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美女抱男人
西門錡轉過身來,看見一個高大的中年婦人,正緩緩朝自己走來。
他叫道:「大姑!」便撲在那婦人懷裡。
那婦人雙頰豐滿,雙眉濃黑如墨,斜飛似劍,插入鬢髮之中,目光凌厲,在飛沙中似兩顆寒星,爍爍發光。
她拍了拍西門錡肩膀,嘆道:「孩子,又有什麼事使你這樣傷心?」
西門錡抬起頭來,歉然地笑了一下道:「大姑,害得你都趕來了……」
那高大婦人目光變為慈祥無比,她說道:「我倒不是來找你的,只是萍萍那孩子,不知怎的從天龍谷里偷偷跑了出來,害得我和他爹,還有他哥哥都從谷里出來了……」
她話音一頓道:「咦!錡兒,你又為什麼到這裡,我看你臉色這樣白,莫非是受了傷?」
西門錡點了點頭道:「我剛才碰到東方玉和萍萍……」
「是啊!」那婦人道:「我就是與玉兒一起出來的,他爹也是往這一條路走的,咦!難道是他把你打傷?他敢?」
西門倚苦笑道:「不是他,是一個姓石的小子。」
那婦人目光凌厲地一瞪,怒道:「有誰能惹上我的侄兒?難道羅剎飛虹西門嫘的威名他沒聽過?」
她話聲一頓,問道:「沿途我聽說有一匹赤紅的神駿寶馬載著一雙美麗似仙的男女,莫非是柴倫那小子的徒兒?」
西門錡嘆了口氣道:「那小子叫柳雲龍,技藝複雜無比,侄兒我也弄不清他是不是七玄魔君之徒,不過萍萍是跟他乘坐那匹紅馬而去的。」
西門嫘怒哼了一聲道:「柴倫狗膽倒不小!敢惹上我們海心山幽靈一派!」
她從懷中掏出一顆丸藥道:「呵!我倒忘了你受了傷,真沒料到柴倫會調教出這麼好的徒兒。」
西門錡吞下顆藥丸,道:「我曾用『五雷訣印』將他擊倒,但不料這小子命大,好象打不死一樣,所以……」
西門嫘頷首道:「我知道……」
她肅容道:「錡兒,你也太過好玩,怎沒把你爹的絕藝學會,本門絕藝『冥空降』你爹都沒教你?」
西門錡道:「爹說我武功還不夠,所以沒叫我學要……」
西門嫘道:「現在你回青海去,好好的閉門修練絕藝,你若要想得到萍萍,我一定會成全你的。」
西門錡大喜道:「大姑,你真好……」
西門嫘嘆了口氣道:「我們西門家只有你這麼一條命根,當然會替你設法的……」
她仰望蔚藍的蒼穹,想到自己的事,不由得嘆道:「本來我在她出世的時候便想要掐死她,後來看看她實在可愛,所以……」
西門錡道:「大姑,這麼些年也真苦了你,在天龍谷里……」
西門嫘拂了下鬢髮,悠悠道:「為情惆悵,為情煩惱,使君縱有婦,還……」
她苦笑了一下道:「這些過去的往事,都二十多年了還提它作甚?」
她吸了口氣,搖搖頭道:「我到現在還不清楚錢若萍有什麼、特殊之處……」
西門錡默然地望著自己的大姑,他突地感觸到一些什麼,卻又覺察不出來,只默默地望著西門嫘。
西門嫘側首顧盼,發現那些木然的幽靈騎士,問道:「你爹真的訓練成了?我是說這些人!」
「還不怎麼熟練,不過已經很不錯了。」他微微一笑道:「大姑,我得到一支玉帚,現在就差著那支玉戟了。」
西門嫘皺了下眉道:「當年你爹不是答應東方剛,不得參加那玉帚玉戟之事?為何又要……」
西門錡道:「這是怪我那寶貝妹妹,她硬是想得到那大漠中鵬城裡的秘密,而且大內也派人向爹說項,希望爹能幫助取得鵬城中的寶物……」
他聳了聳肩道:「其實也是爹自己想要壓倒東方剛。」
西門嫘瞪了他一眼道:「你現在趕回青海去,年底我可能會去海心山。」
她目光鋒芒暴射道:「若遇到那叫柳雲龍的小子,我會收拾他的。」
西門倚猶疑了一下道:「大姑,你不能把爹訓練幽靈騎士的事告訴天龍大帝,否則……」
西門嫘哼了一聲道:「你這次若不把絕藝學好,小心以後碰到我。」
她右手一招道:「我這就趕上玉兒去。」
一輛黑色馬車飛馳而來,四匹烏騅馬拽著車子,向前飛奔,彷彿不奔向沙漠的盡頭,絕不休上。
西門嫘身形微動,已飄然掠起五丈,橫行步入飛馳中的馬車裡。
西門錡深吸口氣,舉起手中銀笛,吹了兩聲,飛身躍起,騎上了自己的馬背,呼嘯一聲,朝西北奔去。
數騎駿馬似風,捲起一片沙塵,揚起空中,大漠寂寂,蹄聲漸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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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紅了楓葉,黃了青山。
蕭瑟的秋風捲起枯黃的落葉飄舞在空中,幾個轉后便又落下了地,被一陣風沙掩蓋。
承受著秋的悲哀,枯枝顫動著瘦弱的身軀,在秋風下可憐地仰望著碧藍的蒼穹,彷彿要訴說些什麼似的。
這是山西北邊,靠近長城隘道殺虎口的一個小鄉鎮,一條小溪嗚咽而過,幾百戶人家住在鎮上,有了裊裊的炊煙升騰而上……
天氣很睛朗,將近正午了,在往大同府的官道上,響起急驟的蹄聲。
「踏踏」的蹄聲敲碎了寧靜的秋,一條紅影如電掣般馳來。
馳過了一排高聳的松林道,蹄聲漸緩,漸漸慢了下來。
東方萍騎在馬上,抬頭望了望四周,又低下頭來望著昏睡的柳雲龍,她的目光立時變得柔和而帶焦急起來。
她在居延時,遠遠的以「三劍司命」的絕技,替柳雲龍解去危難,恰好在她要繞過短牆時,卻遠遠的看到了東方玉。
於是,在他的呼喚中,她飛快地縱馬賓士著,直往西北大漠奔去。
直到她沒見到東方玉追到,方始停止下來。
黃沙漫漫里,她曾經迷茫於自己的所為,但她最後卻也為自己找了個理由。
她想道:「他需要我,而我也需見到他,因為我拂不開他的影子……」
所以,她又回來,在柳雲龍千鈞一髮中救了他。
她一路上急速賓士著,向東方飛奔,因為他要遠離她的哥哥,遠離她一切熟悉的人。
在柳雲龍昏迷中,她替他將深刺腿中的小劍拔出,並且替他包紮好,還將他昏穴點住,使他能有時間休息。
秋風呼嘯吹過凄涼而沒有人煙的長城以北的原野,那遍地衰草遠接著遼闊的蒼穹,卻沒使這從小嬌養的東方萍懼怕過。
溫柔的她,在愛的激勵下,變得堅強了,她望著流過松林的溪水,忖思一下,循著水流而去。
縷縷的炊煙飄在空中,東方萍微微笑了笑,她一抖韁繩,輕撫著紅馬的鬃毛,柔聲道:「紅紅,再走一段路,前面就是人家了,你也可以休息休息……」
紅馬輕嘶,四蹄一拋,向著鎮里馳去。
進了鎮里,她的秀眉微皺,忖道,「討厭,有什麼好看的?一個個的賊眼死盯著人……」
她厭惡地輕哼一聲,右掌一拍,叫道:「喂!你們讓讓路好吧!」
敢情在這個鎮上,可從來沒見過這麼一個美若天仙的年輕女人,又何況她騎著一匹高駿的紅馬,懷裡斜躺著一個昏睡不醒的男人,這叫他們怎麼不愕然地注視著她呢?
東方萍被那些目光,凝注得她的臉色泛紅,她瞥見一個布簾高高挑起,被風颳得獵獵作響,上面寫著平安老店四個斗大的字,布簾下面斗塊大匾畫著平安客棧幾個字。
她一見之下,頓時心中大喜,一帶韁繩,縱馬朝著那間客棧而去。
低矮而灰暗的土房,一個頭帶小帽的夥計,肩上披著一條毛巾,正坐在門口,靠著牆閉上眼睛在養神。
他一聽馬蹄聲響,趕忙睜開跟來,見到了東方萍這幅模樣,他頓日才愣住了,張開嘴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東方萍微皺秀眉,喚道:「喂!你們這裡就是平安客棧?」
那夥計哦了一聲,堆著笑道:「是!是的,女客官,你要打尖還是住宿?」
東方萍詫道:「什麼打尖不打圓的?喂!夥計!你這客棧是供人住宿的,怎麼這麼小呢?而且還這麼臟?」
那夥計尷尬地一咧嘴道:「姑娘,我們平安老店在左右方圓二百里內哪個不知?招牌老,待人親切,並且是這兒唯一的一家客棧!」
東方萍道:「怪不得這麼臟,原來是獨家生意……」
她略一忖思,說道:「那麼你準備一間最大的房,打掃乾淨,替我喂喂馬,這兒是個葯餅,參在水裡讓它喝。」
她下了馬,托著柳雲龍,朝屋裡去。
那夥計接過葯餅,高叫道:「大柱子,將上房準備好,客人來了。」
凝望著東方萍細小的腿踝消失在門后,他方始吁了口氣,暗叫道:「我的奶奶,哪有這麼漂亮的姑娘?真是天仙下凡塵,唉!偏偏她卻抱著一個大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