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領完證,嚴景渡便風馳電掣地趕回大廈,布加迪威龍招搖過市,停在一眾普通汽車中猶如開屏的孔雀。
大廈一樓除擺放的沙發外空無一物,迎面吹來的風透著陰冷的寒氣。
嚴景渡手揣在兜里,含笑道:「覺得冷?」
秦玄裹著外套,還覺得有寒氣在往裡鑽,「這裡比外面還冷。」
「當然冷,」嚴景渡一指角落,「看見沒?製冷設備。」
秦玄沿著嚴景渡指的角落看去,果然發現角落裡半遮著的制冷機,正往外颼颼吹著冷風。
嚴景渡道:「這地方前幾天還有學生半夜過來探險,說待在這總覺得陰森森地,他們要沒覺得陰森森地才是見鬼了。」
秦玄心情複雜地瞥一眼嚴景渡,心頭默默道:神經病啊!
嚴景渡接著便道:「你在罵我有病嗎?」
秦玄搖頭,「我什麼都沒說。」
「沒事,我寬宏大量,」嚴景渡曖昧地笑,「尤其是媳婦兒,我更加寬宏大量。」
秦玄沒搭理嚴景渡。
嚴景渡領著秦玄去會客室,這裡總算有正常的空調,室溫也隨之上升,維持著最舒適的溫度。
嚴景渡翻箱倒櫃,遞給秦玄一台iPad,讓他坐這等自己十幾分鐘,臨走前還讓人給秦玄送茶過來。
秦玄拿著iPad搜索有關飛機失事的新聞,薛凌的突然異變讓他覺得事有蹊蹺。
只是不知道是新聞被封鎖,還是目前沒有任何進展,秦玄只查到飛機失事還在調查中的新聞,別的便再也沒法查到。
沒過一會兒,會客室外傳來敲門聲。
秦玄關閉搜索軟體,還清除了搜索記錄,又隨便打開一款遊戲,然後故作隨意道:「請進。」
門被推開,穿著黑色貂皮大衣,絲襪配長筒靴,長發飄飄的性感美女笑臉盈盈道:「你是秦玄吧?老大讓我送茶過來。」
「哦,」秦玄嘴角弧度上揚,「謝謝。」
美女把茶放在秦玄手邊的桌上,笑道:「自我介紹下,我叫魏潔,在老大手下做事,聽說你們已經領證了,恭喜啊。」
秦玄道:「謝謝。」
魏潔道:「不過說真的,我很好奇,老大為什麼會選擇跟你結婚?」魏潔說完覺得不妥,又連歉意解釋道,「我愛直話直說,你別介意,只是老大今天之前,還說過他是不會結婚的。」
「沒事,」秦玄平靜道,「是因為他初戀吧?」
魏潔愣了下,安慰得毫無技術含量:「呃……老大既然跟你領了證,以後肯定就沒什麼初戀的事了。」
秦玄面無表情地道:「嚴景渡以前應該很愛他初戀吧?真愛說變就變,說放棄就放棄,也就你們這些小姑娘還相信海誓山盟。」
魏潔自覺失言,怕跟秦玄繼續嘮嗑會暴露更多,只在心頭默默給老大點了根蠟燭,然後便迅速退了出去。
大廈五樓。
走出電梯,若是眼力足夠好,便能看見牆角懸挂著的「特殊事件綜合統管局」的牌子。牌子是藍底白字,藏在角落位置,像是在有意降低存在感。
局長辦公室燈光明亮,實木桌上擺放的百合讓室內飄逸著芳香。
嚴景渡坐在沙發上,聽著郭忠義在對面絮絮叨叨地說話。
郭忠義長著張標準版國字臉,濃眉大眼的,說話時嗓門更是大。他情緒激動道:「……北陽城近三分之一的地面被淹,各省各市的記者都飛過去報道了,北陽城的人還說要加高堤壩。涯海一直風平浪靜,現在既沒下雨又沒泄洪,卻突然起這麼大動靜,你讓我怎麼解釋?還沒開始封鎖消息,消息就已經在微博炒得沸沸揚揚,你不能稍微低調點嗎?」
嚴景渡翻開微博,看見頭條上已經沒有#涯海道友渡劫#的話題,應該是被清理過了。只是輸入「涯海」二字,還是能找到不少的相關內容,更有海浪掀起時候的高清配圖。
嚴景渡漫不經心地翻著微博,還發現幾條特有趣的微博:「這人挺有意思,說要買機票去參觀現場,我還為北陽城的旅遊業也做出不少貢獻。」
郭忠義頭疼道:「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有啊。」
「你沒打算解釋一下?」
「解釋?我不過是躺久了隨便翻下身,誰知道會弄出這麼大動靜,我已經夠剋制了,再說也沒人受傷,何必這麼斤斤計較。」
「斤斤計較?」郭忠義猛地站起來,險些暈厥,「我給你處理多少爛攤子了?你知道上頭的事有多複雜?我為解釋這次的事,頭髮都快掉光了。」
嚴景渡盯著郭忠義稀疏的頭髮:「我記得見你的時候,你頭髮就是這樣,這鍋我不背啊。」
郭忠義指著嚴景渡,手直發抖:「嚴景渡!」
「嗯,沒聾,」嚴景渡見郭忠義要被氣瘋了,於心不忍地無奈道,「郭局,你放心,上頭不會拿這事做文章,起碼現在不會。」
「你沒想過以後?上頭對你本來就很忌憚。」
「郭大局長,防患於未然是好的,但杞人憂天就大大地不好了。」
見嚴景渡從容不迫,郭忠義便深吸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還有件事,聽說你從海裡帶回了鮫人,還跟他領證結婚了?」
「嗯,」嚴景渡指腹摩挲著戒指表面,「他叫秦玄,以後的監護權歸我。」
「你手腳真快,我剛接到通知,上頭說明早會派人過來商討鮫人的歸屬權,畢竟現在鮫人是很珍稀的。」
嚴景渡冷笑道:「哦,讓他們自己玩吧。還有秦玄的歸屬權是他自己,人類是哪來的優越感,覺得自己天生就凌駕於其它物種之上。」
嚴景渡見郭忠義沒別的事,便站起來準備離開:「我先走了,天晚了,家裡還有孩子,天大的事明天再說。」
郭忠義愣了下,見嚴景渡馬上要走出門了,趕緊追問道:「你明天還見上頭派過來的人嗎?」
嚴景渡頭也沒回地道:「他們還不夠格,想見我讓魏上將自己過來。」
嚴景渡下樓時,手裡提著從海里撈出來的秦玄的私人物品。
秦玄之前的包被海水泡過沒法用,嚴景渡便整理了還能用的東西,又給秦玄換了新的行李包。
嚴景渡走進會客室,見秦玄躺在沙發上睡覺,沙發不夠長,他筆直的大長腿還委屈地蜷曲著。
事實上嚴景渡推開門進來時,秦玄便被細微的聲響給驚醒了。他向來是很警覺的,睡眠質量非常差,這也源於秦玄做的任務,他必須足夠警覺,才能確保自己不在睡覺的時候被狙殺。
秦玄睜開眼睛抬頭看向嚴景渡,然後翻身從沙發上坐起來。
嚴景渡姿態散漫地倚著門框,高大的身軀被燈光在地面拉出長長的影子。
他揚了揚手裡提著的包,朝秦玄笑道:「這是你的東西,走吧,先回家。」
秦玄指著樓上:「上面?」
嚴景渡搖頭:「回真正的家,上面是工作用的。」
秦玄腦海中瞬間無數頭草泥馬奔騰而過,已經見怪不怪了。
暴發戶總是很任性的。
走出大廈,昏暗的夜色已然籠罩著大地,整齊的路燈亮起暗淡的光。
夜晚溫度驟降,只是嚴景渡跟秦玄都不是會畏寒的人,也沒覺得有太大的不適。
秦玄坐在副駕駛,低頭不耐煩地搗鼓著手機。
手機還是嚴景渡還給他的,說是救回秦玄的時候,從他上衣兜里摸出來的,當時秦玄還要接受治療,手機便被暫時跟其它物品放在一起。
手機沒弄掉是好事,不過秦玄緊皺眉頭,煩躁地盯著買之前宣稱進水也能照常使用的手機,由手機現在的破損程度可見,這些廣告詞壓根就是在吹牛皮。
秦玄指尖暴躁地戳著屏幕,幾乎要把無動於衷的屏幕給戳出洞來。
嚴景渡側頭瞥秦玄,善解人意地把自己的手機遞給秦玄:「有事?先拿我的用吧。」
秦玄愣了下,沒拒絕嚴景渡的好意,接過來道:「我明天會重新買。」
「你要幹嗎?」
「取消之前預訂的賓館。」
「你覺得還行的話,這手機送給你。」
「我還買得起手機。」
「手機里沒有任何監控零件,你不必擔心。」
秦玄猛然側頭看嚴景渡。
嚴景渡朝秦玄微微挑眉,嘴角上揚的弧度透著略顯流氓的痞氣,卻又無法讓秦玄覺得厭惡。
於是下一秒,秦玄便當機立斷將手機里嚴景渡的卡取了出來,接著乾淨利落地把自己的卡裝進去。
嚴景渡接著秦玄遞過來的SIM卡:「你還真不客氣。」
「我樂意替勞動人民剝削下資產階級。」
「你忘記自己現在也是資產階級的一員了?」
秦玄淡淡地扯了扯嘴角,低頭玩手機,沒接嚴景渡的話。
汽車從橫跨河流的橋樑駛過時,車輪胎碾過石頭突然顛簸了一下。
秦玄偏頭注視著窗外,只見一片濃密的黑暗。路燈淡淡的桔黃色光芒,照亮通往前方的未知的路。
車廂里死寂般沉默,縈繞著頗不自在的氣息。
嚴景渡突然打破沉默出聲道:「忘了跟你說,我家還有兩個兒子。」
嚴景渡說完便認真注視著秦玄的表情,發現秦玄聽完很明顯地僵硬了:「……你是認真的?」
「嗯,」嚴景渡頷首,接著無比真誠地為自家兒子竭力刷好感,「我保證,他們很乖巧可愛,大家都誇他們萌萌噠,他們也很聽我的話,以後更會聽你的話,你讓他們往東他們不敢往西,等見面以後,你肯定就會喜歡上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