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卻只是微微側了臉,發出一聲輕笑,曖昧地道:「是我沒能讓你真正享受到,不過,阿歡,現在還不到時候,乖啊。」
徐琇瑩簡直羞憤欲死。
他怎麼能一本正經地說出這樣無恥的話來?
韓瑾瑞卻心情甚好地摸摸她的臉,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道:「這輩子你只能跟我糾纏下去,你是我的……」
徐琇瑩被他氣得落淚。
「阿歡別哭,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徐琇瑩一手撥開他替自己擦淚的手,泣聲道:「你欺負我。」
韓瑾瑞好聲好氣地哄她,「是我不好,可我只想欺負阿歡,只願意欺負你,難道阿歡就不能可憐可憐我?」她哭道:「哪有你這樣的,你怎麼能對我做這些事……」
「相信我,我想做的比這多多了,阿歡,我也忍得很辛苦。」
怎麼有這麼厚顏無恥的人?徐琇瑩身子一僵,然後哭得更大聲,「我討厭你,你怎麼可以這樣欺負我……」韓瑾瑞抱起她,輕撫著她的背,默不作聲。討厭如何,厭惡又怎樣,只要她能留在他的身邊,就算讓他做個十惡不赦的魔鬼他也在所不惜。
早在十年前失去她的蹤跡時,他就已經瘋魔了。
如今上天把她又送回他面前,他不擇手段也要留下她,哪怕身墜無間地獄,要承受煉獄懲罰也絕不回頭!兩人之間突然發生這樣令人難以啟齒的事,徐琇瑩整個人都懵了,完全忘記了自己原本是打算跟韓瑾瑞說完事情后就去見自家大師兄的。
她抽抽噎噎地在他懷裡哭著,再加上方才一番情動,原就困頓的精神便越發不濟,最後在他懷中哭睡了過去。
韓瑾瑞抱著她就如同抱著整個世界,替她拭去面上殘留的淚痕,然後輕輕放平在榻上,又拿了涼被替她搭在腰腹之上,以免她受涼。
而他自己也順勢躺在一旁,畢竟兩人都已經那樣過了,實在沒有必要再迴避什麼。
他本來不想太過逼迫她,也想著滴水穿石總能磨出幾分女兒情意來,若非她言談間透露出一定要走的意圖,他也不會一時怒急攻心之下失了分寸,做出那樣親密的事來。
想起剛才的親密,在四下無人下一貫冰冷的麵皮微微發紅。
差一點兒,差一點兒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心裡瘋狂的念頭,不顧一切地佔有她,還好還好。
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韓瑾瑞臉上閃過各種神情,羨慕嫉妒恨,還有回味和意猶未盡的情緒……
手指慢慢一根根蜷起,低垂的眼瞼掩住他眸底真實的情感,只從喉間逸出一聲笑,轉眸看身側熟睡的人,勢在必得地囈語著,「會有那一天的!」
這一覺睡得很沉。
徐琇瑩睜開眼睛的時候,腦子還有些迷迷糊糊,直愣愣地盯著屋頂。
過了一會兒,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如同兩排小刷子般隨著她的動作上下。
臉色慢慢發紅髮燙,她憶起了昏睡前在內書房軟榻上發生的那一幕,臉色由紅又轉白,用力咬住唇,眼眶又慢慢紅了。
她抬手捂住臉,用力閉了下眼,慢慢地從榻上坐起身。
自十年前起她就已經沒有軟弱的權利,她只能靠自己撐起一片天。在別人都想要她死的時候,她得活下去,再難都必須活下去,因為徐家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如果連她都不在了,清明年節就真的連個給他們徐家上香的人都沒有了。
「醒了?」
那道冷冽的聲音一傳來,徐琇瑩的身子就不受控制地僵了。
已經換過一身衣服的韓瑾瑞從書桌後起身走過來,「衣服給你準備好了,要不要洗澡?要的話,我讓他們提水進來。」
怒火再次燒紅了徐琇瑩好不容易才恢復正常的臉色,眼睛落到榻前杌子上的那疊衣裙時,登時猶如被燙到一般瞬間移開。
縮在袖中的手用力攥緊,她從嗓子里擠出聲音,勉強維持語調平穩,低聲道:「我回房洗漱更衣吧。」韓瑾瑞發出一聲輕笑,道:「那我讓他們把水提到你房中。」
徐琇瑩輕「嗯」一聲,算是同意。
韓瑾瑞伸手替她整了下衣襟,閑話家常般地對她道:「換過衣服就過來陪我一道用晚飯,午飯時你直接睡了過去,晚飯可不能再不吃,才幾天,你整個人都清瘦了。」
徐琇瑩垂眸不語。
她現在心裡很亂,千頭萬緒不知從何理起,只能勉強維持住表面平靜,卻無法壓下心頭的萬千巨浪席捲翻騰。
見她如此順從聽話,韓瑾瑞頗有興味地揚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他轉身叫人進來送她回房。
在回房的路上,徐琇瑩一字未言,她的一顆心一直提著,一直到粗使婆子將熱水倒進浴桶,所有人都退出門外,她才吐出那口氣,整個人瞬間萎靡垮下了肩,頹然地跨進浴桶里,將自己整個人浸入水中。
在水中一直待到她再也憋不住氣才從水下探出頭來,狠狠地吸了幾口氣。
她紅著眼睛將自己的身子清理乾淨,將不堪壓到心底最深處,明白這種事她誰都沒辦法說,只能靠自己挺過去。
忍,天下沒有過不去的坎!
等她擦凈身子,換好衣服坐到妝台前時,徐銹瑩已經完全平復了心緒,她覺得自己又可以繼續沒心沒肺的面對這個世界。
看著菱花鏡中映出的少女容貌,她不由得微扯了下嘴角,顯出幾分嘲諷,這樣一副標緻的容貌在失去了庇佑之後,確實極易給她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垂眸輕輕嘆了口氣,將盤起的濕發散開,拿了玉梳慢慢梳理,梳了兩下后,她停下了手,開口道:「來人。」
守在門外的王府侍女聞聲推門而入,見狀急忙走過去,連聲請罪,接著拿起乾爽的布先替她擦發,再拿玉梳為她梳理。
等她完全收拾好,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情。
而韓瑾瑞派來請她前去用晚飯的人也過來了,徐琇瑩直接起身跟對方過去赴宴。
當然,她肯定不可能在飯桌上看到她家師兄。某親王的排外性,她從小就深深體會過。晚餐的種類雖然不多,卻樣樣精緻,道道美味。
用飯時候,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安安靜靜地吃了一頓飯。
待凈手漱口之後,韓瑾瑞拿了杯茶在手,對她說:「明天我會遞摺子上去。」徐琇瑩接茶的手一頓,然後點了下頭,「知道了。」
韓瑾瑞呷了一口茶,又道:「如果楊兄有事的話,你不妨讓他先去忙,有什麼事有我幫你。」徐琇瑩仍舊點了下頭,「好。」現在這種情形,師兄留下也沒什麼用,還不如離開。
韓瑾瑞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她怎麼這麼柔順,心念一轉,神情便有些不快。
這丫頭心裡一定又在打什麼別的主意,都已經跟他這樣親近過了,還不肯認命,真是讓他又愛又恨。韓瑾瑞揮揮手,屋裡的人便都退了下去。
徐琇瑩的心倏地一緊。他又想做什麼?
韓瑾瑞起身走到她身邊,拿過她手裡的茶碗放到一邊,然後將她拉入懷中。徐琇瑩一驚,睜大了眼。
韓瑾瑞貼近她的唇,危險又帶了一絲暴戾地道:「是不是只有我佔了你的身子,你才能安心留下來陪我?」她被他的話駭得眼皮直跳,「你……」
韓瑾瑞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微笑道:「我其實並不介意現在就擁有你。」
「韓瑾瑞,你難不成是欺我孤身弱女,無所依憑?」她眼中含淚怒聲質問。
「是又如何?」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她終於忍無可忍,一伸手便揪住了他的衣領,冷聲道:「留下來陪你?我為什麼要留下來陪你?我欠你嗎?你明知道京城是我的傷心地,卻還執著於留下我,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韓瑾瑞微微眯眼,一點兒都沒在意被她如此對待,只是慢條斯理地肯定道:「你就是欠我的。」
「欠你什麼?」
「你以為是誰為徐家平的反?」
徐琇瑩的嗓子一滯,瞪大了眼,震驚地道:「是你?」
「是我。」
話在舌尖打了幾個轉,她才生硬地道:「那又如何,就算此事徐家欠你人情,難不成我便要用我自己來還嗎?」
韓瑾瑞甚是心平氣和地道:「女子受人恩惠,大多不都是以身相許嗎?」
「呸!」
見狀,韓瑾瑞開懷地笑了,伸手摟住她的腰,湊過去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阿歡,這樣多好,何必總跟我演戲,你明明就不是個柔順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