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八十五章
V章購買未超過百分之三十,十二小時后替換。可一想到孩子,岑羽心下跟著猛地一跳。他情急之下,居然忘了自己肚子里也揣了一個……
轉瞬之間,腦子裡閃過無數個畫面,岑羽一顆心莫名一沉。
他從未想過要一個孩子,更未想過自己身上就有孩子,也從未將這孩子仔細放在心上過。
只是危急關頭一想到自己可能失去……岑羽沒來由覺得心頭一陣顫動。
心口緊縮,胸口發悶。
卻是想也不敢想。
耳旁呼嘯風聲不知何時停息。
想象中的疼痛踩踏卻並未傳來。
岑羽睜開眼睛,只是一睜眼,卻見自己不知何時被人護在身下。身上那人一雙鳳眸冷冷盯著他,開口就道,「岑羽,你不要命了?!」
岑羽愣了愣,那人又道,「你要是想死,跟我說,我成全你。」
何等冷酷無情。
只是此時的岑羽兩耳嗡嗡,卻是半句話也聽不進去。
他、怎麼、會在、這裡……
傅舜華一口氣話說出來,卻見岑羽反應呆怔,一雙凌厲的鳳眸反倒失了最初氣焰。
兩人身上衣物在地上一滾早已不似原先。只見傅舜華朝地上髒兮兮的岑羽伸出了手,滿臉不耐煩且冷冰冰道,「還不快從地上起來。」
此時此刻岑羽也搞不清楚何物為何物,什麼你你我我,什麼王爺王妃,只是下意識將手放到傅舜華手上。
岑羽懷裡的小孩此時已然被她親爹抱走,在一旁後知后怕地哭。
傅舜華伸手一拉岑羽,只是這一拉,地上的人卻是一動不動。
傅舜華又看他,岑羽此時回了點神,不過兩眼依然有些呆怔,嘴裡道,「我……腿發軟,動……不了。」
這種話說出來,恐怕會讓人笑掉大牙吧?
雖然是實話實說,可岑羽說完就覺得有些後悔,兩隻手撐了撐地,試圖自己站起來。可還沒等他怎麼開始掙扎,上方那人就率先壓下身子,傅舜華的唇停在岑羽耳邊道,「給我老實待著。」
岑羽的手不動了。
緊接著忽覺身子一輕,傅舜華就這麼彎腰將岑羽打橫抱起,然後邁著大步往回走。
岑羽這時候忽地想起來這人是誰,自己此時又是誰,覺得不妙,開始掙紮起來,「我不……」
「閉嘴。」
岑羽望著這人冷麵鐵心,睜大眼睛,簡直覺得這人不可思議極了。上一秒救了他,下一秒就秒變臉。他雖然以前就覺得這位王爺變臉比翻書還快,但是這未免也……也太快了吧?
那是呆瓜岑羽沒聽到那句氣話,要是聽到了,恐怕會覺得更加不可思議。
到底是為什麼?人為什麼能長成這個歪樣?
救人的,一定要擺這麼個臭臉給被救的看?救人的,一定要自命不梵谷高在上?你圖什麼?
不懂為什麼,岑羽忽然有這樣一問出口的衝動。
那邊原先跟隨在岑羽身邊侍候的青衣侍從此時也跑了過來,緊張兮兮後知后怕地對著岑羽一通問,「岑公子,您沒事吧?您有沒有摔著?哪裡可覺得不舒服?」
岑羽此時已經醒回神,對他搖了搖頭,道,「我沒事,只是有些……腿軟。」又看了看抱著自己的傅舜華,解釋道,「是這位……傅公子救了我。」
傅公子?
同樣跑到兩人近前的時溫一來就聽到這個,再小心地看自家主子面色——
黑雲壓城城欲摧。
因為要給岑羽檢查身子,查看有恙無恙,腿軟又是個什麼緣故,為方便起見,傅舜華二話不說直接抱著人往岑羽這幾日居住的地方走去。
岑羽就是想攔,也被那心直口快,著急他身體狀況的侍從給出賣了。
「我家公子住處就在那兒,幾位隨我來。」
豬隊友……啊。
岑羽無奈仰天太息長嘆,可這一仰頭,上就是傅舜華那張如冰似雪的臉。低頭吧,下是傅舜華的衣。把眼睛往左邊放吧,是傅舜華的胸膛。看右邊吧,又是傅舜華的手。真是哪哪都看不得,卻又哪哪都……入眼。
無法,最後岑羽決定兩眼一閉,眼不見為凈。
所謂出逃,居然就這麼攔腰中斷,半途夭折。
岑羽還沒開始盤算人生,過上溫溫吞吞種田般的生活。
不該來的,居然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地來了?
這青梅竹馬的光祿大夫,也不是那麼靠譜啊?
等到岑羽徹底回過味來,並且又一次開始望著帳頂思考人生的時候,郭太醫坐在床邊給他把脈。
還是那個熟悉的味道……
岑羽看看鬍鬚花白的郭太醫,又看看不知何時自覺自愿站到他塌旁,將青衣侍從給擠了換自己上的時溫。時溫邊上還站著個烏衣勁裝的青年。這人岑羽識得,三月三那日第一次見,跟著傅舜華的隨行人員,看樣子身份類似於護衛一類。
而被護的那位,此時此刻正站在離床不遠不近的太師椅邊,眉峰冷硬,目光森森。
岑羽一不小心與那雙眼睛觸上,不知何故,莫名覺得有一絲絲心虛,心虛完了又覺得自己這種心態有些奇怪……關他什麼事?
怪他不辭而別?
岑羽垂眸。
嚴格算起來,這還是兩個人心照不宣的約定。
傅舜華要他養胎,他雖無甚積極,卻也未曾有過消極表現。既然如此,他也算是履行了約定。那麼同理,傅舜華也應該履行他的承諾——成全岑羽離開王府的要求。
這才是平等的、合理的雙方協定。
否則這跟□□又有什麼分別?
郭太醫屈指在岑羽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岑羽倏地一醒。
只見一雙老者的睿智目光將岑羽望著,「又走神?」
岑羽微微一愣,過會兒又點點頭。
郭太醫道,「我給你的葯囊可時時帶在身上?」
岑羽想了想,六七日前,來到此地,將那身紫藍色的錦衣換下來,他也忘了這茬,那葯囊自然也被拋到腦後去了。
岑羽搖頭。
郭太醫嘴邊鬍子一翹,「那葯囊有靜心安神之奇效,你可曾仔細聽我醫囑?」
岑羽看看郭太醫,有點不明白。
郭太醫卻也沒解釋,只是又道,「近日是不是又覺得體乏?」
岑羽點頭。
郭太醫眼皮子一撩,道,「江大人沒找我,是他最大的失誤。」
失誤的江大人領著個大夫踏進房門時,郭太醫回頭,傅舜華側目,兩方人馬堪堪撞了個冤家路窄。
傅舜華踏進新宅門,渾身上下裹挾著一股夜間涼氣,那家僕迎上來,還沒靠近就先被王爺身上的潮氣嚇了一跳。
「王爺……」
那家僕還沒來得及詢問,傅舜華就先抬了手止住他。
家僕閉嘴。
傅舜華半句也沒有交代,直接走進裡間。
跟在他身後的家僕走著走著忽地又想到什麼,走到半路一拐,人又消失不見。
再看時,原來是折返回去,手上捧了個木盒又跟著傅舜華進了裡頭的房門。
「王爺。」
那家僕叫住傅舜華,傅舜華回過頭來,只見一雙長眉之下此時冷目森森。這一眼看來,看得那家僕是心驚膽戰,一時之間定在原地,嚇得不敢言語。
他結結巴巴道,「這、這、這是白日時溫哥親、親自送、送過來的……」
想到時溫送來時還跟他特地交待吩咐過一句,「此乃貴人之物,務必親手交給王爺。」他才敢在此時跟過來。
可王爺的心情好像……特別差。那眼神,說差到能吃人恐怕都無人不信。
哪知道一聽是時溫送過來的,傅舜華冷目先是一怔,接著眼中冰氣竟是散了兩三分。傅舜華朝那腳下不動的家僕走近幾步,拿了他手裡半大的木盒。
盒子開啟的聲音在寂靜的宅子里響起,接著便有一股奇異果香在空中飄散開來。借著燭火昏光,傅舜華看到箱子裡頭躺著擺放齊整的幾個圓滾之物。
那物在白日光下定然會散發金燦燦的色澤,這物不是別物,正是白日時溫端給他看過的——
密望。
深更半夜,城郊一處老宅里,住在主房裡的一家之主大半夜的好好不睡覺,坐在床邊手拿一柄魚腸劍看了兩眼,接著拔劍出鞘,好一柄雪刃!
傅舜華將魚腸劍對著桌上一物輕輕一切,這魚腸劍本就是削金斷玉之物,只見那圓潤之物霎時就被削成兩半,一股奇異甜香跟著散發出來。
傅舜華面無異色地看著被削成兩半的密望,接著手底簌簌生風又用魚腸劍將這半個密望划拉幾下,金燦燦的果子霎時劃成一塊塊方塊果肉。他低頭嘗了一口,接著一愣。
竟是奇甜無比。
岑羽讓時溫將催熟的芒果給人送過去,他嘴上沒說,心裡卻已經知道那人大概真搬到了隔壁那處老宅。
至於原因,岑羽不知,也未曾深想,總不可能是為了這具身體的主人吧?
他在王府待過的那段時日,哪怕甚也不明,但觀周圍人以及傅舜華對他的態度,他也隱隱感受得到,恐怕這原身的主人當真是……作惡多端。不然又豈會那麼討人不喜歡?
既然不是為了這身子的主人,那唯一一個就是為了……為了他肚子裡頭的那個小東西了。
想到這,岑羽心下不禁又嘆了口氣。他從未有過這種體驗,哪怕接受了自己……的事實,短時間內也實在是很難擰過來。
岑羽邊想一隻手邊無意識地在「長肉」的小肚子上來回摸了摸,可這不摸不打緊,這一摸,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