉淡然,垂眸看著地面,那模樣竟莫名其妙讓人覺得他很是委屈。
「林清影」關切道:「怎麼了?不舒服嗎?」
江景澤垂眸瞪著地面半晌不做聲,忽然反問道:「師父,你要娶妻了嗎?」
「林清影」笑著搖頭道:「為師並沒有這個打算。」
林清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從「自己」的角度看過去,竟然能在江景澤那張慣常是淡漠無波的漆黑雙眸中看到一絲喜色。
他已將這個奇怪的夢境當做是另一世界,對這個世界的江景澤也沒那麼大的敵意。只是有些不解,師父娶妻又關徒弟何事,江景澤為何如此在意。
林清清說幾天後帶弟子過來給「林清影」引見,果然兩天後就帶著弟子又來到了青龍峰。
正是早課時間,青龍峰弟子們在講經堂聽課,這堂課是林清絕在講。「林清影」站在一扇漏窗之後,朝講經堂內看去,目光正好落在自己的親傳弟子江景澤身上。江景澤不知又是哪裡惹怒了林無絕,林無絕冷聲譏諷著他,聲音頗大,「林清影」站在外面都能聽到。
林清清帶著徒弟找了「林清影」半天,終於在講經堂後面見到了他。
「林清影」察覺身後有人靠近,轉身便見到了林清清,還有站在她身邊的宋幼薇。宋幼薇穿著一身月白的林家校服,她容貌本來就嬌美,來之前又似乎特意裝扮過一番,現在更是肌膚勝雪,眉目間顧盼生情,好一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林清影好笑,宋幼薇不應該是嫁給了他的兄長林無絕嗎?怎麼在這裡竟然被家姐給介紹給了「自己」。這個世界與自己的記憶不同,而且處處透著奇怪。
林清清怪道:「你怎麼在這裡?讓我好找。」目光從「林清影」肩頭越過,朝漏窗看去,林清清看到林無絕正在訓斥江景澤,笑問道,「莫不是見林無絕訓斥你弟子,你不高興了?」
「林清影」道:「家姐多心了,不管是誰的弟子做錯,被訓斥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林清清挑眉不屑道:「林無絕善妒,向來不喜歡資質過於突出的弟子。江景澤是你的弟子,又是九靈劍體,他肯定是怎麼樣都看不順眼。」
「林清影」一本正經地道:「姐姐,不可在背後語人是非。」
林清清斜了他一眼,似是看不慣他這迂腐的模樣。想到正事,把宋幼薇推到前面,給「林清影」介紹說:「這位便是我前日跟你說過的弟子宋幼薇。」
林清清稍微讓開身子,讓宋幼薇和「林清影」面對面站著,好看清楚對方。
咋一見到「林清影」,宋幼薇臉上一紅,羞澀地低下了頭。
此刻附身在「自己」身上的林清影敏銳地察覺後背似乎有一道犀利的目光射過來,目光的主人肯定在講經堂內。只是「林清影」不轉身,林清影也無法朝後面看去,只能略感尷尬地望著站在自己面前忸怩的宋幼薇。
眼前的畫面再次一變,原本站在面前的宋幼薇變成了江景澤。背景也從講經堂外面回到了疏影院,燭火將房間照耀得恍若白晝,大堂之上的檀木圓桌上擺了三四道小菜,還有一個小酒壺,師徒兩人正在用晚飯。
林清影自己是個話多的,按照年齡算起來,他雖然看上去還是少年模樣,實際年齡卻也三十有幾了,可他平日裡面還是跟小孩一樣沒個消停。偏偏這個「自己」古板木訥,一本正經,很是沒趣。自己無趣倒也算了,江景澤更是一個淡漠的人,臉上沒有一點表情。這樣一個小無趣跟著一個老無趣,兩個人都無趣得很。
林清影百無聊賴地看著對面的小無趣,再次確定這個奇怪的地方絕對不是自己的世界,他可沒這麼無趣,也不可能和江景澤如此平和地坐在一起吃飯。
江景澤突然站了起來,給「林清影」和自己分別斟上了一杯酒。
「林清影」道:「你自己喝便行,為師不用。」
江景澤把酒壺放好,端起自己的杯子,竟然在「林清影」面前緩緩跪了下來。他將酒杯抬高舉起在眉梢位置,對「林清影」恭敬道:「師父,弟子要感謝您多年來的照拂、栽培之恩。」
「林清影」道:「感謝便感謝,無須跪下。今日是你的生辰,趕快起來。」
江景澤不肯起來,將酒杯湊到唇邊,仰頭一飲而盡。
「林清影」只好也端起江景澤給他斟的酒,一飲而盡。
酒性剛烈,燒得「林清影」喉嚨火辣辣的疼,他眉頭皺了皺,用手背捂住嘴,低低地咳了兩聲。
「現在能站起來了嗎?」
江景澤一直注視著「林清影」,見「林清影」放下酒杯,他低垂下眼睫,站起來,坐回了原位。
原來是江景澤的生日,林清影心道:「江景澤對師父倒很是恭敬,還跪在自己面前勸酒。師徒兩人感情這麼好,真有點像是父子了。如果是自己和江影同桌吃飯,恐怕江影才是更像父親的那個。」
敬了這杯酒後,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喝下那杯酒後,「林清影」便覺得神經緊繃,腦袋有些暈暈乎乎。此刻視線也逐漸變得模糊,看不太清楚,視野裡面的一切都有些重影。
江景澤抬頭看向了他,似乎還在他耳邊關切地問道:「師父,你沒事吧?」
可惜他並不是沒事,身形晃了晃,向前倒去,幸好有人及時扶住了他。
而在他身體內的林清影忍不住想要吐槽,這個「自己」未免也太沒用,就這麼一杯酒,就給放倒下了。
「自己」雖然倒下了,林清影的意識卻是清楚的。
他感覺有人把他抱了起來,還是用那種極其羞恥的,一手繞過他的背,一手抱著他的腿彎的姿勢。
抱著他的人不用想,肯定是江景澤。林清影一向覺得江景澤狡猾多端,哪怕這個世界的他和「自己」情同父子,心中必定也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更何況聰明如他,又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師父是一杯倒的酒量。忽然給自己師父敬酒,狼子野心,昭然若是。
可惜林清影只是意識清晰,也不能將自己所知到的告訴這個「自己」,只能如此眼睜睜地看著江景澤禍害「自己」。
林清影感覺自己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榻之上,江景澤也在他身邊坐下,抬手輕柔地將他鬢角凌亂的散發撫開。
儘管被如此對待的是另外一個「林清影」,林清影還是覺得身體緊繃,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在他臉上輕撫過的那隻指節分明的手,比任何利刃都讓他害怕恐懼。
江景澤低聲道:「師父,不要娶妻好嗎?」
林清冷愣了愣,這江景澤到底在想什麼?為何心心念念都是不希望師父娶妻,難道是怕師父有了妻子,就冷落徒弟嗎?
江景澤又道:「師父,你睡著的樣子……真好看。」明明應該是淡漠的聲音,卻帶著幾分的笑意。
林清影感覺自己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一個平時性格冷淡,對世界萬物都毫不在意的人,忽然用這種聲調和自己說話,那種感覺,說不出來的詭異可怕。
一道人影覆在了自己身上,林清影可以感覺到,江景澤的身體朝自己這邊傾了過來。
他想要做什麼?
殺了自己嗎?
上輩子被江景澤殺死的恐懼湧上心頭,林清影在黑暗之中瞪大眼睛,難道江景澤又要殺死自己嗎?這個劊子手,為什麼就連如此疼愛他的師父都不願意放過?他還有一點人性嗎?
不對,他原本就沒有人性,他是魔,是上古魔族,哪裡會有人性?
然而,碰到自己的並不是尖銳的利刃,而是江景澤的柔軟的唇。他輕輕地在「林清影」的唇上碰了一下,小心翼翼,如同花瓣溫柔地拂過,只那麼一下,立刻抬起了頭。
林清影還沒從震驚當中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能夠看到了。
「林清影」猛得睜開了眼睛,望著俯在他身上的江景澤。
江景澤驚慌失措,嘴巴微微掀動,似乎是想要解釋。「林清影」卻抬手抓住了他的腰,往床榻之內用力一掀,把江景澤掀倒在床上,兩人換了個位置,這下,是「林清影」壓在江景澤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