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沒那麼簡單
陳咸安非要唐力給這套法器起個名頭，唐力一番思索，道：「難道叫招風六器？」
陳咸安搖起頭道：「不妥啊，你那三個木梭明明一樣，怎麼能叫六器呢？」
「那叫四器？」
「也不妥啊，明明是有六個嘛。」
見唐力被否決得沒了主意，陳咸安又提示道：「不如，你從法器的特點來命名？」
唐力眉頭對向一處，理著思路道：「木梭是戳刺，木沙是爆破，薄刃是切割，木絲織物可防可捕……挺全能的，反倒取不出合適的名頭……」
「別想了，你這煉出的法器，儘管是個上品，卻根本稱不上全能，而是四不像，對啊，叫『四不像』挺好的，哈哈。」陳咸安說到後面恥笑起來。
唐力聽出陳咸安是在諷刺，躬身低首沒有說話。
陳咸安笑完又道：「你試著同時使用六樣法器看看。」
「稟師父，徒兒頂多同時控制三根木梭，外加註符，其他三樣法器一次只能用一樣。」
「那你煉這麼多法器作甚，莫說你現在用不完，就是以後能同時用了，全都變成木梭、木沙或木刃中的一種，不一樣可以用？」
唐力一下被問住了。
陳咸安繼續道：「你搞這麼多，我看就那一百零八枚飛刃最實用，殺傷力不凡、變化多樣又節省真氣。」
唐力終於明白過來，陳咸安是在開導他，趕忙拱手答謝：「多謝師父指點，《鍊氣雜論》里也說，風修適合使用輕便、靈活的法器，這薄刃法器正好符合此特點，徒兒總想著全面，卻忘記了發揮自身特點，實是愚蠢。」
「還行吧，至少你有資本，煉這麼多法器出來，居然都能正確使用，即便是偏陰的木梭和極其多變的木沙，你都還用出了一些效果，也算不易。」
陳咸安這些話又提醒了唐力，十種屬性除了土屬，其他都略偏陰陽之一。
木錐那種法器更適合偏陰的，而木沙的爆破威力偏陽，若論塑形，則又是偏陰的屬性容易做到。
風屬，介於木的生髮和火的極陽之間，刃型法器對其利用率最高。
唐力想了想，向陳咸安求證道：「這樣說來，徒兒適合用刃型法器，而沙塵類法器的爆破雖然也適合風屬，可對神識要求太高，並不適合現在使用。」
陳咸安露出讚許之情，道：「這回你可說對嘍，還有那個木絲織物，這個比較適合木修，風修用也將就，問題是一下控制那麼多絲線，也一樣耗費神識，再說風屬本就快捷，你還怕誰跑了？要是對方修為遠高過你，你弄個網子也沒用。」
「依師父來看？」
「那我就說點看法吧，你現在雖遇不上真正的鬥法，卻也要及早準備，從這點來說，你的心思是對的，但既然要拿法器來修習，就應修習適合自己屬性的，我看你現在需要三樣法器，一樣進攻，一樣防守，一樣飛行。」
「各一樣嗎？」
「對，各一樣，進攻的用刃型法器，防守和飛行的，都是越簡單越直接越好。」
唐力被陳咸安說得思路大開，馬上又有許多新想法。
看到唐力眼中靈光波動，陳咸安斥道：「又在想什麼呢？難道你又想煉器？不怕這回再煉出一堆廢物？」
唐力被說得面露慚愧，之前煉這六樣法器時，也是有很多想法，一有想法就無法剋制地想煉。
「行了，」陳咸安語氣開始緩和，「器匠就是要想法多，這說明創造力強，但前提是，你要量力而行，自己有多少材料就做多少事，更要懂得為顧客考慮，這次你給自己煉器，自己既是顧客又是器匠，還是初次獨自煉器，昏了頭也屬正常，你可以不必介懷，但一定要吸取教訓。」
「是，師父。」
「來來來，把你那六樣法器都給我。」
唐力聽話的交出六樣法器，陳咸安有些按捺不住的樣子，捧著這些法器往居處一路小跑。
進了屋，陳咸安把六樣法器放在工作台上，擺成一溜，好一番琢磨，終於興奮道：「嘿嘿，還是讓我幫你一把吧。」
唐力無奈地搖了搖頭，敢情陳咸安也是手癢。
就見陳咸安取出一枚中品風靈石，想也不想便塞進造化筆，倒入一滴融石液，蓋緊，來到工作台旁邊一片空地，唰唰唰畫起造化陣。
陳咸安先是畫了個四四方方的合成陣，把三個木梭直接融回一塊半成品。
又倒出一堆材料，不等唐力看清楚，陳咸安取來幾樣，一面畫陣一面擺材料，很快完成了對木梭的重新煉化。
「給，防禦法器，赤風葉。」陳咸安把一片三寸長「紅楓葉」遞給唐力。
唐力只是接過，沒有多看，因為陳咸安手筆不停，又拿了幾樣材料，直接把木絲織物和木沙球一起煉化了。
「給，飛行法器，軟飛甲。」
唐力接過一團絲織物，抖開一看，竟然是個白色坎肩。
「這是飛行法器？」唐力確認道。
陳咸安見唐力多少帶著質疑，瞪眼道：「你懂個屁啊，這是飛甲類法器，最好的飛行法器！」
唐力終於反應過來，他也曾試過注氣在衣袍上面，可若想載動身軀，就必須注入純粹的真氣，雖然真氣僅有三品，也直接把那身衣服撕成了碎屑……
陳咸安的運氣，顯然沒有唐力那麼好，儘管用了中品靈石來畫陣，軟飛甲和赤風葉都只是中上等，不過這位巧匠對品階把握得很好，穩穩降至六品，唐力正好可以使用。
陳咸安用宇囊把東西收好，道：「現在只剩下這套薄刃了，依我看不用煉啦，挺厲害的，你可以起名看看。」
唐力拿起那塊法器，仔細看了看，在不注入真氣的情況下，一百零八枚薄刃契合緊密，就像一個普通的方木塊。
「師父，還用起名嗎？這不就是普通的刃型法器，超過百多一套的，一般都叫百刃。」
陳咸安點頭道：「是吧，這下你懂了吧？人、仙、妖三族停戰以來，東土被劃歸為人族世界，至此已有五十萬年，從那時起，器匠就早已靠木甲、機關之術起家，煉器也開始起步，一直發展至今。你以為自己真能創新？你以為你是誰？也只有當你認清自己的水準，你才會去學習前人的經驗，你才能讓自己那些靈光一現，發揮出真正的作用，記住了嗎？」
「師父教訓得極是，徒兒永世銘記，」唐力說完又問，「師父，那東土之外……」
陳咸安皺眉擺手，打斷道：「你不用問我，我對這些知之甚少，光東土就幅員千萬里，我如何能知曉那麼多，這些跟我也沒啥關係，我陳咸安只要能做個器匠就滿足了，你若想知道的話，等你去了萬道門總壇，自然會知道。」
「是。」
「行啦，現在趕快出去試試那兩樣法器！」
……
一下試了半個時辰，等唐力回到培靈塔，已經入夜。
此時，軟飛甲已被唐力貼單衣穿在袍內，赤風葉也貼在懷中胸口，百刃本身很輕，不注氣時表面光滑，就被唐力直接收在腰包里。
鎖好門，唐力從宇囊中取出鬼吃陣給的捲軸，再一次研究起來。
唐力每天都能學習一些煉器知識，對這個陣圖漸漸看出些門道，卻越來越困惑。
剛才試完法器，陳咸安還警告過，確定要用自創方法煉器時，一定要謹慎，最好是先用低階材料嘗試。
因為造化陣，即造化萬物眾生之意，是有可能煉化出魔物的，魔物的能力根據材料品階而定。
可唐力看這陣圖，比他見過的任何造化陣都要複雜，而且羅列的那些材料也都五行雜亂，相衝相剋。
這能煉出尋寶狐狸？該不會是故意誤導人去煉化魔物的吧？
唐力胡亂猜測一通，發覺自己有些浪費時間，於是又把捲軸收回宇囊，開始對著床頭那張書桌注氣。
書桌在房間里飛了幾個來回，被唐力穩穩放下，然後木床又開始被唐力注氣掌控。
這單人木床雖然狹窄，卻是實木打造，大約百斤之重，被唐力注氣不傷，控著緩緩飛動。
如此練習有個把時辰，唐力覺得經脈、氣海不再充盈，便服下一顆養氣丸，開始打坐鍊氣，直到天明。
……
宣道場。
柳巧宏一大早就開始訓話。
「……你們看看靈礦來的子弟，同樣都是這個年紀，如今已有三人入道，這是為什麼？難道就因為他們有個嚴苛的啟道師父？是不是也要我說，『六個月不能入道的就統統下山』，你們才會全心修鍊？你們啊，難道忘記了家人，是如何含辛茹苦的送你們上萬道門嗎，難道你們……」
唐力聽得煩躁，真想把她毒啞。
他清楚得很，自己是受陳咸安扶住才入道，謝冰清則是心性純然，無師自通。
而那個洛虎，很顯然是柳巧宏養出來的，至於柳巧宏目的何在，唐力和水梁輪猜測，她可能是要做給水梁輪看，讓他「回心轉意」。
除此之外，還可以像上次那樣，讓洛虎跟唐力鬥法，起到威懾其他弟子的作用，畢竟她一個宣道師父，進行體罰的話有些以大欺小。
只可惜，唐力沒能讓她如願。
「唐力……」柳巧宏說著說著，嗓門一沉，竟點了唐力的名字。
唐力趕緊起身作揖，「弟子唐力，給師父行禮了。」
「嗯，」柳巧宏似是很滿足，「冰魔峰分壇派使者來了，等下他們還會帶同期弟子過來，以法會友，到時你就代表咱們伏龍山分壇……出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