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循序漸進

回到樓下，小楚已經跟助理跑業務去了。小楚這兩天還很羨慕她，說她待在辦公室里，而她卻要頂著海風「撿垃圾」。也不是撿垃圾，就是跟著採購部驗收一些東西。而她也有點羨慕小楚，可以在外面跑動，業務上能夠學到點什麼。大概這就是人們的慣性心理。沒有的時候，總是想著裡面的好。郎佳音打開了手邊的文件，文件都是全英文，她需要做一定的翻譯和摘記。接近飯點的時候，郎佳音已經喝了兩杯咖啡了。中飯，她去下面買了麵包。順便走走。這一走，就看到了迎面而來的經理。你就說世界怎麼這麼小，其實也是，公司周邊，概率只會有提高。郎佳音老實了。「經理好。」

經理果然停了下來，她在和身邊的人交流什麼工作。經理看了一眼郎佳音。「郎小姐，你的眼妝暈了。」

「啊？」郎佳音果然抬起了手。

經理也沒再說什麼，只是和身邊的人說了一句便上車了。身邊的人沒有上車，只是看著郎佳音。「是銷售部的小郎吧？我帶你去員工休息室吧。」

「啊？不用不用，我這就回部門。」

「你黑眼圈都出來了。」男人笑了出來。「這麼賣力，可得要你們經理趕緊給你轉正。」

男人說是經理的交待，剛才經理讓他帶郎佳音去員工休息室。等男人走了后，郎佳音拿出了手機，用手機照了照自己的眼眶。所以剛才經理口中的那句「眼妝暈了」，是幽默？所以她有了個喜歡冷幽默且十分的上司？郎佳音撓了一下臉，又去休息室泡了杯咖啡回部門了。本來是用公司的電腦處理工作的，不知道為什麼又看了上司的微博。上司的微博更新了。這種感覺，就像知道自己喜歡的英劇，終於更新了一集。郎佳音非常珍惜地一個字一個字地看起來。最近的一條是前兩天，經理拍了一張咖啡照。郎佳音對了一下時間，沒錯，這杯咖啡確實是她煮的。現在她無比感謝自己的母親，她高考結束的暑假，她媽給她在咖啡店找了個兼職。果然，在未來的第四年派上了用場。上司更新了兩條微博，郎佳音有了一瞬間的滿足感。就像英劇說好一天放一集，結果放了兩集。只不過英劇一般是年更，一更一季，一季那麼幾集。郎佳音躍躍欲試地看著左下角的關注。上司的微博粉絲並沒有很多，一天一個的漲幅都不知道有沒有達到。

郎佳音大概不知道自己會有這麼無聊，偽裝成一個殭屍號去關注自己的上司。為了讓自己更加像殭屍號，郎佳音還關注了很多大V。然而偽裝成殭屍號的後果是，晚上被上司手動清除了。白折騰了。害得她關注的時候，還膽戰心驚了一下。怕上司會突然冒出來，來上一句。「好看嗎？」

郎佳音剛到學校，便看到了李仁。李仁沒有看到她，大概是學姐遮擋了她的目光。她們倆看上去冷戰了。學姐似乎在求情，雙手放在李仁的肩膀上。學姐的長發又燙卷了許多，看上去更像職場人了。回到寢室，姚菁便把她拉了過去。「剛才學姐來寢室了，你過來有沒有撞到她們？」

郎佳音點了點頭。「她們有點明顯，就挨著校門口。」

「厲害了。」姚菁說道：「你說要是學妹看到了，那簡直太有……看點了！」

說著，姚菁就拿出了手機。郎佳音伸手捂住了姚菁的手機屏幕，睜著眼睛。「你要幹什麼？」

「我能幹什麼？」

「你可別叫上學妹。」

「你說學姐打得過學妹嗎？」

郎佳音想了一下。「還是不要吧。」

「你看你這個小蹄子，口裡說著不要，腦子開始腦補了。」姚菁笑了幾聲，便勾住了郎佳音。「放心啦，我不會和學妹說的。」

「對了，我聽到你們經理一點小八卦。」姚菁說道。

「什麼？」

「知道你家上司為什麼爬這麼快嗎？」

「能力出眾。」

「那不用說，還有。」

「還有什麼？」

「你家上司，上頭有人。」姚菁指了指天花板。

郎佳音順著姚菁的手指，看了看天花板。「樓上好像又發水了。天花板有點暈。」

「操！」這下姚菁不淡定了，擼起袖子就出去了。「又不把地拖乾淨。」

等洗澡上了床，郎佳音便開始想所謂的「上頭有人」，或許能夠起到安慰自己的目的。一個只比自己大七歲的上司，拋去「先天因素」，帶了那麼一點點「人力因素」。彷彿就沒那麼受打擊了。也就是說，她的職業規劃應該沒毛病。就如同普通人的普通規劃。

李仁回來得很晚，郎佳音還以為今晚她不會回來了。她的神情沒有什麼變化，仍然非常溫和，就像從圖書館溫書回來。「佳音，你今晚不用趕東西了？」

「不用了。」

「那就好，你早點休息。」李仁仍然很溫和。

其實郎佳音也想關心一下這個室友，可是她不知道從何說起。「嗯，那你也早點休息。」

風平浪靜地過了幾天，姚菁也開始上班了。姚菁上班是比較風風火火的，一大早就聽見她在寢室里乒乒乓乓。李仁拉開了帳子，探出了頭。「今天上班嗎？」

姚菁這才有了一點不好意思。「我弄醒你了？」

「沒事，反正我也要下來了。」李仁好脾氣地說道。

這個月開始，李仁也進入緊張的備考狀態了。只剩下最後的二十多天了。李仁準備得比較早，所以到現在，她還是有條不紊地去圖書館。到了十二月，天氣就徹底冷下來了。從地鐵站出來，寒風還有點刮臉。郎佳音用圍巾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比起外面的寒風瑟瑟，銷售部顯得熱火朝天。

「佳音，你來得正是時候，撞上我們公司最熱鬧的時候。」等助理走後，小楚從她的隔間探出了頭。「你也知道我們公司是外企，一般聖誕節前都是有活動的。聖誕搞一次活動，就當年會搞了。」

「我們公司的年會是什麼樣的？」郎佳音問道。

郎佳音還沒有參加過外企的年會。「美國總部會來人嗎？」

「當然。大老總要過來，表彰最有價值員工呢。」

「這個表彰有點中式。」

小楚笑了笑。「入鄉隨俗嘛。」

「我們部門的經理，又是這次年度最有價值的員工。」小楚說道。「經理已經連續三年了，快和總部的差不多了。」

「不知道還能在經理手底下干多久。」小楚自顧自地說道。之前在茶水間，小楚便和郎佳音聊過，像經理這種能人，肯定是會被調去總部的。總部在美國最繁盛的地方，是無數金融人士圓夢的地方。

「郎小姐。」這時助理過來了。

郎佳音跟在助理的身後，又去了經理的辦公室。「這個項目，你去熟悉一下。」

經理要交待什麼項目的時候，都會把項目的跟進人叫上來。不管是規模大還是規模小，長期還是短期。

「有問題？」宋經理見郎佳音遲遲沒有動作。

剛才小楚還伸懶腰，說辛苦一年終於能休息了。簡直就是Flag。

「我的業務能力還不熟練。」

「熟練也是從零開始的。」經理把手落到文件夾上，朝郎佳音的方向推了一下。「現在你只要回答我，可以還是不可以。」

郎佳音發現這個項目，跟她之前做的報表和整理的資料都有牽繫。所以，經理之前讓她做那些瑣碎的事情，就是等這一天，把項目提給她？雖然看上去有點突然，但似乎又是循序漸進的。這個項目，目前有三個人在跟。一個是她，還有一個也是銷售部的，另外一個是類似於管理部門的。

另外跟項目的同事主要在外面跑，而她負責在室內接洽和整理。郎佳音上手很快，同事說她是一個非常好的項目夥伴。

「當初助理和我說的時候，我還以為助理讓我帶你。沒想到還真是來給我減輕負擔的。」項目同事說道：「你之前有工作經歷？」

一般都是不問出身的，但由於郎佳音表現得太好了，同事也問了她一句。

「有。」

「難怪。」同事說道：「果然是華融大學的高材生。」

幸好沒有接這個同事的話，之後她才從小楚那裡得知，她的這個同事，是國外名牌大學的研究生，實習不到兩個月就轉正了。小楚和她說的時候，正好是在聖誕前夕的活動上。也是她們公司的年會。年會的氛圍還是比較輕鬆的，郎佳音還以為就是表彰大會。到了中間，才有人用勺子敲了敲香檳，說了一串英文，大意是讓我們歡迎我們公司有潛力並且非常漂亮的員工。一束燈光打在了宋元明的身上。

宋元明笑了笑，放下了手裡的酒杯，雖然是燈光打著她，但更像是她在指領著燈光。她今天的妝容，不輸職場劇裡面的任何明星。前一陣子，郎佳音還感慨現實不是職場劇，現在她要收回自己的話了，現實比職場劇還職場，就看是誰了。

之前一直看宋經理穿職業裝，很少看她穿禮服。她這麼一上台，不光把燈光帶上去了，也把郎佳音的目光帶上去了。她接了話筒。首先是一陣調侃，說有潛力不敢當，漂亮還是可以的。氣氛輕鬆了下來，不知道經理是不是發現她的目光了，看向了她們這邊。郎佳音心理作用在作祟，微微低下了頭，再抬頭的時候，經理已經開始說業績了。

之前還是在招聘會上，現在是年會，感覺是近了，可是接觸下發現，距離好像又遙遠了一些，差的不僅僅是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