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冒險行事

林慧玉並沒有猶豫多久，便下定了決心：「母親，你說，兩位皇子都被關在船艙底下，是嗎？」

「是的。」

「賊子一共有多少人？負責看守皇子的有幾人？」

「反了的侍衛再加上船上其他人一共有九人，人手不算多，所以看守皇子的只有兩個人。但是我聽他們說，負責接應的人很快就要來了。」

林慧玉快手快腳的脫下身上的素色小襖，另從箱子里找出了一身偏深色的略微緊身的衣服，穿了起來。一旁的蘇氏看得有些心驚膽寒，不禁開口道：「兒啊，你這是想幹什麼啊？」

「我想法子混到前面船上去，看看有沒有機會，把皇子救出來。」

「什麼，這怎麼可以！玉兒，你一個嬌滴滴的姑娘，怎麼能去做這種事？別救不了皇子，倒把自己搭上了。聽娘的話，快打消這個主意。實在要去，便叫底下的人去吧！」蘇氏一聽林慧玉的話，便大驚失色，苦口婆心的想要勸她打消這想法。然而，林慧玉卻下定了決心了，她道：「娘，我們手底下的人，也不過是些丫鬟僕婦，比起女兒也好不了多少。再說，既然皇子船上的人都出了叛徒，焉知我們船上的人，就沒有被收買呢？為了謹慎起見，還是女兒去的好。」為了自己的小命，以及她在乎的妹妹的性命，還有她們兩人的靠山林如海，她不得不去冒這個險。

無法勸得林慧玉回心轉意，蘇氏只得罷休，巴巴兒的跟著林慧玉，飄了出去。林慧玉看著手裡鑲金嵌玉本是用來賞玩的華麗匕首，深呼吸了一下，將匕首揣進了懷裡，朝著船下輕手輕腳的走去。蹚著岸邊的淺水，她悄悄的朝著前面的大船接近。春天夜晚的江水依舊森寒無比，凍得她直發抖。也許不只是因為寒冷，還因為心裡的恐懼和忐忑。總之，這一次她是把命賭上去了。穿越大神，你一定要保佑我啊！你把我丟到這裡來，不是單單就為了再把我弄死一次吧？

夜色中的大船靜靜的停泊在岸邊，沉靜安怡彷彿一位無聲的巨人。然而那影影綽綽的暗影之中，卻藏著致命的危險。林慧玉來到船底下，貼著船板朝上方望去。依稀可以看到，船頭和船尾之上各站著一個人，想來是望風的。繞到另一側，她驚喜的看見。約莫是因為人手不夠，又安心的以為不會有人來救皇子，這裡沒有望風的人。

正要爬到船上去，忽然甲板上人影一晃，驚出林慧玉一身冷汗。原來，還有巡邏的人在。這下子，該如何是好？

站在江水裡思考了一陣子，林慧玉顫抖著冰冷的身體來到河岸之上，找到一片發黃的枯草，從懷裡掏出了火摺子。挨著江水的草即便枯萎了，也很不好點燃。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終於將那片草點了起來。一時間，黑煙滾滾，火光熊熊，照亮了漆黑的夜色。

看到河岸上的火光，船上守夜的人喧鬧了起來。「怎麼回事？岸上怎麼著火了？」

「快去看看，別一會兒火大了，引得來人了就麻煩了。」

……

趁著巡邏的人去岸上查看的間隙，林慧玉終於悄悄的混到了船上。盯著前面站著的人的背影，她悄無聲息的鑽進了船艙底下。守夜的人覺得有些不對勁，轉過身來一看，一個人影也沒有瞧見。還以為，是自己太大驚小怪了。卻不知道，甲板底下，已經進去了一個外人。

船艙底下並不黑暗，頂上吊著燈籠，散發出微微暈黃的光。走了一小段路，拐彎處的前方，有一扇門緊閉著，上了鎖。有兩個身著船上粗使小廝服飾的男人，站在門口。看到這兩個人，林慧玉鬆了一口氣。還好，守門的人不是侍衛。約莫，是因為他們的人手不夠用。定了定神，林慧玉從懷裡掏出匕首，悄悄的接近了前面背對著自己的那個人。趁其不備，她伸出左手猛的箍住對方的脖子，然後匕首往前一送，緊接著回手一抹。剎那間，鮮紅的血液飛濺，這倒霉的人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便軟軟的倒了下去。

「什麼人？快來——」剩下的這個人驚惶失措，大喊起來。話才剛出口，便看見一個身形嬌小的人猛的一下撞進了自己的懷裡。緊接著，他感到胸口一涼，便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飛快的解決了看門的兩個小廝，林慧玉才感到頭一陣陣的發暈，手也抖得厲害。畢竟，雖然前世她的手下也有過人命。但是，親手殺人，這還是她兩輩子來第一次。能夠順利的殺掉這兩人，有一定的運氣成分在，也幸虧她動作快捷，兇器鋒利。否則，若是真的打起來，她怎麼也不可能是兩個大男人的對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是她能夠得手的最大原因。

從第一個被她殺死的人身上搜出鑰匙，林慧玉顫抖著手開始開鎖。因為手上既有汗又有血，再加上抖得厲害。只是一個簡單的開鎖動作，卻費了她好大的功夫才完成。終於把鎖打開，林慧玉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出乎她的意料，門裡面只有三皇子一個人在。

走進屋裡拿著匕首開始割開三皇子身上的繩索，林慧玉問道：「三殿下，五殿下呢？」不會是已經……

三皇子穿著月白色寢衣，神情鎮定，用審視的眼光緊盯著林慧玉，道：「老五被他們帶到上面去了。你，是林如海的大女兒？你怎麼知道我們出了事？」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殿下，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

「……也好。」

割開了緊縛著三皇子的繩索，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了屋子。看見倒在地上的兩個人，三皇子神情一凝，不由得再次將目光移到林慧玉身上。這個小女子，真是……她怎麼做到的？

林慧玉走到出口，悄悄的往外看去。還好，岸上的火光還在繼續著，出去撲火的人還沒有回來。「走這邊，殿下。」

兩人一路有驚無險的下了船，蹚著江水來到了岸上。終於完成了這個有生命危險的艱巨任務，林慧玉禁不住長出了一口氣，看向三皇子：「殿下，現在該怎麼辦？」

「你先回去，不要聲張。距離此地不遠處有朝廷的駐/軍，我去找他們來救人。」

「……殿下一路小心。」

三皇子深深的看了林慧玉一眼，然後說道：「大恩不言謝，以後必當有報。」說完之後，不等林慧玉回答，他便轉過身大步朝前走去，高大的身影很快便融進了黑黢黢的夜色之中。林慧玉禁不住嘀咕道：「你不想著以身相許就行了，報答什麼的我就不指望了……」

與三皇子告別之後，林慧玉便回到了自己的船上。發現不見了大姑娘的碧雲和秋萍正急得團團轉，看見林慧玉回來，如同天上掉下了鳳凰一般，急忙涌了上來。「我的姑娘噯，大半夜的你究竟去哪裡了？可急死奴婢們了……」看見林慧玉身上濕透了的裙子和手上衣襟上的血跡，又唬了一跳。「這是怎麼了？哪兒來的血？姑娘，你可是受傷了？」

林慧玉揮揮手叫她們安靜下來，鎮定的說道：「不要擔心，我沒事。等會兒可能前面船上會來人，你們千萬別說漏了嘴。我哪兒都沒去，知道了嗎？」說完，她便匆匆換下了身上帶血的衣裳，叫碧雲拿出去悄悄的處理掉，不要被人發現。然後，便鑽進被窩裡，好整以暇的等待起來。雖然表面上鎮定無比，其實她的心裡十分慌亂。但是她知道，她不能慌，至少不能慌張得讓底下人看出來。她是她們的主心骨，她要是撐不住事，底下人就會亂了套。「你們也下去歇著，不要叫人看出來什麼。要冷靜一點，知道了嗎？」

不出林慧玉的所料，果然沒過多久，前面船上便來了幾個侍衛，將船上的人都鬧了起來。領頭的侍衛言道：「打擾兩位林姑娘了。船上來了幾個小賊，偷走了五殿下一件要緊物件兒。吾等奉命前來，查看那些賊子是否混進了林大人的船上。」

聽了這話，林慧玉在心裡暗自冷笑。什麼叫賊喊捉賊，她今天算是見識到了。任憑來人四處翻檢，名為搜查賊人，實為尋找三皇子的蹤跡。她知道，他們當然是什麼都找不到的。親手將厚實的貂毛大氅給驚慌的黛玉披上，林慧玉安慰她道：「沒事，他們一會兒就離開了。」

「姐姐……」林黛玉偎進林慧玉懷裡，從姐姐溫暖的身體上汲取安全感。畢竟年紀小，從沒見過這樣拿刀拿槍的陣仗，她有些嚇到了。

幾個背叛主子的侍衛仔仔細細的搜查了一陣，什麼都沒有發現，只得悻悻然的離開了。被他們鬧起來的林家眾人，卻是再也睡不著了。林慧玉領著林黛玉在火盆旁邊坐下，一邊與她敘話，一邊等待天明。她嘴裡說著不相干的話，心裡卻在思忖著。三皇子此刻已經到了吧？救兵應該也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