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汽車進入郊區,沿著林蔭小道再往前走,便遠遠能看見獨棟的歐式別墅。
別墅奢侈豪華,顯得格外大氣磅礴,猶如私人山莊般。蔥蔥鬱郁的綠樹跟修剪整齊的草坪環繞別墅,最萬眾矚目的還是別墅前面,佔地面積無比寬敞的龐大的游泳池。
秦玄無力吐槽嚴景渡的闊綽派頭,降下車窗疑惑道:「你對泳池有特殊愛好嗎?」
嚴景渡道:「嗯,覺得怎麼樣?」
秦玄聳肩,拋給嚴景渡一個自行領會的眼神。
車還沒進入別墅前,嚴景渡便給管家打過電話,讓他把孩子給叫出來。
結果嚴景渡把車停好,走進客廳,只看見管家在忙碌著上菜。餐桌邊還站著白皮膚黃頭髮的外國廚師。
管家很有職業素養地恭敬道:「嚴先生,秦先生,晚上好。」
「晚上好,」嚴景渡道,「嚴慕跟嚴雅在哪兒?」
管家歉意地朝秦玄笑笑,為難道:「我把話如實轉告給嚴慕跟嚴雅,現在嚴雅還在鬧脾氣,嚴慕怕他出事,說要在樓上守著嚴雅。」
秦玄聽見嚴慕跟嚴雅的名字,腦袋便有根筋一跳一跳地疼,心頭不妙地想,這該不會是飛機上碰見的熊孩子吧?
他現在回頭辦離婚還來得及嗎。
嚴景渡不久前剛跟秦玄誇過嚴慕跟嚴雅,說孩子乖巧可愛又聽話,沒想到熊孩子轉眼便給他打臉。嚴景渡頭疼得很,沒敢去觀察秦玄現在的表情。
嚴景渡自我安慰道:「沒事,小孩鬧脾氣很正常。」又讓管家陪著秦玄,「以後這就是自己家,別客氣,你先坐一會,我上樓把人帶下來。」
「嗯。」秦玄挑了張寬敞舒適的沙發坐著,倒是沒有絲毫客氣的意思。
管家人近中年,長得還算順眼,自我介紹說叫黎溫揚,在這裡做三年了。目前別墅的所有事務都是他在處理,當然秦玄也可以想象,黎溫揚必定能獲得一份可觀的收入。
黎溫揚做事沉穩,說話也透著有條不紊的冷靜:「……以後秦先生有需要幫忙的,直接找我就好,還有你的飲食偏好我也不太清楚,今晚嚴先生是擔心你吃不習慣,特地請的擅長西餐的廚師……」
黎溫揚話音未落,便見二樓猛地砸下來沉甸甸的物品。
墜物飛快降落,須臾間,黎溫揚竟條件反射地迅速躲避開來。
接著,花瓶「嘭」地一聲,在黎溫揚腳尖被砸得粉碎。
秦玄始料未及,驚愕地抬起頭。
然後聽見樓上傳來嚴景渡惱羞成怒的聲音:「嚴雅,你是想要上天是吧?!」
嚴雅毫無懼意,兇巴巴地吼道:「你別管我!你在意我的想法嗎?我不下去,我偏不下去,我管不著你,你也管不著我。」
秦玄無語望天,心想這事弄得,好像他是兇殘狠心的后媽……后爸似地。
黎溫揚也尷尬,這種事以前顯然沒少發生,否則他能練就這樣敏捷的躲避能力?不過顧及主人家的形象,黎溫揚還是昧著良心道:「是因為學校里的事,所以嚴雅今天心情有些不好。」
這破綻百出的說辭毫無說服力,秦玄也沒忍心拆穿黎溫揚。
很快,嚴景渡便從樓上無功而返,被熊孩子氣得險些原地爆炸。
「隨便,不管他們了,我們自己吃吧,誰想餓肚子自己餓去。」嚴景渡滿臉怒容。
秦玄心累地揉著眉心:「現在離婚還來得及嗎?」
「想也別想。」
「好吧,」秦玄妥協道,「能先給我杯檸檬汁壓壓驚嗎?」
黎溫揚送來檸檬水的時候,秦玄面前的牛排已經被解決大半:「麻煩再給我準備一份牛排。」
連續消滅掉幾份食物,秦玄飢腸轆轆的胃總算稍微填飽,暴戾的心情也隨之好轉,甚至跟陌生人領證結婚,陌生人家裡還有熊孩子這種糟心事都被拋之腦後了。
嚴景渡見秦玄似乎沒把之前發生的事放在心上,心情頓時變得無比複雜,既鬆口氣又莫名地失望。
晚上安排卧室時,嚴景渡強烈要求跟秦玄睡一間房,以防萬一還退步說自己可以睡卧室的沙發。
嚴景渡給出的理由也讓秦玄挑不出毛病:「今晚發生這種事,我們要是還分房睡,嚴慕跟嚴雅肯定會以為我們吵架了,或者以為我們感情不和。」
秦玄狐疑地審視著嚴景渡,見嚴景渡神情真摯堅定,便也沒再跟嚴景渡唱反調。
畢竟秦玄對自己的實力還是很有信心的,要跟嚴景渡硬拼也許鬥不過,但自保肯定不成問題。更何況秦玄也沒覺得嚴景渡真會對他感興趣,他始終認為嚴景渡有他自己的目的,只是嚴景渡的目的究竟是什麼,自己暫時還不得而知罷了。
嚴景渡睡覺的床很大,佔據半間卧室的面積,大概睡十個人也綽綽有餘。
沙發原本是放在角落的,嚴景渡覺得沒用,前幾天還打算搬出去,沒想到現在派上用場了。
嚴景渡把沙發從角落搬出來,秦玄便發現這是一張沙發床,沙發是可以摺疊跟展開的,鋪上被褥以後,比普通的床還要更舒適柔軟。
只是如果嚴景渡能跟自己離遠點便更好了。
秦玄愣愣地盯著把沙發床拖過來,然後並排擺放的嚴景渡,無力道:「你不能離遠點嗎?」
「嗯,」嚴景渡理所當然地道,「我睡慣了這張床,離太遠會失眠。」
聽起來還挺委屈的。
秦玄作勢要下來:「我也可以睡沙發。」
「你頭一次到家裡,怎麼能讓你睡沙發,這也太沒禮貌了。」
秦玄無話可說,見嚴景渡油鹽不進,便索性徹底無視他的作為,躺下來背對著嚴景渡所在的方向。
嚴景渡接著也躺下來,被子隨意搭在腰間,見秦玄沒吭聲,便道:「十七年前的事我很抱歉,其實我也有好友在十七年前的海域出事,所以這件事我一定會調查到底。」
「現在進展如何?」秦玄聲音清醒。
「進展不大,我大概查到兇手,只是,情況比想象的複雜得多。」
秦玄狠聲道:「還有人是你抓不到的?」
「人當然簡單,」嚴景渡反問道,「你覺得兇手會是人?」
秦玄睜著眼睛,指骨攥緊被角:「鮫人久居海底,與世無爭,我想不到還會有什麼仇敵,竟然殘忍到要殺害鮫人。」
嚴景渡心情複雜地注視著秦玄,沒接著說下去,聲音低沉道:「別多想,事情過去這麼久,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解決的,先睡覺吧。」
秦玄覺得自己也許會失眠:「嗯。」
「我關燈了。」
「……」
「晚安。」
關燈后,室內變得一片漆黑,獨棟別墅聽不見丁點的聲音,靜謐得呼吸聲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嚴景渡聽見秦玄莫名的透著茫然的聲音:「……晚安。」
秦玄背對著嚴景渡,所以沒能看見自己在道出晚安后,嚴景渡失而復得的專註寵愛的眼神。
次日秦玄醒過來,很慶幸地沒在別墅見到熊孩子,後來聽嚴景渡說,熊孩子一大早就上學去了。
當然秦玄嚴重懷疑,熊孩子也是不想見到他,所以才行為反常地早早離開。
能暫時避免跟熊孩子打交道,秦玄還是放鬆許多,這讓見此情形的嚴景渡頗為無奈,一大早被熊孩子惹出來的煩躁也轉變為無奈。
早餐準備得很豐盛,聽管家說是營養師精心搭配的,只是秦玄也沒吃出什麼獨特的味道來。
餐后,嚴景渡告訴秦玄,說客機墜海的遺骸已經被打撈出來,讓他跟自己一塊過去。
秦玄疑惑道:「我也能去?」
「當然能,以我家屬的身份,」嚴景渡打趣道,「做我家屬是有很多好處的。」
秦玄儼然能直接無視嚴景渡這類的玩笑,轉移話題道:「案子轉交給特案局了?」
「算是吧,上面派的專案組,失事原因還在調查中,所以特案局也要幫忙協助。」
「失事原因?」秦玄正在上樓,聞言微微頓住,「我當時也在飛機上,是有人突發異變,我說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也有可能是我的幻覺,總之我從來沒見過這麼詭異的事情。」
嚴景渡笑道:「這事我聽嚴雅說過,顯然你沒出現幻覺,你見過嚴雅跟嚴慕吧?」
秦玄想起飛機上的事,心情複雜道:「何止見過,還印象深刻,只是我以為他們也出事了。」
嚴景渡心大道:「沒事,他們皮厚著,真摔下來也不礙事。」
秦玄斜睨嚴景渡:「說起來,我很好奇你們究竟是什麼奇怪的物種?」
嚴景渡笑著摸秦玄腦袋:「你猜。」
秦玄想也沒想,猛地把嚴景渡踹開,接著低聲警告道:「別碰我!」
嚴景渡也無所謂,毫不在意被秦玄給踹一腳的事,沒事兒人似地隨意拍了拍褲腿上的鞋印,帶笑道:「嘖,你是刺蝟嗎?只有刺蝟不能摸不能碰的。」
他說著又吊人胃口道:「還有,你要想知道是怎麼回事,待會到現場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