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符泠生氣
張為頓時一驚,伏在地上良久說不出話來:「臣……臣……」
我向後靠了一靠:「張大人是擔心本宮,所以才格外留意些。本宮又不氣,你慌個什麼?」
「是、是。」
「不過這宮中的警衛實在是不好,昨夜刺客幸好是去了本宮那裡,若是去了皇上或者幾位皇子的宮裡,怕是要出大事的。」我敲了敲椅子的扶手,掃了一眼拚命暗示我的魏子明,「魏子明魏大人,管治澄縣有功,且抄桑家的事情干脆利落,本宮歡喜的很,以後這宮中的事情,我看都由魏大人來做罷。」
這就是把御林軍的實權都交給了他。魏子明很滿意,叩頭謝了恩。
又說了些有的沒的,時辰便很晚了,我肚子餓的咕咕叫,便退了朝。
剛下朝,皇上便讓宮人來將我請去,說難得行禎回朝,要一起說會子話。
我對符泠說了,符泠點了點頭:「那我就陪子明去辦一下御林軍的交接工作。」
我有點擔心她的身體:「太辛苦了,交接工作不必急著辦的。」
「你把御林軍划給子明管是好的,這樣宮裡的侍衛就是你的人了,」符泠一邊說著一邊無意識的隨手捏走我衣服上一根頭髮,「昨晚那種事情可不能再發生了。」
這個動作很隨意很細微,卻讓一旁的小宮女紅了臉。
我瞪了小宮女一眼,橫在兩人之間擋住她的視線,哼,休想對我的泠有任何一丁點的肖想。
符泠自然看穿我的小心思,低笑著自覺的往我身邊蹭了蹭,躲開小宮女的紅臉蛋。
我抱著她的胳膊晃了晃:「你別去了罷,你身子都沒好,我去皇上宮裡待不了多久的,你去我宮裡……」脫光了等我這幾個字還沒來得及說,魏子明冒出來:「我們家阿泠哪有那麼柔弱,想當年她被你丟到塞北守城時,曾被胡人圍困了好幾個日夜,全身上下都是傷口,那還不休養了兩天就照樣率軍反攻了回去,殺的胡人是片甲不留啊。」
魏子明這語氣有明顯的自豪感,我只好配合的哇了一聲,豎大拇指:「厲害了我的泠。」
符泠淡淡的瞥了魏子明一眼:「你聽他胡說,他跟你一樣,就喜歡把事情往誇張了說。」
我對符泠將我和魏子明比較在一起表示很不滿。
我哼道:「他哪裡能比得上我了?」
魏子明接話接的快:「在吃東西和拖累符泠這方面我的確比不上你。」
拖累符泠這一點簡直是戳中了我的痛處,我氣死了,跳踉大喊,要撲上去跟他拚命。
魏子明見狀也捲起袖子來欲跟我大戰五百個回合。
我們相隔三米互相叫陣。
我指著他:「你丫過來!」
他掐腰:「你丫過來。」
「你丫過來!」
「你……」
符泠頭疼的攔在我們兩個中間:「你們兩個快別折磨我了。」
我鑽進符泠的胳膊下,人身攻擊魏子明:「你瞅瞅你,跟個娘們兒似的。」
魏子明氣笑了:「你爺們行了吧。」
我被噎住,怒道:「我要撤你的官!」
魏子明:「你敢撤我的官我就爆你的料!」
我哈哈大笑,死豬不怕開水燙:「我有什麼料好爆的?」
魏子明:「前段時間回京城時你背著阿泠跟安雲落抱在一起過!」
「……」
我猖狂的笑容倏然凝固。
某尊大佛:「哦?」
天色陰了下來。
帝寢。
我木著臉從轎子上下來,正好見太後娘娘迎面而來。
「阿流,怎麼了?不高興啊。」
我耷拉個臉,唉聲嘆氣。
太後娘娘牽著我笑道:「怎麼了?上朝受氣了?」
「不是。」
我繼續嘆氣:「符泠生我氣了。」
「你怎麼氣她了?」
我恨恨道:「都怪那個嘴賤的魏子明!」
我原本都忘了跟櫻落在車車裡親親的事情了,他這麼一說,瞬間讓我回憶起了那個難以言喻的尷尬時刻。又順便惹惱了本來就對安雲落分外在意的某尊大佛。
某尊大佛向我求證。
那人家不會撒謊嘛,尤其是在她面前,所以就只能小聲的應了。
結果大佛笑了。
佛曰:「可以,南卿流,你可以啊。」
然後,大佛拂袖而去。
太后摸著我的腦殼笑道:「彆氣了,阿泠自小就喜歡跟你玩耍,你一會兒去道個歉,她就不氣了。」
啊,我年邁的老奶奶真是老糊塗了,符泠自小喜歡跟我玩??
我的心情無比艱澀:「祖母記錯人了罷,阿泠哪裡喜歡跟我玩了?」
「沒記錯啊,」太后笑道,「符家的小丫頭喜歡我們家阿流呢,你母后在世時,我們總拿你們當新聞說呢。」
「……」
皇祖母,撇開你老糊塗不說,你和我母后還是個老八婆啊。
我鬱鬱寡歡的跟著太後進了偏殿,三皇子那個臭小子老早就逃學在偏殿里等著了,見到我大約想起了當時我燒他三字經時的恐懼,低著頭,老老實實的叫了我一聲皇姐,然後就跑去別的廳里坐著了。
太後娘娘重女輕男表現的很是明顯,見了三皇子一點也沒有見了我的熱乎勁,看著小朋友躲開的身影直搖頭:「看你弟弟,唉,夫子的功課布置太少了,趕明兒我跟夫子說一聲,功課至少要加一倍才好。」
學堂里的適齡兒童泣不成聲。
我扯了扯太后的袖子:「皇祖母方才說阿泠喜歡跟我玩?這話怎麼說?」
太后喝了口參茶,一臉的高深莫測。
我又恢復木著臉的表情:「快點的。」
太后笑道:「你們以前上學堂的時候,我與你母后閑來無事,總去學堂偷偷瞄你們。那時候看到最多的,除了你上課搗亂被揪出去罰站外,就是阿泠偷偷盯著你看的場景。」
阿泠盯著我看就罷了,還偷偷的?
「皇祖母,」我對她的話表示懷疑,「我坐在她前面啊,她聽夫子講課時勢必要看向我的。」
「你都出去罰站了,她還在看你呢。有時候一看就是很久,舉著筆半天寫不了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太後娘娘追憶起往昔來彷彿看到了青春時期的自己,「符家小丫頭還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呢。哎呦,年輕真好啊。」
不啊,你老來俏的樣子也挺不錯。
要不然介紹白達給你認識罷?
你倆性格蠻搭配的哎。
皇上來了,左右手分別被行禎和三皇子扶著。皇上還是老樣子,因總在床上躺著的緣故,雙腿都沒了力氣,臉又白又腫,一副短命鬼的模樣。
行禎一見到我就笑了,向我招了招手:「阿流。」
這是自打他前往琉國做質子后我第一次見他。他沒有什麼變化,只不過又瘦了許多。南朝皇子皇女長相都不錯,他在其中算是出挑的,只不過臉上的一道兇惡的疤痕卻讓他看起來有些可怕。
「行禎哥哥。」我拎起裙擺從椅子上跳下來,直接撲進他的懷裡。
行禎笑著接住我:「我們阿流真是一點也沒變。」
我摟著他的脖子:「哥哥怎麼這樣瘦,在那邊日子不好過罷。」
「阿流撐起南朝,日子也過得辛苦。」
皇上笑道:「你們兄妹兩個且先別這麼說話了,快坐下罷,等意遠來了我們就開席。」
說著皇上便要牽我的手,我不動聲色的避開了,轉而站在行禎的身邊,靠在他胳膊上:「哥哥回來了也不去看我,如果不是今日一起吃飯,你可是就不打算見我了?」
行禎對太后笑道:「祖母你看,可不是賴上我了?」
太后笑道:「阿流你別怪你哥哥,那幾日你總也不醒,御醫說你需要絕對靜養,所以祖母才不許任何人去宮裡看你的。你哥哥去了好幾次的,都被我攔回來了。」
「這還差不多。」
太監傳話:「陛下,大殿下已經去了月光閣,邀請陛下過去呢。」
皇上笑道:「是了,我讓意遠先去月光閣布置了。現下通傳想是已經準備好了,那我們便去罷。」
月光閣是前不久新修的閣樓,登上閣樓能俯瞰整個皇宮以及周圍的綠水青山。中午陽光暖清風柔,去那裡用午膳最合適不過了。
到了月光閣,意遠由人扶著迎了出來。
閣樓很高,需要幾個太監拉著滑輪木梯將我們送上去。但空間有限,一次只能上去兩個人。
我與皇上地位當前地位最高,當然是由我們先上。
於是即使我再排斥,此刻也只能與皇上擠在一個空間內。
木梯悠悠上行。
我目視前方,儘可能的避免與皇上交談。
我自回宮以來,去帝寢的次數很少,與他單獨相處的時刻更是少之又少。我記憶零碎模糊,並不知道自己為何對父親有這種抵觸心理,但不可否認的是,每次一見到他,我就覺得噁心。
伴隨著這種噁心的,還有一種深深的恐懼。
皇上還是與我說起了話:「那道坎,阿流是否永遠邁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