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守身三年(2)
慕奕最擅長與人談判,他已準備用最有誘惑力的東西跟他換取一份離婚書。
上官長青是個商人,想來他會向利益低頭。
可誰知,他居然已經跟盈袖離婚了!
如此猝不及防的,別說他不信,就是上官長青的外室黛絲也感到不可置信。
但,那份離婚協議就擺在他們面前,白紙黑字,由不得他們否認!
震驚過後,他首先問的是:「她現在在哪?」
他不追問離婚的原因。在他心中,結果遠比過程重要。
上官長青的嘴角吊起一抹涼薄的笑,「我怎麼知道。」
慕奕一急,跨步上前,抓住他的衣襟,「你他媽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上官長青說。
「信不信我殺了你?」之前的沉穩又不見了,他又成了那個急性子,脾氣暴戾的慕奕了。
賈平嘆了一聲,遇到上官盈袖的事,他就失去冷靜。
他上去拉開他,「司令,您冷靜點,聽上官先生慢慢說。」
慕奕手筋凸起,「上官長青,你說不說?」他也不是非要這麼脅迫他,而是這小子,明顯知道盈袖的去向。
「我絕不會告訴你。」上官長青冷聲說。
這是他最後的執著。他的心裡,曾經有一個十分執著,十分明確的願望,那就是跟袖袖在一起,陪著她到天老天荒。他為此堅持了十年,卻不想,在一夜醉酒後,他犯了錯。
老天一點也不眷顧他。在關鍵時刻,賜給他一個孩子。因為這個孩子,讓他信念轟然倒塌,讓他多年的執著,付之流水。
盈袖走了,想必這輩子,再也沒有相見的那一天。
心灰意冷之際,他安慰自己,這樣也好,她走了,他們之間就結束了,他再也不會為了她而煩憂,他往後的人生,再也不會為哪個人執著了。
但是慕奕的到來,讓他再次有了執著。
說他自私也好,說他心胸狹隘也好,他不想慕奕找到盈袖。
她最後,嫁給誰都好,他唯獨不希望她嫁給愛情。
那樣的她太幸福,他會嫉妒。他無法誠心去祝福。
上官長青咬了咬牙,烏沉的眼裡藏著一抹挑釁。「慕奕,就算你一槍殺了我,我也不會透露袖袖的消息。有本事,你自己去找!」
時隔一年。慕奕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暴怒了。他一拳就砸在他的臉上!
「你快住手!」黛絲挺著大肚子過來阻攔,她擋在上官長青的身前,硬著頭皮對慕奕說:「你不要打他,我告訴你盈袖的去向……」
上官長青被打倒在沙發上,喘著氣。面無表情地看著黛絲。
他從來沒有告訴過她,他要跟盈袖離婚,所以她怎麼會知道,盈袖去了哪?
黛絲深吸口氣,「她去了日本。」
她說,盈袖去了日本,去了……日本。
上官長青背脊一僵。
慕奕驀地拔出腰間的手槍,指著黛絲的腦袋,「你知不知道,騙我的下場?」
在這個女人開口的時候。他覺察到上官長青冷靜淡漠的表情,他一點也不緊張,這說明,這個女人並不知道盈袖去了哪。
黛絲看向上官長青,神色哀切,笑了笑,她說:「你什麼都不想告訴我,就連跟她離婚這樣的大事,也不曾對我透露過。即便如此,可我就是知道。她去了日本。」
上官長青喉嚨艱澀,「你怎麼知道……」
「你可能意想不到,是她告訴我的。她說她十二月後,就要離開。她之前還說,她最想去的地方,就是日本,那裡有著作曲一流的大家,有最好最美妙的創作氛圍,還有……」
「你閉嘴!」上官長青終於按捺不住,朝她吼道。
黛絲笑了笑,「長青,我聽有人說,最偉大的愛,就是放手成全,看到她幸福。你就幸福。為什麼你既放手了,卻不願意成全?」
上官長青頹敗地低下頭去,喃喃道:「我為什麼要成全……我才沒有那麼偉大……」
慕奕臉色深沉,「她離開多久了?」
黛絲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應該也就是今天了。」
慕奕當即就疾奔出去。
他來到渡口,到每個售票廳詢問了一遍,最後才得知,去往日本的船在下午三點的時候,就啟程了。
賈平適時地開口:「司令,現在是四點半……」
四點半……那麼她,才離開了一個半小時,幾乎在他下機的時候。
他跪坐下來,仰頭望天,好想長嘯一聲。
為什麼他每次都是來晚一步?為什麼他就是這麼不得幸運之神的眷顧?
上次是這樣。這次還是這樣。難道這又是老天給他的一個考驗么?
他和盈袖,經歷了太多分分合合,為什麼艱苦之後的甘甜,遲遲沒有到來?
賈平不忍心看他這般失魂落魄,於是他說:「司令。我們去坐下一班的郵輪吧,說不定在上官小姐登陸的時候,我們正好也登陸呢?」
目前也只能這樣了,慕奕去買了船票。
原以為下一班去往日本的郵輪,會在幾個小時之後出行。結果售票員說,時間是明天晚上七點……
這個結果是氣人的,但慕奕也沒辦法,他原想去坐郵航,可南洋機場沒有飛日本的飛機。
賈平安慰他。「司令不用著急,兩班郵輪的行程,不過才隔了一個半天。上官小姐到岸后的第二天,我們也到岸了,屆時再去搜尋她的下落也不遲。」
還真如賈平所說,在盈袖的一號郵輪到岸后,時隔一天,便是慕奕的二號郵輪到岸了。
兩人找了落腳的住所歇息一會兒,慕奕就開始實行找人計劃了。
因為知道盈袖來日本的目的,所以慕奕便有了大致的方向。
他讓賈平去打聽本地有什麼著名的音樂學院。全部記錄下來,然後主僕二人一個挨著一個盤問近來加入學院的中國新生。
對藝術學院完全不了解的慕奕,不知道盈袖既是南洋著名音樂學院卡爾丹翰的畢業學生,自然就不可能在日本的音樂學院從頭開始學習。
盈袖是來學習一個民族的藝術精髓的,而不是重新投入學院。從零基礎學起。
因為不了解,所以他盲目地找啊找,找遍東部和西部的音樂學院,歷時兩個月,還是沒能找到人。
一次次的挫敗,打擊得他沒有動力再去尋找。
連賈平這麼有耐心的人,都快忍不住想放棄尋找了。
慕奕不信命。他誓要跟捉弄他的老天鬥爭到底!
這天,慕奕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了旅店,整個人摔到柔軟的床墊上,伸展著四肢。擺成一個大字。
忽聞房門嘭地一聲,被撞開。
慕奕眼睛掃了過來,瞧著一臉歡欣又焦急的賈平,「還需要我教你學規矩么?」
「對不起司令,是我太急了。我有好消息要告訴您!」他舉起手中的報紙。
慕奕卻斥道:「不是叫你去買燒餅么,怎麼買了報紙回來?」
賈平氣喘如牛,「司令……您聽我說,我、我知道上官小姐在哪了!她的照片就刊登在報紙上……」
他的話還沒說完,原本在床上躺屍的慕奕火箭一樣。嗖地跑了過來,劈手奪過他的報紙。
他用力過大,報紙被他那麼一拽,就斷了一角,那斷角就攥在賈平的手心裡……
慕奕看到了盈袖的照片。被貼在東京日報上。
版面上加大的標題映入眼帘
「樂壇靈魂人物八田香子時隔二十年,再收一名中國美女作學生」。
消化了這條標題帶來的信息量,慕奕第一反應就是,盈袖去拜師了?八田香子是男是女?
他又瞅了瞅頭條內容,瀏覽完所有的信息才知道,這個名叫八田香子的作曲大師,是個六十五歲的老太太。她年輕時,是日本樂壇上無人可超越的巔峰,很多人慕名求學拜師,百餘人當中,她只挑了三人。
經她培養的學生,在後來的二十年裡,在樂壇上大放異彩。
八田香子是一個造神的大師,卻不輕易培養音樂人。
所有的人都以為,除了那三個被她挑中的幸運兒,她此生再也不會收徒了。
不想,進入六十五歲高齡的八田香子時隔二十年,收了一個中國女子為關門弟子。
慕奕馬上去打探這位音樂大師的住處。
好在大師聲名遠播,要找到她的住處很容易。
就在北郊的一處櫻花林里,林子深處,有一座小木樓里。
慕奕重重吁出一口氣。
他找了兩個月,繞了一大圈,沒想到,原來盈袖與他身在同一個小鎮上。
說起來,八田香子作為一個名人,住處應該神秘,不輕易被人找到才對,怎麼就被他這麼容易找到?
他心裡很輕鬆愜意,前段時間陰沉的心情終於轉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