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皇家秘聞

54.皇家秘聞

我凝神想了片刻,冷冷的望了他一眼。

「坎?」我提起一個假笑,「皇上是指哪個?」

皇上喘了幾口粗氣,虛浮的腿有些站不住,想要靠在我身上,卻被我躲閃了過去。

他只得自己抓住扶手強撐住身子:「阿流,父皇只做過那一次,之後便再沒有了。」

我往外靠了靠,笑罵道:「騙子。」

噁心的騙子。

如果我當時沒有看見那個場景,我許是仍信了他的鬼話,仍把他尊為一個愛民如子的好皇帝。

只不過那個黑暗的地牢,那些凄慘的啼哭聲,那些將土壤染成紅色的血液,提醒著我眼前這位所謂的天子,所謂的皇帝,是多麼的自私齷齪。

我望著他那副虛透了的身子,覺得好笑:「皇上,你練出來的那些丹藥,除了把你的身子徹底拖垮外,還起過絲毫的作用嗎?」

皇上的嘴唇動了動,渾濁的眼珠緊緊的盯著我,終究沒有說什麼。

太後娘娘與意遠隨後跟了上來。

意遠雙目已盲,感覺卻無比的敏銳,感受到我與皇上之間壓抑的氣氛,他怔了怔,摸索著坐到我身邊,悄悄的扯了扯我的衣袖。

我反握了握他的手,強顏歡笑:「哥哥安排了一桌子好菜,阿流怕是要撐的走不動了。」

「多吃些,還讓御廚做了你愛吃的芙蓉糕。」意遠溫和的笑了笑,他的眉目柔和氣息溫潤,恍恍惚惚間,竟將他的臉與桑姝雅的融合。

那個喜穿素衣的溫柔女子對我盈盈一笑:「你大病初癒,需得好好進補。」

我有點想不明白。

這麼美好的人兒,我那時怎麼會下得去手將她殺掉。

因為嫉妒?因為吃醋?就將她殺了?

我自問自己並不是什麼好人,可殺人這種事卻並不像是我能做出來的,更別說那時的我還跟她有密切的書信往來,關係親近。

唉,真是不想動腦子想事情,只想躺在阿泠的床上做一條無所事事的鹹魚。

行禎坐在我對面,同我笑道:「阿泠發什麼愣?」

我回過神兒,再看向身側,已沒了桑姝雅的臉,只有意遠朝著我的方向淺笑著。

我做了個鬼臉,隨口扯道:「我在想南朝聖祖皇帝究竟是什麼好相貌,才能把我們這些子孫後代生的個個標緻好看。」

沉吟片刻,有點羞澀:「尤其是我。」

桌上幾位都笑了,意遠點了點頭:「阿流是好看,比哥哥們好。」

在席的人都看得出我有心事,知道問我我也不會說明,便隨便接兩句話將話題扯過去罷了。

誰知三皇子永瑞就是個不長眼的,沒有一點察言觀色的能耐,只是見大家都在誇我,就要表示不開心。

「皇姐哪裡好看了?還不如我們學堂里的誰誰誰。」

他說的其實是一個好聽的名字,但此時我的頭腦被「皇姐哪裡好看了」這句話沖昏了,便自動用誰誰誰這三個字屏蔽了那個名字。

「怎麼的?」我沉著臉問。

行禎見我臉色不對,忙笑著扯開話題:「阿流也二十多歲了罷,父皇什麼時候考慮給阿流尋個駙馬?」

我捂了捂胸口,這句話更戳我痛點,還不如不轉移話題。

我不想跟行禎計較,只得把氣撒永瑞身上:「近日你功課學的怎樣了?」

跟我一樣,只要一提到功課,小屁孩氣焰頓時就被撲滅了,縮頭縮腦的小聲道:「還行。」

「哦,是嗎?」我淡淡道,「那也不知夫子說誰整日遲到早退還默不過文章呢。」

小屁孩腦袋縮得更低。

我端著高高在上的大家長姿態,涼颼颼的說道:「而且,聽說你還要鬧著夫子改休息時間?還要御廚每日變著花樣給你送膳食?騎射課不去騎馬反倒去給馬尾巴拔毛?南永瑞,你解釋一下罷。」

把柄俱在,絲毫不差,小屁孩差點汪嘰一聲哭出來。

小屁孩扭扭捏捏的嘴硬道:「我又不是為我自己!」

「那你為誰?」

小屁孩委委屈屈:「誰誰誰總哭我有什麼辦法?午睡睡不夠就哭,飯食不合胃口也哭,騎射課被馬兒嚇到更是哭的止不住,你都不知道,更誇張的是,上回《春秋》某篇文章他沒有默下來,竟然在院子里哭到暈厥。」

我:「……」

我:「……」

我:「……」

為什麼這些話,這幾個場景,我都覺得這麼的耳熟??

我沉吟道:「那個誰誰誰是個小哭包啊。」

小屁孩連連點頭:「可不是,動不動就哭,哭的我難受。」最後幾個字聲音漸低幾乎微不可聞。

「那誰誰誰喜不喜歡跟你玩?」

這話戳中了小屁孩的痛處,小屁孩低頭:「不。」

頓了頓,又說道:「他有個好朋友,他總喜歡跟他一起玩。」

聽到這裡,若不是因為我與他隔的略遠,我幾乎要抱著他痛哭了。

歷史。

總是。

驚人地。

相似。

我鼓勵他:「永瑞,別怕,勇敢的纏著他,不要退縮!相信阿姐,他以後就會喜歡跟你玩的,而且總有一天他會只願意跟你玩!!」讓我們姐弟倆把倒貼進行到底!

對於我態度忽然一百八十度轉變,在座眾人都表示驚奇。

尤其是小屁孩,小綠豆眼盯著我看了半天,發現我是真心真意的這麼勸慰他后,眸子微濕,哽咽道:「阿姐,你真好。」

抹了把眼角:「其實你長得很好看。」

我也動情的說道:「我知道。」

我心情好了起來,管他皇帝多齷齪呢,管他誰讓我失憶流落宮外呢,管他當時桑姝雅是怎麼死的呢!做人嘛,最重要的是開心,開心就好啦,想那麼多有的沒的幹什麼。

反正,就算是想破腦袋也解決不了呀。

一想到這裡我便釋然了,夾菜的動作也快了許多。

連太后都擔憂的看著我:「阿流,慢點吃,小心積食了。」

用完午膳,茶水和小點心端了上來。我選了個可臨窗遠眺的位子坐下,一邊吃著芙蓉糕一邊聽著他們閑聊。

御廚的手藝自然沒的說,芙蓉糕香而不油甜而不膩,連一向挑食的永瑞都吃了不少。

我啃著芙蓉糕,望著窗外。

午後繾綣,陽光溫和。柳葉發芽,春意盎然。

從這個窗里能隱隱約約看到我的寢宮。

鳳祥宮佔地大,內有假山假湖,湖上還附庸風雅的飄著一隻小船。

岸邊上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背對著望著湖水出身兒。柳絮飛揚,停落在她的發上。

春水浮帆。

春花迷亂。

春客步履緩。

嘴裡的芙蓉糕突然沒了味道。

小屁孩永瑞還在沒見識的誇獎御廚做的芙蓉糕有多麼的好吃。

我瞥了他一眼,快樂而得意。

臭小子,阿姐可吃過更好吃的芙蓉糕呢。

又吃了會兒茶,皇上的身子撐不住了,便讓人扶回去休息。太后也要午睡,便也同我們告辭了。小屁孩纏著行禎給他講琉國的新鮮事,拉拉扯扯的也走了。月光閣就只剩下了我與大皇子意遠。

意遠摸索著坐到我身邊,春風吹得他髮絲微亂。

我給他倒滿茶,舉杯碰了碰,輕聲道:「哥,裝盲人很累罷?」

南意遠一怔,原本空洞無神的眼睛看向我,褐色的瞳孔一點點聚焦起我的樣子。

「阿流知道多久了?」

我重新望向窗外,伸手捉住一片飛進來的柳絮壓在意遠的眉間。

「方才同皇上說了幾句話,想起些事情,就知道了。」

「嗯。」南意遠揉了揉我的頭髮,「別跟別人說。」

「我不說。」我搖了搖頭。

「所以,以前那個傳說是真的?」我低聲道,「南朝歷屆帝王都要靠那個方式祭祀,來延長自己的壽命以及穩固社稷。」

意遠輕聲道:「你不是都見過么。」

見過那可怕的一幕。那個煉丹爐里,不知扔進多少嬰兒的骨血。那個兇惡的蠱,不知啃噬了多少無辜人的性命。

我說:「你是因為看到了那個才假裝失明的嗎?」

意遠輕笑,眸中有了神采令他整個人都明朗起來:「差不多。反正對長命百歲沒有興趣,也對皇權政治沒有**。小阿流,我不想成為父皇那樣的人,也不想跟歷代宗親一樣,為了苟活,做那種可怕的事情。」

「那朝政怎麼辦?」

意遠含笑望我:「不是有你么。族中女子不受那陰東西的干擾,你可不必擺弄那些陰招來換取活命。」

我很不樂意:「沒完沒了的朝政有礙我跟符泠雙宿雙棲,我也想著脫身呢。」

意遠一臉冷漠:「你可別再用我這法子,否則我裝盲的事情該暴露了。」

「……知道了。」

意遠起身準備回宮。

我卻扯住他。

「哥哥,我是好人還是壞人。」我仰頭問道。

他低頭摸了摸我的腦袋:「都二十多歲了,還在用好人還是壞人來區分一個人嗎?」

「那我是殺掉自己朋友的那種人嗎?」

意遠嘆了一嘆,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你若是,那時候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意遠走後,天色微變,颳起了大風,我放下杯子也下了閣樓。

路遠天冷,我得趕快回去了。而且我的泠還氣著,我要哄哄她。

帶著宮人經過御花園時,風更大了,我凍得打顫,預備撒丫子跑回去。

卻聽見有人叫我。

轉身:「櫻……小安大人?」

自打那日起,我一見她就尷尬的要命,只得刻意迴避著。她許是也傷了心,我不與她搭話,她就跟賭氣似的也不主動理我。這種微妙的氛圍很快就被魏子明看出了端倪。

在他不斷不斷不斷的追問下,我省去親親這個事實,把抱在一起的事兒跟他交代了。這才有了早上他跟符泠爆料的事情。

說起來,所有的鍋都得魏子明背。

櫻落給我行了禮,靜靜地看著我,也不說話。

我只得緩解氣氛:「今日怎的得閑來宮裡了?」

櫻落回答:「今日來宮中拜訪行禎表哥,沒想到他沒在宮裡,現下正要回去呢。」

我乾巴巴的接話:「嗯,今日皇上要我們陪他吃飯來著,後來他又被永瑞纏住了。」

「嗯。」櫻落低了一聲,又不說話了。

我也手足無措的站在她身邊,感受著大風呼嘯。

有點冷,想回家,想被阿泠抱,嚶。

她見我這尷里尷尬的樣子輕輕一笑:「阿流以前與我在一起時,可沒這麼疏離過。」

「現在也沒有疏離啊,就是……」就是什麼我半天也沒說上來。

突然想起了魏子明的話,正好見到了櫻落,不如問問她,我屏退了宮人,問道:「櫻落,你知道我當時為什麼失憶嗎?子明說,我那段時日誰都不見,就見了你。為啥單獨見了你呢?」

我甚至陰暗的想,是不是她做了什麼導致我失憶的。

櫻落定定的看著我,神情有了一點點變化:「啊,那個時候啊,你心情不好,我去看你,敲了敲門,你就讓我進去了。」

「這麼簡單?」竟然沒有什麼苦口婆心的勸說,也沒有什麼拎不清的交易?

「對啊,我不想進去,你還非要拉我進去,晚上還非要我留下陪你住。」這個櫻落,越說越大膽,有點搞事情的意思。

背後一涼,我還沒來得及說話。

一個淡到沒什麼溫度的聲音響起:「哦,她還非拉你一起住啊。」

一聽這個聲音,我嚇得立即轉過了身子。

「符符符符……」

正是符泠。

她已換上了尋常服飾,頭上仍帶著我晨起時為她挽的髮髻,右手的臂彎里還搭著我的一件厚厚的披風。

我的泠淡淡的凝視著我,一副捉姦在床的神情。

風更大,我在雙重降溫下凍得瑟瑟發抖。

我看著她臂彎里的披風,望眼欲穿:「我的泠,你是特意來給我送衣服的嗎?」

在我真摯的目光中。

我的泠,緩緩的展開披風,忽略了我伸過去的雙手,把明顯跟她身形不搭的披風緊緊裹在了自己身上。

醋缸翻了:「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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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國公主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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