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後遺症
「大呼小叫什麼？」馮家興沖水梁輪陰著臉，「那是冷月山的人，萬道門五行壇之一，水行壇能看中她，那是她的造化。」
連水梁輪個山屬香餑餑都挨吵了，唐力明白多說無益，雖是心中憂慮謝冰清，卻無奈自己不過一個記名弟子，更是沒什麼修為，做不了什麼。
況且謝冰清都被帶走了，他追不上，也不可能有人會為他去追。
「馮胖子，作為交換，你看這小子如何？」汪深濤伸手到隨從中，拽過來一個黑袍少年。
其實已有不少人注意到那少年，十二、三歲的個頭，腦門鼓鼓，眼大而突，最醒目的是一頭黃髮，盤著道髻，就連眉毛也是棕黃的。
馮家興僅是打眼一看，就奉承道：「都已經突破貫注境了！還是土修！絡脈境的土修！不愧是冰魔峰出來的！」
汪深濤仍是一臉嚴肅，道：「他父母、兄弟都是水修，偏偏就他是個土靈種，所以安排到你們這邊吧，禮尚往來嘛。」
聽聞此處，那少年微微撇嘴，讓人覺得倔強和不屑，但看不出是倔強的不屑，還是不屑的倔強。
「那再好不過！」馮家興滿臉堆笑。
「但在此之前，還是切磋一下吧，證明我冰魔峰後輩，即便是土修，也必須是精英，用一個精英土修換一個入道水修，並不算占你們便宜。」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馮家興點頭應承，又看向唐力，「唐力，就由你代表咱們伏龍山出陣吧，記住，這是切磋，要點到為止，可不能任意胡為。」
「是。」唐力躍上宣道壇。
唐力倒是很贊同馮家興的話，可那些話明明都是廢話，能不能點到為止可要看冰魔峰的人，且對方派出的土修是絡脈境，真氣純度最起碼五品，即便唐力一心任意胡為，恐怕也沒機會。
冰魔峰的黑袍修者們，還有馮家興和洛虎，很快騰出場地，剩那少年和唐力站在宣道壇中間，隔著十步。
「在下唐力，還未請教師兄名號。」唐力極為客氣，腦子裡想著如何自保，妙琦說過七日內不能再受內傷，這才隔了一天。
「雲成。」
唐力剛想再言，就發現雲成說話同時，右手二指夾起一道符籙，停在鼻尖前。
那道符籙正泛著土黃光芒，竟然就這樣開始注氣了！
唐力立刻將兩道吐氣符拿在手中，圍著雲成側跑，繞圈遠離。
這是近日來唐力總結出的步法，既可以同時改變方向和距離，又可具備良好視野。
作為道人境，即便是暗修神識，也離不開視覺輔助，更不能把後輩暴露給對方。
三落過去，唐力兩個吐氣符已經注氣完畢，而雲成卻沒動作。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唐力雙臂一錯，放出兩股風卷，相互增幅著，一下行過近五丈距離，將雲成罩住。
可距離實在太遠了，也是相互增幅，才能到得五丈。
雲成一動不動，硬吃下已經散為風牆的真氣噴吐，只是黑袍被割開幾個小口。
唐力還不急著顯露自己的真實水準，他已經可以讓符籙飛在一丈內，並同時注氣五張。
這等於延長一丈射程，並有五道符籙相互增幅。
又是一落，唐力只是拿符在手，並未注氣，把距離拉遠到七、八丈，等待雲成出招。
終於，在雲成注氣第五落的時候，突然揮手一指，一團明亮的土黃光芒放出，一下增大到一人來高，竟是真氣團！
中級文符！唐力一下反應過來，這個雲成之所以有恃無恐，是中級文符那十丈的射程給了他底氣。
《鍊氣雜論》里對文符介紹得清楚：
文符，復文符籙的簡稱。
將真氣凝聚、增幅之道法，融入到簡單的文字、符號中，使用者只需注氣嗎，就可被蘊含其中的道法自動導引。
文符中包含的道法有限，僅能幫著道修積蓄真氣，從而形成真氣噴吐、真氣團、真氣凝射。
初級文符，俗稱吐氣符，三落，形成真氣噴吐，射程三丈，越遠，噴吐越分散，威力越低，適合剛剛到了貫注境的道修。
中級文符，俗稱聚氣符，五落，形成真氣團，射程十丈，殺傷力得到一定保存，直線攻擊，絡脈境能正常施展，貫注境較為吃力。
高級文符，俗稱凝氣符，七落，形成微弱真氣凝射，射程三十丈左右，通過壓縮真氣，提升二品左右的純度和威力，直線攻擊，靈動境輕易便可施展。
同時，靈動境可以開始使用靈符。
文符極好製作，只要有對應屬性的法墨、符紙，和基本的道法參悟，就能日產數百張，稍加練習更可張張成功，甚至直接咬破手指，以自己融有真氣的血液為法墨，現場畫符。
文符極為脆弱和不穩定，施展同時就將報廢，產出高，耗費也高。
……
這個雲成一動不動，上來就用聚氣符，高人一等的樣子。
通過這點，唐力很快就猜出那雲成心性。
七號鎮有七、八萬戶人家，人丁興旺，唐力見過的同齡人多了去。
這雲成像極那種沉默寡言，卻傲氣十足的傢伙。
跟這種人對上，沒什麼話好講，只能比拼實力，否則即便是認輸，也可能遭到其冷漠的踐踏。
眼看那顆一人高真氣團，貼著地面急速殺來，唐力一個側滾翻，同時綻氣成罡，憑藉持續一落的罡氣，在球形氣團和地面的夾角中鑽過。
趵趵趵趵……
是快速奔襲的腳步聲。
唐力閃過土屬氣團，見雲成已經把距離縮短到五丈。
原來他是要通過一人高而快速的氣團，對唐力的移動進行限制。
那就來吧！
唐力一下放出五張吐氣符，飛在身前一丈並泛起淡白光芒，要以三品真氣與對方五品一較高低。
「啊，快看！」
「那是什麼？！」
「唐力的符怎麼是飛著的？！」
……
百多伏龍山子弟議論紛紛。
水梁輪表情沒有變化，只是眼睛不眨，摺扇被攥緊在腿側。
冰魔峰的人倒沒有什麼變化，眼看這一切，臉上全寫著「理所當然」。
二人都不避讓，一眨眼殺到丈內。
唰唰唰唰——
雲成背後一下飛出一道黃光。
呼呼呼呼——
是四張吐氣符首尾相接，正依次放出噴吐，竟是藏在背後偷偷灌注，比唐力那五張吐氣符搶先一步！！
近距離的噴吐，威力並不比氣團差多少，更是避無可避。
唐力只得綻氣成罡！
砰——！！
第一口土黃噴吐殺至，與唐力身前的淡白光盾抵住。
為了提高罡氣威能，唐力沒有綻氣周身。
砰—砰—砰——！！
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眨眼不到，一起砸上。
風屬罡氣竟突然變成火紅！
「啊！」
唐力本能地大叫一聲，那突然生出的火紅，並非他所作為！
是土屬的質變、催化！將風屬轉化成了火屬！
此時雲成的土屬噴吐，還餘下兩口之多，並被轉化出的火屬真氣包裹著，破去罡氣，一起向唐力壓來。
唐力沒再估算這來勢的威力，不用估算了，必須全力防守。
一片火紅！比雲成轉化出的火屬真氣還要火紅！
唐力衣襟前，一片火紅燃燒而出，正是赤風葉！
赤風葉出現時就不斷增大，接住前方土、火真氣時，已經有三尺長寬，五個尖角，像一隻通紅的手掌。
憑藉六品水準，赤風葉竟勉強擋住對方攻勢。
呼呼呼……
同時，唐力五道吐氣符也灌注完畢，從雲成頭頂、胸前、背後、左右噴吐而至。
雲成嘴角一勾，終於有了表情，露出一抹嘲笑。
「讓你見識下真正的綻氣成罡！」
怒喝到一半，雲成的土黃罡氣就護住了全身，將殺來的風屬噴吐，統統轉化為火屬，並反彈向四處，有不少又壓在了唐力身前。
混雜成團的土、火真氣正抵在赤風葉前，受了那些反彈助益，讓唐力愈加力不從心，赤風葉上的風屬真氣迅速流失。
唰唰唰。
又是三道文符從雲成身後飛出，近在咫尺，唐力看得清楚，那是兩丈吐氣符，和一張聚氣符，三張同時注氣。
唐力被那團土、火真氣困著，抽不開身，赤風葉顫顫巍巍。
在別人看來，唐力如此作為已經實屬不易，特別是唐力胸前殺出法器，另在場弟子無不嘆服。
但他們也都認為，唐力鬥不過這個絡脈境土修，更覺得這理所當然。
唐力可顧不得是不是理所當然，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再受傷，他無法接受自己剛剛入道，就留下什麼後遺症、落下什麼病根……
而且，唐力無法確定，就算自己輸了，被打傷了，那雲成會不會就此罷手。
「啊——！！」
唐力再次綻氣，一層光盾在赤風葉前形成。
雖然風還在被土轉化，但轉化量不過是兩三成，同時還要耗去等量土屬真氣。
遇上土屬，綻氣不是沒有效果，而是效果會略打折扣。
利用綻出光盾獲得的一瞬鬆弛，唐力伸手在袖口一接，綁在袖子內的宇囊在神識控制下，吐出一瓶丹藥。
正是那瓶養氣丸，唐力扒開蓋子，往嘴裡到去。
他雖然知道情勢危急，但還沒衝動到服藥自盡，故而只到了兩顆，打算憑藉養氣丸的助益，短時間內提升一點真氣純度和真氣量。
唐力舌抵上齶，頓覺口中火燒一般，兩顆養氣丸迅速化氣從舌根鑽入，衝進任脈，再行督脈，同時經任督二脈上的腧穴，運行往全身經脈。
經過幾日來的鍊氣，唐力已經適應養氣丸藥力，但服用兩顆還是頭一遭，雖受雜氣沖腦，卻也顧不上許多。
砰——
砰——
砰——
借著藥力，唐力連續三次綻氣，淡白光盾彷彿常駐在身前，明暗閃爍三下。
總算，光盾配合赤風葉，將那些那團土、火真氣吃凈。
可雲成兩道吐氣符已經灌注完畢，憑藉絡脈境修為，將吐氣符的威力發揮到最大！
呼、呼。
兩股土屬噴吐直接合成一團，再次從正面打來。
雲成完全可以控制其中一張從背後偷襲，可他沒有，也許是他覺得沒必要吧。
唐力沒空猜想，唐力現在只清楚一件事情，再過兩落，那道聚氣符也將施放，而他此時根本無力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