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潛規則

宋經理說到中間，集團的大老總便站在一邊了。大老總是剛飛過來的，估計待半小時又要飛別的地方了。郎佳音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大老總，大老總資料上已經七十多歲了，可是看上去只有五十左右的樣子。或許是外國人比較抗老？最重要的是身上那股筆挺的精氣神。有錢人保養的好，又是成功人士，精力比較旺盛。大概成功的人，首先要是一個有精力的人。很快，老總便上台了。主持人和他交流了兩句什麼，他便開始表彰今年最有價值的員工了，首先帶出了幾個項目。好幾個項目里都有宋經理的名字。難怪宋經理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爬上來，在外企一直都是多勞多得。多幹事是沒錯的。

獎金非常豐厚，大老總現場還念了幾個人的名字，說讓明年來總部學習考察，其中就包括宋經理的名字。念這個的時候，場內才有一定的騷動。

「怎麼了？」郎佳音問身邊的小楚。

「報的那幾個高層，沒意外的話，就是明年的培養對象。」小楚說道。

「升遷嗎？」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對於這些高層來說，獎金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能調去總部。」小楚說道。

確實很厲害。只比宋經理小七歲的她，還在擔心實習轉正的問題，而宋經理已經被總部賞識了。之前姚菁說宋經理上頭有人，上頭是她們公司的上頭，還是總部？

大老總在晚宴上喝了兩杯便走了，走的時候，還是宋經理和幾個高層送的。看得出大老總非常欣賞她們的經理，一直在和經理說些什麼。

「佳音，你在看什麼？」小楚邊吃東西邊問道。

「沒。」郎佳音收回了目光。

「這個挺好吃的，你嘗嘗。都是空運過來的。」小楚說道。

郎佳音和小楚說了會話，後邊小楚便叫去幫忙了。她一個人待著無聊，想著再坐一會就回學校。郎佳音剛拿起侍者托盤上的香檳，便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語調。回頭一看是宋經理，宋經理也拿了一杯香檳，和金髮碧眼的侍者道了謝。晚宴上的侍者都長得非常好看，都是一些金髮碧眼的外國人。

「你今天的眼妝，很好看。」對視了一眼，宋經理倒先揚起唇角了。

又來。要不是宋經理看著她，她都想拿出手機照照了。眼妝應該沒有花吧？郎佳音是想起了宋經理前兩天說的「眼妝暈了」的冷幽默。

「經理好。」郎佳音現在也跟個乖寶寶一樣，和「老師好」同個意思。

宋元明抬起了香檳，郎佳音會意地和宋經理碰了碰杯。碰杯也是個乖寶寶，雙手捧著。

宋經理笑了笑，儼然有一種班主任的感覺。「項目順利嗎？」

相當於班主任的「學業還順利嗎」，就差換個辦公室的場景了。

「順利，經理要看進度嗎？」

「怎麼看？」宋元明的眼梢含著笑，揚了起來。這句話被她說出來顯得格外的曖昧。

「我存在手機里了。」雖然郎佳音愣了一秒，但很快就去摸自己的手機了。

好寶寶永遠有二手準備。

「那你和我簡單說一下。」宋元明說著，也往晚宴中央走。

郎佳音便跟在宋元明的身側，和宋元明說著項目最近的情況。宋元明走入晚宴，便有不少人過來祝賀她了。郎佳音看她在應酬，便沒有繼續說了。宋元明抿了一口香檳，似乎在聽郎佳音的項目報告。「然後？」

沒想到經理還真的在聽她的報告，郎佳音說得更加認真了。宋經理問了她幾個問題，都比較切中要點，都是業務上的問題。可以看得出來，經理的業務能力是很強的。

「沒想到銷售部還有這麼漂亮的女同事。」這時候，有幾個男士走了過來。他們見到宋元明身邊的郎佳音，便恭維了一句。

宋元明沒有說話，只是含笑地看著郎佳音。郎佳音這才從自己的報告里反應過來。「你好，我是銷售部今年的實習生，郎佳音。」

「實習生？」

「還是實習生，就得到了宋經理的賞識，無可限量啊。」男士們笑道。

這不算賞識吧？只是正好她要跟經理彙報工作。

宋經理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和這幾個男士碰了碰杯。等男士們走了以後，宋元明又轉過臉看郎佳音。「你沒光顧著喝酒吧？」

「沒。」這次郎佳音學聰明了。「他們是綜合部門的。」

綜合部門在公司相當於管理性質的部門，郎佳音和銷售部同事現在組成的項目小組，三個人，其中有一個就是綜合部門的。很多項目，綜合部門都會過來跟。

宋經理總算露出了一個「孺子可教」的微笑。

郎佳音也是這時候才明白，宋經理讓她跟著，不是彙報什麼工作，而是認識一些人。銷售部是一個善於打交道的部門，像郎佳音這種，一個人沒事的時候就想著回學校的是不行的。郎佳音的交際能力一般，大一的時候她便有意識地尋找和交際一類有關的兼職。到現在，幾份工作做下來，郎佳音的口頭表達能力還是有的。宋元明把郎佳音帶了一圈，便讓郎佳音自行活動了。

自行活動，郎佳音才算鬆了一口氣。這是什麼感覺？就像英語考試考口語，宋經理當考官。郎佳音生怕出現什麼語序混亂邏輯不清等表達錯誤。

「大四，課業不緊張了？」過了一陣，其他部門的同事過來了。這是郎佳音剛才打過招呼的綜合部。

「不是很緊張，一周沒有幾節課。」

「不打算考研？」

「現在還沒有這個打算。」

同事笑了笑。「也是，早點出來工作，積累工作經驗。你在學校的成績一定很不錯吧，居然能通過銷售部的面試。」

「還好。」郎佳音和同事聊著，也沒有把自己的情況交底。果然同事說著，便說到了最近和銷售部合作的項目。「是你和老田的項目吧？」

老田是她銷售部的同事，最近她也是和老田一起做項目。在職場，沒有無緣無故的交好，這個綜合部過來的時候，郎佳音就留了心。現在果然講到了項目上面。郎佳音挽了一下頭髮，顯得文靜內斂。「嗯，我只是負責整理，主要的還是前輩在弄。」

「跟著前輩，學了不少。」郎佳音現在儼然一副好後輩的樣子。

郎佳音又誇了老田幾句，果然綜合部的坐不住了。「那就好，老田確實挺有耐心的。」

郎佳音便「文靜」地笑了笑。或許她要感謝父母給她的這個安靜內斂的模樣，在職場修鍊，她或許能夠突破自己的演技。

等綜合部的同事一走，郎佳音非常乖巧地把香檳放在桌邊，給自己收個尾。只是她轉頭，便看到了身後的宋元明。宋元明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經理好。」尷尬了，剛才宋經理全都看到了？在職場老鳥面前，剛才簡直是班門弄斧。郎佳音羞憤地看了看地板，看看哪條地縫能夠容下她。她就說這個同事，怎麼一看旁邊就走了。

宋經理勾了勾唇。「準備走了？」

「嗯。」

「那正好，去把我的車開出來，之前那台。」宋經理把鑰匙放在了她的手心。放得非常實，指尖還落到了她的手腕。

「我喝了酒，你送我回公寓。」宋經理走過去，幽幽地說了這麼一句。

郎佳音也不知道怎麼的，腦子裡第一反應就是「潛規則」。明明她和經理都是女的，大概是身邊室友的影響？郎佳音看了一眼宋經理的背影，怎麼看都不像彎的。

實習才一個來月，她就遇到這種事了嗎？坐在駕駛座位上的郎佳音，越想越偏。她想起了姚菁之前往她包里塞的防狼噴霧。「佳音，你最近加班太勤了，給你備個好東西。」

要是經理讓她上去坐……

「回學校吧。」到了施達給員工安排的公寓，經理便看了她一眼。

和她想象中的展開不一樣。

「想上去坐？」這時候宋經理勾起了她該死的微笑。

宋元明看著跑掉的郎佳音，步子這麼快，可以說得上跑了。她閉上眼睛，靠在了座椅上，本來很疲憊了，但是想到什麼又笑了笑。

郎佳音從車上下來，掏錢的時候又聞到什麼，她吻了吻自己的手背。她手上都是經理身上的香水味，大概是剛才的鑰匙？

「閨女，你是餓了，在吃手嗎？」司機見她沒反應。

「沒。」郎佳音耳朵一紅，趕緊把錢給了司機。

第二天，助理便把她叫去了經理的辦公室。郎佳音昨晚想著，也覺得自己不厚道，經理喝了酒，怎麼說自己也是把她一個人扔在車上。作為同性下屬，不應該體貼地把上司扶回公寓嗎？而且作為實習生，不應該趁這個機會向上司獻殷勤，表示自己忠誠可靠嗎？

郎佳音進來的時候，經理在看文件，經理領口那裡有點皺。被姚菁一向譽為強迫症的郎佳音，突然想在辦公室里找個熨斗。

就在郎佳音腦補了一個熨斗，幫經理熨衣領的時候，經理抬手解開了領口的白扣子，一解還解了兩粒。

「好看嗎？」經理的手頓在了領口，抬眼看了郎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