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同桌的你

生命在於運動！

打了一場球，出了一身重汗，重生半個多月來的壓抑似乎一掃而空，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覺得頭腦中的思想與身體才真正結合到一起。

學校的大廣播響了，讓所有畢業生回教室！

李俊東隨大家一起回到教室發現班主任還有另外幾個老師們都在。

同學們也大都過來了，當然沒有全數到齊，教學樓旁邊有工作人員正拿著石灰粉與黃色膠帶在劃線。

一年一度的考場布置工作已經開始。

「後天就大考的日子，明天學校不開課，全部自由安排活支動，相信大家準備了三年，一定能考出一個好成績。」

「中午之前請大家把教室中的書本與資料全部收回宿舍，下午四點后考場要封閉，到開考之前黃線區以內任何人都不能進，如果同學們還有疑問要請教老師的話，下午所有任課教師都會在各自的辦公室恭候！」

「這幾年來對大家要求嚴厲的地方，也都是為了大家的前途，希望同學們多多體諒，以後大家各奔前程，有空都回母校來看看！」

說這些話時，帶了大家三年的班主任陳老師也有些感慨！

陳老師的話說完，大家默默地收東西，但不知怎的，一個一個動作都很輕柔，教室里一片安靜。

李俊東瞄了一眼顧雪顏，看到她正跟兩個女生相互摟著，這幾個感性的女生眼睛都紅了。

旁邊一個叫鄭江的男生在收拾資料時不小心把一把口琴弄到了地上，發出了一陣叮噹聲響。

或許是為了打破這種離別的傷感，班主任陳老師笑道：「鄭江，以前你在宿舍關燈后經常吹口琴打擾同學們休息，我沒少批評你，今天讓你當著全班同學給大家好好秀一下你的才藝。」

鄭江說好，把手上的口琴放在桌上，再在課桌里又搗騰出一把口琴來。

這個鄭江是個樂器迷，家庭條件也很好，口琴吉他有好幾把，以前沒少在女生宿舍下面秀他的琴技，可惜臉相長得有些抽象，沒有女生願意接觸他。

「給大家來一首老狼的《同桌的你》吧！」鄭江拿起後面拿出的那把重音口琴，李俊東問為什麼不用那把十孔藍調。

鄭江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把口琴昨天我表哥送的，還沒摸熟。

很明顯這種略帶傷感的懷舊曲風，用藍調口琴吹出來要更好聽，在監獄中李俊東學的就是這種十孔藍調，不由自主地就把鄭江那把十孔藍調口琴拿在手裡。

對於99年農村高中生來說24孔的重音口琴可能不陌生，會吹幾曲的人也不少，但十孔藍調口琴可以說見過的人都不多。

一曲《同桌的你》在教室中吹響，離別的傷感化成音符。

主歌部分剛吹完，女生們眼中都含著淚花，而鄭江一個大男生竟然哽咽到完全吹不下去。

陳老師與黃婷婷的眼睛也濕了。

重生以來，李俊東一直以一個三十多歲中年大叔的眼光在看人看事，理性中透著一股冷漠。

除了他在意的父母家人還有那心中惦記的喬曉慧，對於師生情，同學情，在他眼裡似乎都只是一幕電影，就算顧雪顏那麼明顯地愛上了他，他也不敢向她下手。

一下子融在這個氛圍，他才突然意識到雖然只有短短半個月，不知不覺中他也成了他們中的一份子。

副歌再起，突然多出了一種音色，十孔藍調口琴被吹響了，口琴二重奏，二種不同音色交織，更加重情緒的渲染，一個個騷年開始不由自主跟著哼唱。

從前的日子都遠去，

我也將有我的妻，

我也會給她看相片，

給她講同桌的你。

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誰安慰愛哭的你，

誰把你的長發盤起，

誰給你做的嫁衣。

一曲《同桌的你》吹完，顧雪顏與好幾個女生都泣不成聲，而老師們與鄭江都一臉驚訝的看著李俊東。

誰也沒有想到他這個書獃子口琴還吹得這麼好。

……

……

從教室收拾東西回到宿舍，妹妹秋萍來了。

他們家離學校其實不遠就四公里左右，高一高二時他都是走讀，每天騎單車上學，只是到了高三了學校規定所有畢業生都得寄宿才住到學校，他以前上學的單車也就傳給了妹妹秋萍。

問她怎麼來了。

秋萍說母親讓她來的，讓他今天就搬東西回家，不要住校了，反正明天沒課，母親覺得學校宿舍太吵，擔心他睡不好。

再問這媽怎麼能想得到這些，秋萍說前年堂哥高考失利就是因為在學校宿舍沒睡好。

看來高考不止對於每一個考生壓力巨大，對每一個考生家庭也同樣壓力巨大。

不想讓母親擔心，李俊東就打包東西，衣服、書本都收起來，但宿舍中的席子、被子與毛巾等床上日用品還留著，考間休息時還能回宿舍躺一會。

夏天的衣服沒多少，東西打包好，八成都是教材與資料，滿滿的兩個大包。

跟同室的幾個哥們打個招呼，與妹妹一人一包從男生宿捨出來，正好看到顧雪顏正與一個中年男子剛從女生宿捨出來，也扎了滿滿幾大包，正在樓下往一輛三輪車上裝。

學校里像他這種情況的同學還很多，顧雪顏也是其中之一，他父親過來了。

按照成年人的習慣，既然是好朋友的父親來了，怎麼也要打個招呼。看到李俊東放下行李過去跟他爸打招呼閑聊，站在一旁的顧雪顏似乎很緊張。

顧雪顏的父親很瘦，個子不高，眼窩深陷，真不知道他怎麼就生出這樣一個好看的女兒來。

不過他一雙眸子很有精神，腰上掛著BP機，99年手機在內地農村幾乎沒有，BP機就是相對高級的東西，並且也得縣城才有信號覆蓋。所以這BP機一掛，小個子的顧玉明看上去就不像普通農民，應當在外面打工見過一些世面，或者經常在市場上跑小生意。

小女生的心思當然隱瞞不過父親那雙閃著精光的眼睛，二人閑聊幾句內容大致就是他問李俊東，你是哪個村的，模考成績怎麼樣，有沒有把握上線等常套，不過詢問的過程中顧爸爸打量李俊東的眼神很特別，似乎能看到他心中藏著的秘密。

回到家中，李媽正坐在門口燙雞毛。

李俊東問，家中總共才幾隻雞啊，今天才5號呢又殺雞了，這樣一天一隻，等高考完了家中的老母雞就殺光了。

李媽說這個你別管，只要你能考好，殺豬都行。

……

李爸從三叔家回來，正生著悶氣。

村上最近正研究後山桔子園承包的事，一個合同就六年，上一輪合同那片果園三家聯合承包的，每年一家上繳五百塊錢承包款，這幾年桔子連年增產，那三家承包戶都小發了一筆，現在村裡上調了下一輪六年的承包價，並且決定統一承包給一家。

家中孩子要上大學開支會大增，李爸有意要承包下來，三叔是村委幹部說得上話，只要他幫忙，這事肯定成了。

但三叔的大舅子劉旺一家二個兒子初中沒讀完就綴學了，勞動力比較充足，也想要承包那片果園。

李爸就問三叔是兄弟親，還是小舅子親，三嬸說兩邊都是親戚，三叔怕老婆就不說話。

畢竟親兄弟共著一個「李」字，二個月後村上正式開會還是他們家承包了下來，為此他們家也與劉旺家結了怨，多年沒有來往。

李俊東知道這件事的最後結果，笑著對父親說：「今年的桔子到九月才收，承包合同得從明年元月開始吧，這事兒還早著呢！」

李爸說：「現在七月分了，合同的事定下來，秋後鬆土從十月份就得開始做，不然影響明年的產量，另外果園中那些空隙地也可以利用起來種冬季作物，凡事得早做準備，不然這事就黃了。」

李俊東知道在他前世，承包這片果園是家中的一件大事，幾年後就是因為這片果園，家裡供他與妹妹倆人上大學，還就成了村上的富裕戶，不過父母的身體也因為這幾年過度辛苦直線下滑。

所以這一世，他不希望父親再去爭奪這片果園，只要離開這個村子，就算呆在大學學校，他也有辦法賺錢，一定能趕在明年桔子秋收之前賺到第一桶金。

不過現在父親正在氣頭上，他一時不知道怎麼勸解。

只在心中盤算，用什麼方法能讓父親最終承包不到這片果園，當然前提條件是不能讓他知道。

李俊東如果高考上了線，家中馬上就面臨四處借錢，想讓父親放棄爭奪果園不容易，最好的辦法是給他找一個相對輕鬆一點副業。

看到旁邊一地雞毛，他突然想到了開養雞場，再沿這個思路他覺得養雞不如養牛蛙。

在他的記憶中劉旺家因為沒有承包上果園，一年後就養上了牛蛙，雖然起步晚點，沒有掙上大錢，但比他們家承包果園還強些，幾年就蓋起了小洋房，他家那三個有點木訥的傻小子都娶上了媳婦。

胡掐一個理由說學校有個同學家養牛蛙賺了錢，李爸說，養牛蛙在電視上看過廣告，技術性比較強，弄不好可能會虧本的，承包果園雖然辛苦一點怎麼說也不會虧損。

李媽看李爸竟然跟兒子談這些，埋怨道：「後天俊東就要高考了，有事等俊東考後再量量！」李爸就不說話，坐門口抽煙。

既然父親在電視上看過養牛蛙這項目的廣告，李俊東看到了希望。

心想這事早晚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