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等你回家
那輛等待著驗證她的賭的車子,沒有再上前,葉笙歌也不知道自己是贏了還是輸了。她就那樣站在那裡,看著那輛車子漸行漸遠,到最後只剩下了一個黑點。
這是代表,他不肯接受她的辯解么?葉笙歌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一下子又泄氣了。
胸口有些悶悶的,她不太喜歡這種感覺。良久,她深吸了一口氣,遠眺前方。這是小時候奶奶教給她的方法,那時候媽媽總是有意無意的刁難她。
奶奶每次都在她難過的時候,帶著她站在高處,讓她看看遠方。
突然,葉笙歌的目光停頓了一個位置上。好一會兒,她才想起來。怪不得之前覺得這裡很熟悉,這附近好像是莫北的莊園。
席墨年來到這裡是巧合嗎?還是他其實就是專門來找莫北的?
想到這裡,葉笙歌的心裡突然湧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旋即她發動起車子,朝著席墨年他們剛才消失的地方追了上去。
傳世集團青城總部,葉笙歌追到那裡果然看見了席墨年的車子停在那裡。她下車上樓,卻被前台擋住了。
「席總有吩咐。不允許任何人上去。」
葉笙歌蹙了蹙眉。「我也是傳世的股東,難道我都不可以上去?」
保安看了她一眼,「抱歉,我不知道。」
葉笙歌氣的不行,不過想想也是她以前雖然說在這裡上過班。但是早已經離職,而且她確實沒有以股東的身份在這裡出現過。
偏偏,她現在也沒什麼證據可以證明自己。索性,她就站在大堂里等著。
這一等,就是等了一天。葉笙歌太困了,便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打起了瞌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響起了腳步聲,以及大隊人離開的聲音。她慌忙睜開眼睛,果然看見一群人走了出去。
只是她剛睡醒,眼花的厲害,沒有看清楚那些人到底是誰。
葉笙歌揉了揉眼睛,準備再看的時候,耳邊響起了一記清冽的聲音。「你怎麼來了?」
葉笙歌一慌慌忙轉頭,後腦勺正好撞在了席墨年的鼻子上。
「對不起!」葉笙歌慌忙站起來,伸手就拽開了他捂住鼻子的手,仔細的檢查他的情況。
席墨年的個子比較高,葉笙歌站在他的身邊直到了他的肩膀。所以,她為了看清楚他的鼻子,只能將他的脖子按下來與他對視。
還好,大概是席墨年的鼻子比較硬,沒有什麼大礙。
葉笙歌宣布完沒事之後,便要後退。這一次,是席墨年突然攬住了她的腰,於是他們再一次以剛才那個姿勢對視著。
兩人四目相對,葉笙歌突然覺得周圍的空氣變得緊張了起來。只能聽見,她的心臟怦怦亂跳的聲音。
「為什麼追過來?」席墨年突然問道。但是卻少了一些冷漠,多了一些平靜。
葉笙歌按捺住狂跳的內心,開口道。「我來等你回家。」本來,她想了好多個要和席墨年解釋的話,但是到了嘴邊卻不知道怎麼說出來。
對於以前的一些事情,他一直都很介意。也就是這個緣故,她也更加的不敢說。
她的回答,讓席墨年整個人怔愣了幾秒鐘。他看著葉笙歌,似乎想要確認這話的準確性。也似乎是為了給自己找一個走下來的台階。
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道。「僅僅是這樣嗎?」
葉笙歌以為他不滿意,忙又道,「不止,還有……我是來跟你小年的事情的。助理說,小年是你修好的……」
「哦!」席墨年淡淡的應了一聲。「都過去了,你喜歡就好。」
「我很喜歡!」葉笙歌補充道。
席墨年沒有回應她,而是看向了門外已經空寂的廣場。葉笙歌想起剛才迷糊的時候聽到的腳步聲,便下意識的問道。
「剛才走掉的人是族裡那些族老嗎?」
席墨年一愣,沒有反駁。那應該就是了,想來除了他們也沒有其他人敢在這個時候來傳世撒野。只是,她想不通的是,傳世都這樣了。他們搶到了又有什麼意思呢?
「他們來做什麼?是不是又想讓你催眠?」想到這裡,葉笙歌慌忙上下檢查了席墨年一番,見他好像真的沒事,才放心下來。
席墨年就那樣一直看著她,目光從一開始的淡然,到漸漸濃烈,再到深邃。在她停下來的時候,他才突然啞聲道。
「你在關心我?」
葉笙歌沒有多想,很是自然的給了他一個白眼。在自然不過,席墨年被一個白眼瞪的愣了一下,旋即笑了。
葉笙歌被他笑的莫名,沒好氣的道。「他們到底來做什麼?你答應了他們什麼條件?」
席墨年這才搖頭。「沒有,他們只是想到了一些新的方法想要得到傳世,不過已經被我攔回去了。」
「這樣,那就好。」葉笙歌是相信席墨年的能力的,他說好了那應該是不會有事的。「那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處理?」
現在傳世的國內外好幾家樂園已經被關閉,事故也還在調查,席墨年是取保候審也不能出去。
索性他說道,「先停一段時間吧!」
葉笙歌是知道他有多麼熱愛傳世的,現在聽他這麼輕描淡寫的說出來,還是有些傷感,卻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
席墨年大概是察覺到了她的感受,旋即拉起了她的手道,「一起回家吧。」
葉笙歌認真的看著他,這樣子應該是不生氣了吧?
「其實我……」她還想說,卻被席墨年打斷。「我知道了,不用再說了。」
葉笙歌終於一口氣,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了傳世集團。
回到公寓,唐心看見席墨年回來很是意外。意外之後,她又忙去準備了幾個席墨年喜歡吃的菜。
兩人沉默的吃完了晚飯,葉笙歌便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最近她住院的時間,無聊的時候就看電視打發時間。
而席墨年就坐在她的旁邊,拿了一張報紙在看。白色的燈光如同月光灑在他的身上,讓他整個人變得溫暖皎潔。
這樣的場景,讓葉笙歌想起了以前爸爸還在的時候。每天晚上,她在寫作業的時候,客廳里就是這麼溫馨的。
媽媽在看電視,爸爸搶不過喜歡看的節目,就看報紙。奶奶則是在一邊看著她寫作業。一邊幫她指正寫的不好的地方。
那樣幸福的氣氛,真的好久不見了。
突然,席墨年側頭看向她。葉笙歌被抓到了,臉一熱,慌忙別開視線,看向別處。
身後是席墨年略帶笑意的調侃,「廚房的門上有電視嗎?」
葉笙歌這才發現自己一時慌亂竟然一直盯著廚房的門看,不想被看穿,她慌忙道。「我……我是想看看唐心收拾好沒有,我準備去幫忙。」
只是話音剛落。席墨年的小聲似乎更加明顯了。葉笙歌這才發現,廚房的燈已經關了,門縫裡黑漆漆的。
「唐心呢?」葉笙歌借口道。「小妮子這麼晚就睡了?」只是這麼一說,空氣中好像又多了一抹曖昧的氣息。
彷彿,唐心是故意避開,讓她們相處似得。
葉笙歌有些懊惱的敲了敲腦門,終於忍不住道。「我……我上樓去了。」說完,也不看席墨年,便落荒而逃。
身後,席墨年平靜無波的眼底。露出了一絲笑意。不過很快,那一抹笑意便凝固在了唇邊,他拿起手機又撥了一個電話。
葉笙歌上樓之後,又覺得自己好像太刻意了。想了一會兒,她突然笑了。自己都一把年紀,兒子都六歲了,竟然也會像個初戀的少女一樣不知所措。
說出去估計別人都不信,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鄙視。索性,她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與其戰戰兢兢。不如坦然面對。她和席墨年不管是因為下午的對話,還是因為席墨年自己想通了。總歸是已經有了好的開始,以後的歲月需要時間來證明。
想罷,她便去洗了個澡出來很坦然的睡了。
迷迷糊糊間,她感覺到有人在她的耳邊說話。「小秋一個人在海城太孤獨了,我送你回去陪他。」
她憑著本能搖了搖頭。緊接著,耳邊轉來一聲嘆息,她也不知道何來的嘆息。
這一覺就睡到了天亮,身邊是空的,席墨年沒有上來過。葉笙歌穿鞋下床。拉開門。
走廊上也是空蕩蕩的,她扶著圍欄看了一眼一樓的客廳,那裡也是空無一人。難道,昨晚席墨年還是走了?
「看什麼呢?」席墨年突然說道。
葉笙歌一回頭,便看見席墨年一手拿著行李箱,單手抄進褲兜里,站在她的身後。今天他沒有穿西裝,而是換了一套休閑的衣服。
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充滿了陽光,就好像青春到時候,學校里的校草,明媚又燦爛。
下一秒,他晃了晃手中的箱子。「快去收拾行李,馬上要走了。」
「去哪裡?」葉笙歌狐疑道。
「看在你最近表現良好的份上,帶你去度假。」
「度假?」葉笙歌有些狐疑的看著他。「可是你不是不能出青城嗎?」
「就在附近就可以,我記得我小時候去過的一個一個小村子就挺好的。」對於席墨年的說法,葉笙歌還是有些狐疑的。
不過,昨天到現在他一直都在強顏歡笑,她倒是看出來了。傳世現在被停業了,那個案子不查出來,他一天不得安寧。
可是,蕭謹言那邊是很難翻供的,除非他們先找到證據。可是,他們也都知道,蕭謹言謀劃了那麼久,幾乎不會留下什麼證據的。
想到這裡,葉笙歌點了點頭。與其在這裡傷心,不如陪他去散散心吧。想罷,她便轉身回房間去收拾行李。
上午九點,兩人便出發了。沒有帶助理,也沒有帶保鏢,就他們兩個人。
席墨年開了一輛十分低調的商務車,葉笙歌就躺在後面睡覺。一路上,雖然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葉笙歌卻覺得氣氛正好。
車子開了三個小時,便到了席墨年說的那個小村子。雖然是在青城境內,但是這個小村子確實寧靜,大概是因為還沒有受到過現代文明的摧殘。
一下車迎面便有青草的清香撲面而來,葉笙歌頓時來了精神。村子很小,站在村口基本可以看見半個村子的面貌。差不多就十幾戶的人家。
葉笙歌放鬆的走在前面,後面是席墨年拉著兩個箱子。村子里種的都是香樟樹,有淡淡的香氣在空氣中流淌。
不多時,席墨年便帶著她來到了一個小院子前面,這小院子一副北京四合院的意思。後面是主屋,前面的院子。
直到席墨年開門的時候,葉笙歌才問道。「這房子哪裡來的?」
席墨年笑了笑,「喜歡嗎?」
「當然喜歡!」葉笙歌看著寧靜的小院。
「那就進去吧!」說著,席墨年已經的打開了門。院子里種了一處太陽花,葉笙歌十分的喜歡。她們以前的生活。就是太缺少陽光了,所以才會那麼壓抑。
席墨年放好東西出來,就看見葉笙歌站在那裡看這面前的太陽花發獃。他走過去道,「你不餓嗎?」
「餓!」葉笙歌不假思索的說道。確實餓了,早上都沒吃東西。
「那就出去買點東西回來吧!」說著,他便主動的牽起了葉笙歌的手。村裡的小路很是幽靜,葉笙歌跟在後面突然覺得這一切怎麼就像是在做夢?
前兩天,她還在羨慕那些歲月靜好的生活。想著,要是以後,能體驗一下就終身無憾了。
哪想到。現在就有了。一想到他們現在是牽著手去買菜,回來了還會一起下廚,她就莫名的幸福滿滿。
菜市場是村裡自己的,零散的幾個村民在賣菜。種類不多,但是勝在新鮮好看,村民們很樸實,幾乎都不需要挑揀。
席墨年到了菜場之後,就徹底變成了大爺。他跟在後面指點,葉笙歌就在外面負責購買。一位大娘輪番看了兩人幾眼笑道。
「你們是不是村尾那棟小院子的?」葉笙歌一愣,旋即道。「您知道我們?」
「那倒是不知道。就是他看起來有些面熟。」大娘指了指席墨年,「好幾年前,他來住過一段時間,後來就走了。我以為那房子要荒廢了呢,想不到再一次見面就是看見他帶著妻子來了,這日子過的可真快。」
葉笙歌一愣,幾年前?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個席墨年幾年前也出現過?後來又變回去了?
正想著,席墨年已經走過來接過了她手中的菜。
大娘見狀,十分曖昧的笑道。「你們倆感情可真好。」說完,她很是爽快的又抓了一把菜給葉笙歌。「送給你們的。」
葉笙歌盛情難卻,只好道謝收下了。臨走的時候,大娘還在身後笑著說,「早生貴子啊!」
葉笙歌,「……」
回去的路上,葉笙歌一直悶著頭不說話。席墨年見她這樣,淡淡的問道。「是不是剛才大娘和你說了什麼了?」
葉笙歌點了點頭。「她說,你幾年前就在這裡出現過,所以那個時候的你?」
「是!」席墨年說道,葉笙歌驚詫之餘。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你難道沒懷疑過,堂堂席家的獨子為什麼會去海城大學么?」
葉笙歌以前也想過,但是後來不是說,是和年怡慧吵架才出去的嗎?可是現在想想,那一個席墨年是很尊敬年怡慧的,怎麼會吵架吵得那樣的地步?
所以……葉笙歌突然抬眼看著席墨年。
「是我,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醒來,那是我第一次意識到我的身體不屬於我一個人!大概是那次他發病的時候太嚴重了,我就趁機出來了。出來之後,我發現原來自己是一個多餘的存在。沒有人會注意關心我,所以我便沒有將這件事說出去。然後和家裡吵了一架來到了這裡,住了沒多久我就去了海城。只是,剛到海城,他便恢復了。」
席墨年說著,深深的看著葉笙歌。其實一直以來,他都在懊惱,要是那時候他堅持的久一點,那麼葉笙歌愛上的一定就是自己了。
只是,人的命運就是那樣。只能說造物弄人吧。
回去之後,葉笙歌主動去了廚房。做其他的不會,但是做起爸爸的拿手菜,她還是會一點的。
索性今天買來的都是蔬菜,也沒有肉,所以她坐起來還算是得心應手。
簡單的吃了飯,下午席墨年便從村裡找來了一輛自行車,要帶她去距離這裡近一點的街上買東西。
他們在這裡需要住一段時間的,所以一些日用品必不可少。葉笙歌一邊在前面買著,一邊回頭看跟在後面的席墨年,不由的心情大好。
回去之後,葉笙歌坐在自行車後座上,感受著微風吹過臉龐的柔和。
她突然說道,「要是小秋在這裡就好了,我們一家三口……」說著,她便頓住了。
一家三口,她竟然說的那麼順口。席墨年脊背僵了僵,旋即道。「以後吧,會有機會的。」
葉笙歌倒是沒發現他的異樣,見他沒反駁,心下一暖。「這可是你說的啊,可不能反悔,誰要是反悔了誰就是小烏龜。」
席墨年聞言,眸光一黯,旋即道。「烏龜?」
「我什麼也沒說!」葉笙歌叫道。
……
晚上,吃完飯之後。葉笙歌發現星星很多,這和城市裡的完全不一樣。城市裡的燈光太亮了,早就已經看不到這麼美的夜空了。
院子里有個鞦韆架,兩人並排坐在那裡。突然,一個流星劃過,葉笙歌忙要許願。席墨年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將她的手放進了口袋裡。
「人家都說,手放進口袋裡許願才可以實現。」
「是嗎?」葉笙歌頓時有些氣惱,「怪不得以前許的願都沒有實現,原來是因為這樣。」正說著,又是一個流星劃過。
她忙將另外一隻手也放進了席墨年的另外一隻口袋裡,等她許完願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和席墨年貼的極近。
她們就那樣面對著面,她的兩隻手分別在他兩邊的口袋裡。她幾乎能感覺到,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臉頰上的感覺。
葉笙歌臉頰一熱。慌忙要後退,卻被席墨年一低頭捕捉住了她的唇。
他溫柔的描繪了片刻,抬起頭問道。「許了什麼願?」
葉笙歌被他吻的有些懵,旋即老老實實的說道。「希望未來的歲月能一直如現在一樣幸福。」
席墨年一愣,啞聲道。「會的!」
聽到他的答覆,葉笙歌彎了彎唇角。因為這個承諾,她突然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期待。
之後的幾天,兩人就這樣平靜的生活著,偶爾出去買買菜。更多的時候,他么就手牽著手在村裡的羊腸小道上散步。像是一對年老的夫妻。
「你會記住這裡嗎?」席墨年突然問道。
葉笙歌微微一笑,「等我老了,說不定真的不記得了。不過沒關係,你可以提醒我,這樣我就不會忘記了!」
席墨年有些無奈的看著她,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是一個他永遠都只能拿她沒辦法的女人,是他的一個劫。
手機突然響起,席墨年拿起來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
葉笙歌見狀。大概猜到了是哪裡打來的。他們突然離開了好幾天,年怡慧肯定早就按捺不住了。
想著,或許席墨年不想她擔心吧?所以,她便主動道,「我去前面看看。」說罷,她便放開了席墨年的手,快速的走進了前面的一個小樹林里。
小樹林裡面的樹很多,葉笙歌走進去突然聞到了很濃郁的香氣。想來應該是一些野花,她心下一動正好可以找些回去插瓶。
思及此,她回頭看了一眼席墨年的方向。他正在打電話。一時半會好像說不完的樣子,她快點出來就好了。
想著,她便往前走去。
穿過了一個小小的土堆,她就看見了一小片野菊花。這時節開的絢爛無比,她彎腰便折了一把放在手裡。
正要折第二把的時候,身後響起了腳步聲。她以為是席墨年來了,便下意識的道。「等我一下,馬上就好。」
豈料,話音一落,身後的人突然打了一下她的頭。她回頭看見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旋即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