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12
陸馨回來生了場病,直嚷著拜託相音沛不要再讓她去山上。
「姐,我是文明人,那地方是好山好水,但是好無聊。」妹妹紅著小鼻頭撒嬌。「我能不能不去了?」
相音沛坐在旁邊沙發上捧著書,頭也沒抬,淡然拒絕:「忘了我說過什麼了?」
陸馨閉了嘴,想到姐姐在一禪寺說過的話,不去?除非自己學會才行。
「可我……」
「如果你不去,也行。」她闔上書,慢條斯理地說。「你的活動範圍只在房間里,你的卡、你的WIFI也沒有。」
「……」陸馨擤著鼻涕,耍賴一倒。「姐姐不愛我了!」
相音沛走到床邊坐下,陸馨生氣地背對她,她輕輕拍了妹妹的背,淡淡地說:「膽子大了?外頭可沒人敢背對我。」
陸馨委屈地轉身,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可憐兮兮:「你幹嘛來真的,硬要我跟靳笙湊對?」
「你不甘願了?」她挑眉。
「我、我不是不甘願……」陸馨深怕姐姐生氣,趕緊爬起來抓住她的手臂。「我是甘願代替你的,可是你戲也不用做這麼足啊?」
「做戲如果連自己人都騙不過,那就沒意義。」她說。「就算到我如今這般,每天也小心謹慎。」
陸馨低下頭,沒說話。
「像你這樣時髦的女性,甘願為了病弱的丈夫去深山修行,這是個很好的話題,炒熱輿論后,我會讓你在眾人面前風風光光的嫁。」她說。「祖母這回大病初癒,老人家還不知能撐多久,我不希望祖母有遺憾。」
「明白了。」
「與其讓外頭的人做話題,倒不如我製造一個。」她摸了陸馨的頭。「你們好事越近,我才能引出躲在暗處的狼。」
「姐姐的意思是?」
「有些人見不得相家好,已經按捺不住。」她說。「無妨,這事你不用擔心。」
陸馨深吸口氣,微笑道:「行了,我知道姐姐不是真懲罰我。」
「是懲罰你。」她捏捏妹妹的臉頰。「司宇是個不錯的人才,他的性子不喜爭辯,一定是你無端挑釁,未來你去靳家還要他幫忙,現在不好好懲罰你去安他的心,以後靳家的事我怎麼全盤掌握?豈不是被你的頑皮害得我麻煩。」
妹妹吐了舌頭,靠在姐姐手背上撒嬌:「知道了,你做事就是想得遠想得多,我呢就見識少,看得誰懟我姐我就誰跟拚了,哪知道你是看上司宇有才,以後你提醒我幾句不就好了。」
相音沛無奈一笑,揉揉陸馨的頭髮,叮囑:「你自己找個機會去道歉。」
「好啦,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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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爺?您這幾天吹了什麼風?您以前可沒這麼常來呀!」一個濃妝的女人一見到相音沛,趕緊殷勤地上前問候,其他幹部見狀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好歹我也是繳了百萬會費的人,一年還用不到幾次。」她似笑非笑地說。「投資的事業我都放心上,尹姐把凡爾賽帶得遠近馳名,我要再不來穩住你,下周我或許就要去別的店看你了。」
尹姐抓緊相音沛的手臂,尷尬地笑了,可背後已經嚇出一身冷汗。
她要被人挖角的消息才不過兩天,知道的人也是五根手指頭以內,怎麼這麼快就曝光了?
本來還想靠著這一波抬抬身價,其實也真沒要跑走的心思,對方雖然開得價碼比這兒高了一些,可是相爺的名聲擺在那兒,走到哪還是吃得開。
當然要是相爺能再給多點錢就好了。
相音沛接過侍者遞過來的威士忌,揚起手隔著金黃色的液體看尹姐,輕笑一聲,這舉動讓尹姐臉色蒼白,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知道你想什麼。」她輕啜一口,態度平靜。「你的資歷是該有點獎勵了,但你跟了我幾年,知道我的脾氣。」
「相爺…我、我知道的,我怎麼可能會走呢…」
她垂眸,眼前這個跺跺腳就讓一群富二代掏錢的頂級大班,現在卑微地像個婢女,人都快跪下來了。
「有二心的人,我是絕對不用。」她放下酒杯,悠悠低語。「想當然爾,你走出這裡,你的二心也不一定會有好工作。」
「是、是我貪心,可相爺您也是知道的,我這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信任我把店交給我,我也沒給您添過麻煩不是?」
「是啊,要不是這幾年的表現,你以為你還能見得到我?」她眉眼一挑,雙腿優雅交迭而翹。「尹姐,活到了這把年紀,看的人多了,許是我年齡太小讓你不放心?」
「不不不!相爺您年輕有為,我看過這麼多人,還沒人比得上您,您看那王老頭,開了幾間店還不及您一間店的營收呢。」尹姐趕緊殷勤示好。「上回他那自不量力的東西還敢帶小姐來咱們這兒說要交流學習,我讓牧丹一個人站出去,他那些不知哪找來的低級貨全像萎了的花兒一樣,屁都不敢放一聲。」
她對尹姐的恭維僅是挑眉,隨即朝助理伸手,助理遞上一本資料簿,尹姐一看就知道那是什麼,整個人禁不住發抖。
「這次找你的人是誰?」
「我、我也不知道,但我大概聽出來他們背後也有個大老闆。」尹姐雙手握拳,害怕的垂首。「我打探了下,據說是個外資企業,以前沒在國內混過,對方派來的人說話都有個挺重的口音。」
「既然一下就找上你,表示他們有調查過。」她說。「你們下次見面什麼時候?」
「下周二晚上。」
相音沛把資料本放到尹姐手上,尹姐臉色惶恐:「相爺,您是什麼意思?」
「拿著這個,答應他們。」
「可這裡頭……」不是凡爾賽高級幹部名冊嗎?她以為自己要被換掉了才緊張,卻不知道眼前這人居然是要她帶著一票幹部滾蛋?
「既然作戲,就要像一點。」她淡淡一笑。「尹姐還不明白?」
跪在地上的女人楞了幾秒,本來緊繃的身體緩緩鬆懈,語氣里難掩激動:「我懂相爺的意思了。」
「那就好。」她仰首垂眸。「出了這門就好好做。」
尹姐抱著資料本起身,那驕傲美麗的樣子與剛才發抖的女人判若兩人,她朝相音沛福了身子,微笑問道:「相爺,我是個女人,還需要你多指點一件事。」
「你問。」
「我還是你的人嗎?」尹姐語氣曖昧。
「若不是,我會把清理的事情交給你做?」她意味不明的瞅著。「給你個機會,好好梳理一下,否則你也綁手綁腳。」
聽到這番話,尹姐的笑容更甜了,沒再多說話就走了出去。
待人一走,助理把酒滿上后遞給相音沛,好奇地問:「相爺是想要借著尹姐的手伸進去對方的店裡?」
「如果她再年輕一點,我會直接辦了她。」相音沛淡淡地說。「她現在年紀大,苦過二十多年混不出個名堂,我讓她五年就到這位置,老的那票也都收拾差不多了,年輕的伎倆她一看就懂,別人想要撿現成的便宜過去,反而方便我。」
「尹姐帶了一級幹部過去,您也是想要試試有誰是牆頭草?」
「去了就會有人想踩著她往上爬,能趁機清理一些平常看不見的髒東西,她用我的方法幫敵人練兵,最後還不都是我的人。」
「您就不怕她背叛嗎?或是玩兩面人?」
「我今天把那本東西交給她,她就該知道自己的名字也可能在別人的本子上,是我讓她爬到這位子,除非她還願意再拚個五年重來,可我想她沒這覺悟,一部分是因為她的年紀,另一部分是因為我給她的東西已經撐死她了,我不介意她起貪念,這點小貪我還能反過來玩她。」相音沛搖了搖杯子,淡淡一笑。「其他幹部沒有退路,自然心裡所想的就會直接暴露,而她的退路是我,輸了也回得來凡爾賽,辦我的事當然更儘力。」
「相爺運籌帷幄。」助理接過喝完的杯子,就見她起身走出包廂,此時一個幹部小跑步過來相音沛面前,小聲說了幾句。
「下去看看。」她說。
一行人去了半開放的大舞池邊,幹部比了比不遠處一個男人摟著兩個衣著暴露的酒女,男人的臉幾乎完全埋在女人的胸內。
舞池的燈光五光十色,她微微動了動步伐,白色的舞台光亂轉一遍剛好打到男人的臉上。
長相倒是沒看清,不過那閉眼陶醉的模樣卻是一清二楚。
還有那眼瞼下的美人痣。
相音沛半眯起眼,一旁的幹部小聲說道:「相爺,靳二少也是剛到不久,挑的這兩個我也是選過的,嘴巴都很牢實,請您放心。」
「嗯。」她收回視線。「去提醒她們好好做事,我讓尹姐發獎勵津貼。」
「是。」幹部喜上眉梢,這弦外之音就是自己抽成也會多了一些,這回可真是伺候對人了。
上了車,助理從後照鏡看出相音沛表情很淡,試探性地問:「相爺對靳二少去凡爾賽有什麼不妥嗎?」
「沒有。」她閉目養神。「只是想清楚了,陸馨該選誰。」
「說句多餘的,屬下認為馨小姐還是選靳大少最好,至少他安分。」
「嗯。」她緩緩睜開眼睛,低聲問道。「你是新來的,叫什麼名字?」
「連放。」
「好。」她又閉上眼。「以後跟著我。」
「是。」連放恭敬頷首。
……
相音沛夾起一把青菜放到相老太太的碗里,手機響了幾聲她接起來,幾秒后掛了電話,轉頭看向不遠處的連放:「去一禪寺接陸馨。」
「是。」
相老太太慢條斯理地夾起一口飯,輕聲問道:「你又提了個新人?」
「我看靳家的人太少了,得訓練個人去熟悉靳家的事。」她淡淡地說。「靳家就一老管家,一老女傭還有個年輕司機兼警衛,既然陸馨要嫁過去了,我也要慢慢安排人進去。」
「你該有個機會讓靳家的人載她回來,培養培養感情。」
「祖母的意思我明白,但壞就壞在靳家的司機生病了。」她拿起大勺子替相老太太裝湯。「這也是我為何要趕緊訓練人的關係,他們家一個傭人身兼數職,誰倒下了就不方便。」
相老太太緩緩點頭,舒了口氣:「也好,你看著辦吧,不過靳家的風水是不是真的不好?怎麼一家大小老生病?」
她輕輕挑眉,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