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杜驍的出現,讓韓千音有點意外。
她站在那兒,打量著站在對面面無表情的人,只見他邁步朝這邊走來,微微皺著眉頭,一邊問司霏,「你剛剛說什麼?」
大概是沒聽清。
司霏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嘴張了張,求救地看向站在一旁的韓千音。
韓千音朝杜驍一笑,「小師叔,她剛剛誇你高富帥來著。」
「……」杜驍無語。
突然傳來手機的響動,韓千音看他此時低下頭,一邊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正慶幸著目標被轉移,只見面前的尹颺親昵地一把搭上杜驍的肩,插話到——
「哈,我剛剛聽到了,她們說你是高嶺之花呢。」
韓千音有點鬱悶。
杜驍冷冰冰的目光往這邊掃了兩眼,也沒說什麼,只是一臉嫌棄地將尹颺放在他肩上的手揮開了。
看著杜驍沉默著往渡口走去,尹颺笑著解釋了句,「我朋友學醫的,讀書把腦子讀壞了,性格有點奇怪。你們別放在心上。」
恰逢是假期的第二天,一行人原計劃是在度假村住一個晚上。待大家選好房間后,便活動開來。
人馬分了兩撥,尹颺、司霏和幾個朋友待在室內打麻將。韓千音雖然有著各種惡習,但對麻將實在不感興趣,於是跟著其他人一起準備在戶外活動。
原本是和另外兩男一女一起去打高爾夫的,幾桿下來,同行好友水平實在是太菜,韓千音又不忍戳破,只好找了個借口先溜了。
從高爾夫球場出來后,韓千音無所事事地沿著湖邊走。
今天天氣很好,天藍得十分純粹,偶爾飄動著白紗似的雲,陽光一點也不強烈。正是初夏時節,河邊微風和煦,岸邊的幾株淺紅色的夾竹桃開得正好,空氣里隱約有什麼香味飄來,像是茉莉,又像是梔子。
遠遠地,她看見湖的岸邊坐了個熟悉的身影,於是走了過去。
離得近了,她這才看見杜驍手裡的釣竿。
她隨意開口,「小師叔,你一個人在這裡釣魚?」
杜驍聽到聲音,抬頭看了來人一眼。面前的人穿著休閑褲,淺色的針織外套,頭髮隨意扎了個馬尾,迎著湖邊的風,發梢紛亂地飛揚著。她今天沒有化妝,一副清新素麗的樣子。
他見她笑盈盈地走近、搬了張凳子坐在自己身邊,沒有說話。
韓千音坐在他身邊,支著下巴,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湖面。太陽漸漸暖起來了,和煦的陽光照在她身上,讓人通體舒暢。
湖邊風漸起,身邊的人安安靜靜地坐著,四周一派祥和。韓千音聽著午後的鳥叫蟲鳴,她發著呆,忽然問他,「在洛杉磯時你說要切子宮的病人,手術最後成功了嗎?」
杜驍對她提起這事有些意外。
韓千音一笑,解釋道,「只是隨便問問。」
身邊的人不冷不熱地發了個單音節詞,「嗯。」
她聽了,朝他燦爛地笑了起來,「那真是太好了。」
杜驍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不知不覺間便打發了一下午。
約莫五點鐘的時候,他們準備往回走,杜驍把下午釣的魚又倒回湖裡,只留下了最開始釣上來最大的那條。
回到住的地方時,司霏他們的麻將散場了。看杜驍和韓千音走在一起,那邊的黑子開了句玩笑,「杜驍,看來你跟我們的千音大小姐一拍即合啊。」
聽到這揶揄的語氣,杜驍和韓千音兩人都沒搭理他。
晚上一行人準備在東邊不遠處的露天燒烤場吃晚飯。
燒烤場在湖邊的一片小樹林里,大概是端午節假期的緣故,度假村有點人氣。旁邊已經亮起了篝火,隱約可見周圍還零零散散坐了五六桌。
白天釣上的大魚已經交給燒烤場的服務人員清洗腌制了一番,此時它正躺在燒烤架上。
頭頂是暖黃色的燈光,映著明明滅滅的碳火,將每個人的臉照得泛紅。
空氣里是食物烤熟的香氣。
很快便把肚子填飽了,大家正三三兩兩聊著天,突然有人提議要玩殺人遊戲。
於是大家臨時找來紙和筆,發牌抽牌,玩得不亦樂乎。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牌摸了兩輪,巧的是都杜驍和韓千音做殺手。杜驍這人平時看起來嚴肅正經、道德感強烈,說起謊來眼睛眨都不眨,特別容易讓不明真相的群眾信任。他的假正經配合起韓千音的厚臉皮,簡直是□□無縫,殺了周圍一個片甲不留。
於是第三輪開場,每次都一個出局的尹颺發狠話,「如果這次再是杜驍和韓千音做殺手,這把就別玩了吧。」
韓千音含笑抬頭看了杜驍一眼,發現他目光沉凝,也正好在打量她。
韓千音這次是警察,結果第一輪就被倒霉地幹掉了。
後來法官讓發表遺言,她想了想,「我覺得應該是杜驍吧,剛剛尹颺說如果我和杜驍是殺手的話,這把就換牌。當時杜驍看了我好幾眼,眼神怪怪的,估計是在想我是不是恰好也是殺手。」
當然,還有後半句沒說,能第一把就下狠手讓自己出局的,只有自己冷血無情的小師叔嫌疑最大。
大家聽了后,又各抒己見了一番,紛紛認為韓千音說得有道理,於是把杜驍給投死了。
下一輪開始后,兩人在一邊旁觀。韓千音朝杜驍眨眨眼睛,在他耳邊壓低聲音道,「小師叔,誰讓你第一個殺我,我也是很不好惹的。」
杜驍悠悠道,「搞定了一個警察,好像也不虧。」
韓千音一愣,「你怎麼知道我是警察?」
杜驍當然沒告訴她那囂張得意都寫在臉上。
玩過幾輪殺人遊戲后,又有人提議玩真心話遊戲。
九個人輪流抽紙牌,誰抽到大鬼負責提問,抽到小鬼負責回答。
先是司霏抽到大鬼,尹颺抽到小鬼。
「以前有過幾個女朋友?」
「嗯,」尹颺想了想,「四五個吧。」
司霏不高興了,「到底是四個還是五個。」
「五個吧。」
司霏淡淡說了句,「哦,不錯嘛。」
大家見她沉著臉,紛紛樂呵呵的,想著等會兒大概有好戲。
中間大家還提了很多其他問題,比如「初戀是幾歲」、「吻過幾個人」。也不知道韓千音是不是運氣不好,半小時內竟然抽到了第三次小鬼。
對面的黑子看著她,一臉壞笑,「你們剛剛問的那些都太小兒科了,沒有問到點子上,讓我來問個厲害的。」他望著韓千音,「來,說說你看過多少根男人的二弟?」
旁邊的女生道,「顧正希你太壞了!」
結果對面的黑子的目光更得意了一點。
韓千音想了想,很平靜地說,「具體不記得了,大概三四百根吧。」
她聽見周圍的人吸了口涼氣,有個男生吐槽了句,「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邊的司霏有些憤慨,「沒想到你背著我看過這麼多□□。」
韓千音看眾人反應這麼大,又補充了一句,「我在美國的時候,圍觀過裸奔。」
話說完,眾人發出唏噓。她看了看在一旁的杜驍,他沉著個臉,看不出情緒。
過了一會兒,又輪到黑子和她。不過換成了她問,黑子答。
韓千音當然沒對他客氣。
「說說時間最短的一次是幾分幾秒?」
此話一出,旁邊的人笑了起來,有人說了句,「問得好」。黑子則是在對面立馬咬牙切齒。
媽的,這女人。
他想了想,心不甘情不願地回答,「四五分鐘吧。」
旁邊的尹颺插了句,「兄弟,原來你也有過難以啟齒的往事。」
黑子鐵青著臉坐下了。
杜驍坐在旁邊,看著韓千音很跟大家笑鬧著,從始至終都沒說話。最後好不容易輪到他來回答,問問題的是個女生,她看著杜驍那張高冷帥氣的臉,問了個比較含蓄的問題。
她問,「你做過的最出格的事是什麼?」
杜驍似乎想了一會兒,才答到,「我去過gay吧。」
韓千音聽到這個回答,愣了愣。旁邊的尹颺從杜驍抽到紙牌的時候便在笑,這一刻,他臉上的笑意更明顯了。
過了一會兒,又輪到杜驍第二個問題。問的人是韓千音。
她側過頭,看著坐在身邊的人。此時有月光、有蟬鳴,夏夜的風夾帶著篝火的溫度,她的臉頰被映得緋紅。
她直白地問他,「你喜歡女人嗎?」
他靜默了一會兒,只回答了三個字。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