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冤家路窄(6)

6.第6章 冤家路窄(6)

「安然,我害得你丟了工作,對不起對不起!」柳喬喬趴在女廁所的洗手台上,又憋屈又愧疚,已經泣不成聲。

她平時沒少受安然的恩惠,安然為她代班的事情常有發生。可誰知,安然頭一回請自己幫忙,她就把人家幹得好好的工作除脫了,柳喬喬無地自容。

事情發生之初,她還曾任性的做作過。然而後來才曉得,給人打工就沒自己任性的資本,如今唯有懊惱得只曉得哭。

「如果我當時不多嘴多舌,就放任那個客人要投訴就讓他投訴的話,最多就是整個部門的人集體被記大過被扣工資。可就是因為我的自作主張,現在累得你一個不在場的人承擔了最大的過錯,安然,對不起……」

聽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安然暗自遺憾的嘆了嘆氣。

槽多無口,多少公司都是以開除員工的方式來安撫衣食父母的。這是叢林法則,怨天尤人沒有任何意義,安然已經坦然接受了事實。

「你快罵我吧!安然,你狠狠的罵我幾句,罵我說話做事不走腦子,這樣我心裡會好受些。」

電話那端的人哭得要岔氣,安然立即收拾好沮喪的心情,急忙放柔了聲音安撫道:「好了,喬喬,快別哭了,我沒事兒!地服的工作壓力本來就大,這就不是人能長期幹下去的。所以現在對我而言,我反倒覺得是個解脫呢。」

「倒是喬喬你,真的很抱歉,是我連累了你。等我回來,我就請你去吃大餐哦,就是西區那個你一直很想去吃的旋轉餐廳,開不開心?」

說到最後,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些令她垂涎欲滴的美食,安然的唇邊慢慢泛起了笑,她甚至還輕笑出聲。

「這次我保證絕對不會跟你搶!」安然笑著說,「怎麼樣?喬喬,對你所聽到的這句話,你還覺得滿意嗎?」

她將「保證」和「絕對」兩個詞咬得很重,一字一頓的說,聽起來好像心情還很不錯。

柳喬喬聽了,內心更加羞愧。

也許只有將責任極力推脫乾淨,心裡才能好過點。

她一邊抹淚,一邊更加忿忿的道:「安然,其實說起來這根本就不是我的錯,都是那個客人不好啦!他兜頭跑來就說要投訴,我無論怎麼解釋安撫他都不聽,我們不過是做了他的出氣筒!」

安然無聲笑笑,順著她的話說:「我知道的。這份工作很辛苦不說,錢也不多,還吃力不討好,受氣更是常有的事兒。偏偏咱們服務的人還都是些有錢的大爺,誰也得罪不起。」

「就是就是!」柳喬喬頓時狠狠點頭。

「你知道嗎?安然,當時真的不是我的錯,是貴賓休息室里有位客人又抽煙,又打電話,令那個客人看不順眼了。結果那男人自己沒本事去找那個客人撒氣,他就將氣出在我頭上!」

「他一直不聽我的解釋,非要投訴我們。我對張經理據實已告,哪裡知張萌那女人不但不理解我們的難處,反而臭罵了我一頓,嗚嗚嗚……安然你說,做女人已經很難了,女人又何苦要為難女人?」

安然莞爾。

過道上的吳蘭輕喊了一聲,安然看向她,她抬腕朝她亮了亮手錶,眼睛又往周圍掃了眼。

意思是時間到了,不能再打電話了,手機還必須得關機,否則讓其他乘客看見了影響也不好。

安然明白的朝吳蘭點了點頭,就加快了語速對電話里說:「嗯嗯,好了,喬喬,我知道了,沒事兒啊!我們乾的是服務工作,遇到這種糟心客人,無論誰的錯都是咱的錯。而且還說多錯多,這次就當買個教訓吧,你別再哭了。」

糟心客人?

裝睡又裝死的胡為不滿的挪動了一下腿腳。

安然察覺到動靜,愣了下,方才想起了身旁的男人不是個好東西。

她急忙又背過身子去,最後小聲叮囑道:「還有喬喬,你記住哦,你以後工作啊,可千萬別跟客人當面直接懟,凡事都盡量順著對方的要求來,記住了嗎?不然吃虧的就是你自己。」

柳喬喬覺得很委屈,「安然,你不知道我當時的態度真的是極其極其溫柔了!」

「我向他撒嬌,扮可憐,我還追著他祈求原諒……就只希望那個男人能撤銷投訴。結果我好話說盡了,他還是一點兒都不憐香惜玉。」

「那男人看著長得還挺周正的,穿得也不賴,可沒想到他竟一點兒紳士風度都沒有,實在太可惡了!」

安然「嗯嗯」了聲,說:「那個男人肯定是個衣冠禽獸,咱們自認倒霉吧。」

胡為:「……」

「喬喬,我得掛電話了啊,飛機要起飛了。」

柳喬喬已經停止了啜泣,慌忙問:「那,那……那你回來怎麼辦?安然,你沒了工作,我……」

「沒什麼大不了的,工作遍地有,我再找就是了。別再糾結這事兒了,喬喬,你等我回來請你吃飯,我讓你坑,讓你敲我竹杠子啊,我掛啦!」

胡為垂下的眼睫動了一下。

不是被學校開除,是被航空公司開除了?冤家路窄,還是因為他。

她不是在美國俄亥俄州立大學讀書嗎?什麼時候她又跑到茉莉航空公司去工作了?難道是趁著學校放假的時候來這實習?

啊,對了,之前她在候機大廳里打電話時,好像聽到她說過自己是假海龜來著。

所以,不是實習,而應該是正式的工作。

這女人這些年到底在幹什麼?!

燕城飛美國要坐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飛機起飛后,機艙里的客艙燈就要關掉,乘客們一般都在酣眠中不知不覺的度過大半的空中旅程。

此後很長一段時間裡,胡為都再沒有與安然發生過任何交集。兩人同其他乘客一樣,客艙燈熄滅后就開始睡覺,互相都只當對方是陌生人。

很熟悉的陌生人。

期間,安然察覺到胡為幾乎每半個小時就要在座位上動來動去,雖然幅度不大。但是這個男人如今已長得牛高馬大,所以總是弄得經濟艙這略微有些脆弱的座位嘎吱嘎吱響,便時不時吵醒了本就睡得不安穩的她。

初時安然不明所以,還道這男人多年的劣根性蘇醒了,見著她就又迫不及待的開始整她,心中恨得不行。

結果有一回她看見胡為去廁所,他起身時扶著座椅站了起碼足足有兩分鐘,離開時那腿一瘸一瘸的。而且明明腿很長,可卻走得很慢,他還在機艙最後面閑站了很久才回到座位上來。

原來是這個座位之間的空間窄了,那男人的腿腳蜷縮得久了后,發麻了。

安然頓時就暗爽得不得了。

活該。

買了頭等艙不去坐,就想來膈應我。

有錢人本來就討厭,這男人是最討厭的。

安然和胡為互相不理睬,但時間長了后,就有了例外。

半夜的時候,安然從睡夢中悠悠醒來。她抬腕看了下時間,這一覺一下睡過去一個多鐘頭。

總算睡了個安逸覺,只因為旁邊那人好像沒怎麼動來動去了。

但是醒來后的安然發現少了只耳塞。

她到處找沒找到,便順著數據線一牽,再一看,那隻耳塞竟然在胡為的耳朵里塞著。

安然頓時怒了。

她怒氣沖沖的拽著數據線就將耳塞給扯了回來,這樣的舉動自然驚醒了胡為。

胡為睡得正香,驀地被驚醒,他的面色十分不好。

他也不廢話,長臂一伸便將安然的手抓過來,手指一一掰開,耳塞很快就被他順利搶了回去,重新塞進他的耳朵里。

至始至終他連看都沒有看過安然一眼,然後歪著頭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攏了攏毛毯后,繼續睡。

安然看見這一幕,氣得幾乎想笑。

她自然要去搶回來的,可她剛將手伸到胡為的耳邊,那男人就閉著眼冷冷的道:「你最好老實點。」

強盜還叫被搶的人老實點?

安然憤怒了,直起身子就想要將頭頂上的閱讀燈打開,她要與他正面開戰。

身旁的人跟著她同時直起了身子。那人的大手迅捷的一把鉗住了她那隻欲要按下閱讀燈的手,再一扯,就將她扯到他跟前。

兩人的臉近在咫尺,在機艙里微弱的光線下,互相將對方死死瞪著,眼中都閃著某種猛獸那尖銳陰冷的幽幽綠光。

胡為背著光看她,只覺她黑曜石般的眼睛亮若星辰。

好像將她拉得太近了點……

胡為平靜的移開了目光。

他還有點起床氣,說話時就磨著牙在安然的耳邊說:「這會兒大家都睡了,你鬧什麼?想要將前後左右的人都鬧醒看你的笑話?果真是沒長醒。」

真是笑話,幼稚的人明明就是他自己!

安然低吼:「那你就把我的耳塞還給我!」

「你做夢。」胡為一如剛才那樣,悄聲耳語道。

「你!」

但此會兒確實所有人都在熟睡,她開燈的話,必然會吵醒別人,引起怨言。

安然氣得胸口起伏。

胡為說完那話后就放開了她,又躺回去閉上了眼睛。

而耳塞還在他耳朵里塞得好好的。

安然搶也搶不回來,鬧又不能鬧,決定噁心他。她便湊近眼睛,借著機艙內明明滅滅的光線,在音樂播放器里找到了那首《愛情買賣》,然後設定此曲為單曲回放。

完成了傑作,安然躺回去,得意的瞥一眼胡為後,開心的閉著眼睛睡大覺。

胡為假寐了一陣,就在安然以為此人已經睡著了時,他卻忽然重重的哼了聲,道:「幼稚。」

「幼稚?你還自己打自己的臉咧,有本事你就把耳塞還給我啊!」

胡為索性側了側身子,留給她一個冷漠的背影。

於是,這首歌一直放到飛機在美國的機場著陸。

下了飛機后,兩人招呼也沒有打一聲,便分道揚鑣了。

安然繼續實施她「留學三年」即將畢業回國的原計劃。

她曾經的大學好友劉嬌即將從美國俄亥俄州立大學畢業,安然用劉嬌公寓里的電話給胡家人打了個國際長途,報了聲平安,並告知自己即將「畢業」回國的具體時間,又說到時候自行回家,不必來接云云。

但半個月後回國那天,家裡的司機老李還是來機場接她了。

安然鑽進後排座位,心情正好呢,卻發現後座上已經有人好整以暇的坐好了。

待到再看清楚那人樣貌,她的心情頓時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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