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虎群
虎群
月落拖著陽出邊走邊想，大河上天天都有人捕魚，但之前都沒聽說過海蛟的事。由剛才那隻海蛟的表現來看，它也不可能是安分守己之輩，不可能天天潛在水裡任由頭上漁船來來去去，可見它應該是剛到不久。不過這裡離大海已經很遠，中間大河邊上可是城鎮林立，更包括了全國最大的晉京城和第三的津口城，其中晉京城更是被大河橫穿而過，但這段時間都沒有海蛟入河的消息，看來這隻海蛟隱藏的不錯。從這點可以看出來這隻海蛟年歲不小，已經具有一定的智慧了。但它既然懂得隱藏自己就應該是清楚人類的可怕，那為什麼還要不遲萬苦逆流千里從深海來到內陸，剛才還襲擊陽出？要知道一旦被人類發現它的存在，它是必死無疑啊！內陸是人類的天下，何況生活在深海的海蛟在淡水中待久了就會變得虛弱，這點從它剛才被自己輕易鎮住就能看出來。這一切都沒有合理的解釋啊！
月落想著海蛟的事，沒空搭理陽出，可憐的陽出同學以為月落還在憤慨自己做的「人神共憤」之事，幾次想叫他但張口結舌了半天最後都垂頭喪氣的放棄了，直到一聲震撼山林的虎嘯叫醒了月落。
「我靠！到了地頭你都不提醒我！」月落給虎嘯嚇了一個哆嗦。
可憐的陽出同學弱弱的解釋：「我以為你還在生我的氣……」
地面的震動越來越明顯，說明那隻老虎正在快速接近這裡。月落沒空再和腦殘同學瞎墨跡，一手把他推進一個灌木叢：「躲在這裡別出聲！」然後就向老虎撲來的方向迎了上去。
剛從兩棵矮樹間鑽出來，就看見一隻足有水牛那麼大的猛虎從灌木里竄出，直撲向自己。本來還想中途找個借口溜掉，但心裡想著海蛟的事沒留意周圍，弱智陽出又沒能及時提醒他，搞得現在月落已經無路可退，自己能跑可陽出基本上是跑不了了。
雖然羅里羅嗦地想了一大通，但區區一隻老虎還難不倒他，宰了它也好還錢給老闆娘。
打定主意的月落不再猶豫，平挪一步躲過老虎的猛撲，力貫右腿，一記勢大力沉的鞭腿就踢在收勢不住的老虎脖子上。可憐的老虎大概平時欺負村民習慣了，一聞到人氣就興奮得不得了，哪知今天卻遇上了一個煞星，直接就是脖子碎掉，哼都沒哼一聲就取經去了。
月落撇撇嘴，正準備去找陽出過來驗屍，但山林深處又傳來一聲虎嘯。這下月落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一山不容二虎啊，現在也不是老虎配偶的季節，一座山怎麼會有兩隻老虎？難道老虎也有反季節的？不過很快月落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另一個方向又傳來一聲虎嘯，而且都是成年老虎才能發出這種聲音。不用懷疑了，這片山林里有古怪！
兩頭老虎幾乎是同時向月落撲到，而且對另一隻同類都沒有表現出任何虎類應有的警惕，這更堅定了月落的猜測。一個靈活的矮身躲過先到的老虎，右拳狠狠地擊在第二隻老虎的喉嚨上，將它前撲的身體硬是變成了向後翻飛出去，重重的撞在一棵大樹上，哀嚎一聲后再也爬不起來。另一隻老虎，剛收住撲空的身體，還沒來得及轉身，就給月落躍身騎到背上，一拳砸在後腦上，直接就暈菜了。
解決了三隻老虎，把暈掉的那隻留下來，月落糾結著要怎處理兩具具虎屍。想了半天還是把忍痛把兩具虎屍埋掉，要是能拖回去賣掉能抵多久的房錢啊，自己也不用動不動就被老闆娘威脅了。不過月落也知道真把三具虎屍全拖回去自己就永無寧日了，很明顯這三隻老虎都是某個勢力或某人圈養的用來保護這片山林里的秘密的，讓他們知道自己宰了他們的看門虎那還得了。就是留下的這之老虎也不能賣，給陽出看過後還得埋掉，要找個理由再忽悠他一次才行啊，不能讓他把自己打死老虎的事說出去。月落一邊想一邊拔出短刀，正準備用力刺入剩下的那隻老虎的心臟處，作出老虎是給自己用刀刺死的假象。
突然心中有了一個主意。月落飛快的爬上身邊最高的一棵樹，往四邊看了一遍，很好，這片樹林面積不算小，長的也比較茂盛，更妙的是它只綿延到山腳，然後就斷開了，與山上的樹林有一個明顯的斷層，這省卻了月落很多事。確定了計劃的可行性后月落就從樹上跳下，將暈過去的老虎四肢的筋全部挑斷，四處折騰了一下就直往陽出藏身的地方跑。
「陽出快出來，火要燒過來了，我們快跑！」月落急急忙忙的把陽出從灌木里拽了出來，拖著他就往樹林外跑。
陽出躲在裡面一直在祈求老虎別過來，老虎別過來，突然一隻手伸出來就抓住了他的衣服，立即給嚇得哇哇大叫。不得已下月落只能一隻手橫抱住他腰間，另一隻手空出來捂住他的嘴，繼續拖著他走。如果不是要營造出情況緊急的假象，月落髮誓一定會停下來暴打這位腦殘同學一頓，他的叫聲實在是太難聽了！
陽出死命掙扎了半天，才發現拖著他的是月落，終於停下了他抓狂式的掙扎，任由月落拖著走。直到跑出樹林，月落才狠狠地把他丟在地上，同時彎下身體雙手撐住膝蓋大口大口地喘氣起來。
陽出從地上爬起來，問：「你剛才那麼急幹嘛？還有什麼火燒了？」
月落好一會才讓呼吸順暢一些，開始第好多次忽悠：「我發現自己干不過那隻老虎，不得已下想了一個辦法，就是一把火燒了這片樹林，連帶裡面的那隻畜生一起燒死算了。」
「哦，燒死它也好。」陽出不以為意的點點頭，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什麼！你居然放火燒樹林！我靠，如果火勢不斷綿延下去會把我們國家南部山林全燒光的！到時朝廷追問下來我們村子的人都會死的！而且這片樹林是我們村子唯一的公共財產，村子有什麼公共支出都是靠賣這裡的木材得來，你燒掉了難道要我們全村去喝西北風嗎！」陽出簡直要瘋掉了，他怎麼也想不到月落居然會用這個方法來對付那隻老虎。
「怕什麼，我看過這片樹林的範圍，雖然不算小，但也不會很大，而且與山上的樹林之間有一片空白地帶，我一個人去那邊就能防止火勢蔓延過去。至於這片燒掉的樹林，只能由你們村子再重新種植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老虎不除掉這裡有再多樹木也沒用。」月落很無奈，早知道這片樹林對他們村子那麼重要自己就另找一個好辦法了，不過現在說什麼都遲了。
陽出恨得咬牙切齒，看樣子離失控暴走不遠了。月落看得頭皮發麻，恰好此時從冒出滾滾濃煙的樹林里傳出那隻可憐老虎的哀嚎聲，月落乘機往樹林后跑，邊跑邊道：「看樣子那隻老虎也該被燒死了，你去村子叫人來撲火吧，應該還能挽回一些損失。我到樹林那邊看看，預防火勢蔓延……」話音落下人已經跑遠，陽出也只能看著他的背影惱怒地咒罵一聲，急忙趕去村子叫人。
月落一見陽出離開視線，也不繞著樹林跑了，直接鑽進樹林依靠雙腿蹬擊樹榦快速地往對面踨躍而去，幾個起落就穿過火區，很快就來到了山腳下的空白地帶。這片空地真的夠空曠，根本不用擔心火勢會蔓延過去。放下心來的月落看向另一邊蔥鬱的山林，很明顯這片山林有問題，自己要不要去看一下？月落陷入了沉思。
能用老虎來給自己看門說明這個勢力本事不小，自己最好別多管閑事。雖然自己宰掉了三隻老虎，但這把火應該能幫自己掩飾過去。但也正是這把火把陽出村子的樹林燒掉了，以後他們村子要砍柴打獵只能往這片山林里跑了。而隱藏在這片山林的勢力明顯是不想有人靠近這片山林才會放幾隻老虎在這一帶遊盪，這樣一來陽出村子的人遲早會和這股勢力碰上啊，到時為了保住秘密的那股勢力肯定會殺人滅口的。怎麼辦？如果自己不燒掉這片樹林可能還能避免，只要自己告誡他們別進山林就行，隨便編個什麼借口都行。但現在不進這片山林的話砍柴打獵都沒地方去，難道要他們餓死？說到底還是因為自己啊。月落從沒把自己當成是救苦救難的英雄，但自己造成的後果總不能拍拍屁股就走人吧？
「先去看看，能幫就幫，實在幫不了我也沒辦法，把我搭進去也於事無補，到時再撒手不管也不遲。」月落咬咬牙，實在不能說服自己就此不管此事，決定先探查一下再決定，憑自己的能力想不被發現應該沒什麼問題。
月落小心的把身體伏在樹林的陰影中，探視著樹林外一塊種滿未知植物的圓形空地。這是月落一路潛入，躲過不少暗哨后發現的第三塊類似的空地。可以判斷這些空地都是用人力在樹林中清理出來的，而且時間都比較長了，這點可以從空地旁堆放的不少當時清理空地所砍倒的樹木的腐朽程度就能看出來。而最讓月落奇怪的是，這些奇怪的植物散發這一股他從陽出身上曾經聞到過的氣味，就是那種會讓人莫名其妙地覺得很舒服的氣味。難道陽出是這個組織的人？
不過月落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但陽出說過他們村子世代在這片山林砍柴打獵，而出現老虎傷人的事卻是最近才開始的，這和這些農場存在時間有矛盾啊。而且這裡已經屬於山林深處，村民平時砍柴打獵都不太可能來到這裡，這個組織卻把老虎放到了山林外圍，這更容易使該組織暴露吧！這之間究竟有什麼原因呢？月落怎麼也想不明白，看來還要繼續探查下去才行。
時間不早了，眼看就要天黑了，自己得快點找到這個組織里的人居住的地方才行，否則自己對這裡不熟，夜裡行動容易撞上隱蔽的暗哨或觸動警戒陷阱。月落隱入樹林，往山林更深處潛行而去。
小心地潛過十幾片農場后，月落終於在天完全黑下來之前，發現一個規模有小鎮大的木寨，如果它的防禦工事不是用木材組成的話稱它為小型要塞也不為過！
遠遠看去木寨的城牆上每隔不遠就有一個站哨，不知道天黑后戒備是否一樣深嚴，否則自己想悄悄地潛進去怕是不行了。
不過還好，月落髮現木寨周圍圍著一圈農舍，想來是那些打理農場種的未知植物的人住的，這些人不可能是這個組織內部的人，多是劫掠或脅迫而來的勞力。這些勞力不能住進他們組織的大本營，又不能離得太遠不好監控，住在木寨外圍最是合適。
月落決定等天黑后先前進農舍，看看有什麼發現，也可以近距離觀察木寨的動靜，看能否找個機會潛進去。
小心潛到一間農舍門前，發現門沒鎖，側耳聽了一陣確定裡面沒人後，月落輕輕地推開門閃了進去。
屋裡的光線比外面還要暗一點，畢竟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月落打量了一下這間十分簡陋的屋子，一張木床和一個簡陋的箱子，除此之外再沒任何東西。想找個藏身的地方都沒有。月落心裡有股莫名的悲哀，甚至一瞬間還產生了一股要把這些人救出去的衝動。
不過月落很快就平靜了下來，除非自己有能力完全毀掉這個組織，否則這些人就算暫時救了出去也會被一一找出來滅口，甚至還會連累他們的親朋好友。但自己有這個能力嗎？沒有，所以這件事自己管不了。
月落貼著牆往窗外望去，這是天已經全黑了，木寨城牆上已經每個一段距離就點起了一個火架，基本上沒留下可鑽的空子。何況城牆上的人根本就不見少，說不定還加了不少暗哨。因為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晚上的敵人要比白天的難發現的多。
月落心裡放棄了，看來自己是查不出什麼東西了，至於陽出村子的人以後會怎樣只能看他們的運氣了。
就在月落往來的路潛回去是，他看到了一群人，一群沒有任何生氣的人。月落伏在路邊的草叢裡，看著這群人，穿著最簡陋的麻布衣和草鞋，全身都髒兮兮的，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味道。整個隊伍沒有任何的說話聲，甚至連呼吸聲也不明顯，若不是他們一直在移動著，月落一定會以為他們是一群死人。這群人後面還跟著五個舉著火把的人，這五個人一直在小聲的說笑著，遠遠地跟在那群勞力後面，似乎受不了他們身上的味道。月落很平靜地等他們都過去后，才繼續自己的潛行。
當月落穿過最外面的一個農場沒多久，暗處傳來一聲喝問：「什麼人！」
月落心猛地一跳，這準備往聲音發出的地方撲過去，另一個聲音卻傳了過來：「是我，鷹組張漢，外出任務回來了。」
月落鬆了口氣，原來自己沒有被發現。不過自己來時根本就不知道這一帶有人，看來自己小心並沒有錯啊。
前面的對話繼續著：「鷹組的兄弟啊，事情探清楚了沒有？」
「探清楚了，是門獸傷了一個村子的人，那些村民到鎮上找了一個雇傭兵用火燒山林的方法把門獸殺掉了。不過這只是表面現象，事實上三隻門獸都死掉了，但不是死於大火，而是被人用重手法打死的。火墟里的虎屍我檢查過了，它被燒死前就已經被人弄斷了四肢，另外兩隻被埋掉的門獸都是被人一擊打碎脖子死掉的。我確定已經有人發現了我們的秘密，所以用火來企圖掩飾他殺掉門獸的事實。我要立即像上面稟報這件事。」
月落的心涼了下來，看來自己把別人想得太簡單了，自己的伎倆別人一眼就看穿了。只怕現在他們第一件事就是向陽出的村子動手，然後就是找出自己一併滅口了。
突然，月落猛然想起了，農場里種植的究竟是什麼了，也明白了這個組織為何拚命隱藏自己了，以為那種植物就是罪惡的化身，罌粟。月落在丹辰的《百花譜》上見過罌粟花，因為花的耀眼而對葉子沒什麼印象，農場里的罌粟也沒有開花，所以一時沒有想起來。「好吧，看來這件事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了。」月落再也無法抱有僥倖的心理，自己應該怎麼做，該決定了。「你可以冷眼旁觀這個世界，但是屬於你的責任，你必須用自己的肩膀扛起。」這句話是丹辰一個人獨自低語時自己不小心聽到的，想不到在這個時候自己卻想到了這句話。
「人要不屈，欲破天命，奈何命亦，決意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