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鴆殺小狼狗

19. 鴆殺小狼狗

桐幼薇早上起來的時候,夜清已經不見了。

空蕩的房間里只有那把她坐過的椅子,有點積了灰塵的桌子上擺著款式老舊的瓷器,牆角的柜子上,是整整齊齊三列擠滿了厚重灰塵的書,桐幼薇光是看看就覺得嗆。

這時候,窗子外面忽然被什麼東西敲了兩下,發出有節奏的鐸鐸聲響。桐幼薇腿疾未愈,但是好歹可以下地走路,於是便打開了窗子,只見外面立著一直紅爪的白鳥,長羽翩躚,十分美麗,鳥的爪子上綁著一個小小的信盒。

桐幼薇見四下無人,便將鳥爪子上的信解下來,這鳥兒似有靈性,行動之時懂得避人耳目,此刻拍動翅膀竟悄無聲息,就這麼無聲無息地飛去了。

桐幼薇打開那盒子,舒展開信條,看見上面娟秀的一行小字:

明日眾派合力圍剿葯庄。師姐多保重。

沒有備註,但是想也該知道是憶嵐來的信。

看著上面的字,桐幼薇查看了一下任務時間,果然所剩無幾。

殺了她或是殺了自己,在這之間選擇一個。

桐幼薇怔怔地盯著自己手裡的紙條,開始了對謀殺計劃的籌備。應該怎麼辦呢?在她的葯里下毒?或是在她飯裡面?總而言之是一定要毒死她的,可是現在夜清八成正防備著她逃跑,藥王則時刻盯著她準備殺了她了事,公然鴆殺,代價太大了。

她正想著,耳朵忽然敏銳地捕捉到了十數米之外的腳步聲,當即立刻將紙條揣入懷中,站在窗邊假裝出神。

夜清推門而入,看了站在窗邊的她一眼,淡淡道:「腿疾未愈,不要站著。」

她說著,以下頜指了指桐幼薇身邊的椅子:「坐。」話語短促而有力,顯然是命令的語氣。

桐幼薇沒理她。她只是覺得奇怪,這兩天她明明反應能力大大衰退,怎麼今天能聽得清夜清遠在十數米之外的腳步聲?這可是好久沒有的事情了。

夜清伸手去翻那柜子上積了灰的書本,一邊驅趕著飄飛的塵屑一邊道:「我昨天給你解了蠱,你好好待著,別讓我後悔這樣對你。」

桐幼薇詫異地看她:「哦?你那麼好心?」

夜清一時沉默了。她手裡握著一本滿是灰塵的書,垂下了頭,靜靜看著書冊出神。

桐幼薇也不急,就那麼等著她回答。

夜清沉默了許久,又將手裡的那一冊書放了回去,彷彿她根本不是要找這一本,只是書上字跡稀疏,她費了這麼久才辨認出不對來一樣,聲音低了幾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時日不多,想讓你快些痊癒,好多和你在這附近轉轉。」

她說完,回過頭看向桐幼薇,自顧自嗤笑了一聲:「很可笑吧?」

桐幼薇低低蹙了蹙眉,明白自己現在最先要做的,就是取得她的信任。

於是,她走了兩步,佯裝腿腳不穩跌到地上,早在她跌倒之前,不遠處的夜清已經用最快的速度沖了過來,一把扶住了她。

於是,就這麼成功摔進了她懷裡。綿軟的懷抱裡帶著清晨落葉的香氣,周圍的空氣中漂浮著嗆人的灰塵,桐幼薇將頭埋進夜清懷裡,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卻在觸碰之後故意推開了她:「放手。我自己能走。」

夜清失落地被她推開,微微垂下了眼皮遮掩眼中的失意,有點賭氣地扭開了頭眼睛卻依舊瞥著她。

桐幼薇扶著桌子站穩,四下環顧了一圈,回過眸子淡淡問:「這是你的屋子?」

夜清抱肩:「是歸是,總共也沒住幾日。」

桐幼薇並不轉頭去看她,卻始終用餘光打量著她。一個狠毒而又偏執的孩子,卻會在輕微的觸碰面前臉紅害羞,這給她的感覺非常好。

好到,想要不斷地戲弄她,看著她著急地想要躲開卻不忍將她推開的樣子。

哎呀呀,這麼可愛的孩子,實在是不能不惹人憐愛啊。

這樣一來,都不忍心殺她了呢。

桐幼薇拿起架子上的書翻著,嗤笑了一聲:「這不是我懷楓的劍法么?你到底厲害,弄了這麼多來。好徒兒,給我講講,這些我沒教給你的,你是從哪裡偷來的?」

夜清冷笑一聲:「偷?」

彷彿被她這句話惹惱,夜清壓身上來,將下巴放在她肩膀上,眼睛笑成一輪彎月:「你認為我是偷來的?」

她伸出手,將桐幼薇手中的書頁翻過一頁,笑道:「哪裡需要費那麼多精力?隨便抓幾個懷楓的弟子來,將他們身上的筋挑斷,然後連威脅恐嚇都不需要,就會因為害怕而乖乖供出所有的『秘籍』來呢。」

「這些東西你刻意藏著不肯教我,誰知道到手卻是如此地輕易,搞得我都不想好好珍惜了呢。」

兩個人身子貼得幾近,夜清的聲音就在桐幼薇耳邊,桐幼薇掙扎了一下,回頭看她:「那現在都學會了?」

夜清撒開手:「沒學會。不過我想過兩年,大約就能超過師父了。」

她的目光在桐幼薇原先佩劍的地方停留了一下,露出一個笑來:「所以,現在就得想辦法壓制你了呢。」

似乎是想要伸手將她抱住,夜清再度伸出了手,然而那手卻在碰到她身體前的一瞬間停了下來。她落寞地將手垂了下來,在桐幼薇面前站著,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

緊接著,她轉過頭,看著別處:「師父要找什麼東西,我來幫你找好了。」

她將頭轉開之後,眼睛卻用餘光始終瞥著桐幼薇,彷彿很想看看她的反應到底是什麼樣的。桐幼薇說不清那種神情到底是什麼樣的含義,只覺得夜清其實很想觸碰她,就像她之前每一次那樣,但是毫無例外地,那雙手最後依舊會收回,停留在咫尺之遙的地方。

就好像是她之前從師父這裡學到的劍術,無論如何都差了三分沒有學到,所以那劍尖在怎麼努力都無法送到人的咽喉之下。

桐幼薇轉身大步向外走:「所以你的意思是放我自由了?那我出去了……」

夜清一慌,手離開閃電一般地伸出,起初下意識想要抓住她的手腕,最後卻只是牽住了那袖口,將衣角死死攥在手裡,猛地將她摟入懷中:「不行,我們說好了的,你不能走。」

或許是因為她太過用力,將人抱得太緊了,桐幼薇胸口什麼硬物硌得難受。

夜清下意識伸手掏向她懷中,原本只想替她撫平一塊發皺的衣角,卻沒想到那懷中跌出一個小小的青花瓶子來。

桐幼薇萬萬想不到這衣服藏物竟然藏地這樣淺,憶嵐給她的□□竟然就這樣被夜清取了出來,顯然兩個人當時都是一怔,誰也沒有說話。

夜清低頭看著那個瓶子,什麼話都沒有說,彷彿沒有看見一般,將那瓶子放回原處。

她將那瓶子放好之後,很仔細地為桐幼薇撫平了一角,狀若無事地站著。

桐幼薇其實已經嚇傻了,她沒想到這個藥瓶竟然會以這樣輕易的方式出現,又沒想到夜清會這樣平靜地將瓶子放了回來。

夜清低著頭,給她仔細地整理著衣服,小聲說:「你這人怎麼還是這麼丟三落四的?如果放不好,摔下來,摔碎了怎麼辦?」

那語氣,彷彿母親在叮囑孩子不要丟東西,聲音雖然溫和卻很低,彷彿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喉嚨,發不出很大的聲音來。

她為桐幼薇整理衣領,將那平整的衣領整了一遍又一遍。

桐幼薇過了很久才發現,夜清身上抖得很厲害,不知道她是不是毒發了,就連為她整理衣衫的手也抖地不能自已。

夜清又說:「這件衣服是不是有點髒了?你坐在床上不要走,我去給你拿一件來……」

她失神地牽著桐幼薇到床邊上坐下,看著她坐好了才放下心,轉身向門外走去,喃喃地叮囑:「師父答應了清兒的,不要走。」

桐幼薇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看著夜清走向不遠處的門口,身子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趕緊站起來想要扶她,然而就在她站起來的一瞬間,從剛才到現在始終保持著平靜的夜清猛地轉過身來,手如鷹爪一般伸出,死死扼住了桐幼薇的咽喉,將她整個人向後推,直到她後背重重撞上牆壁才肯罷休,幾乎是發抖地怒吼了一聲:「我說了!你不要動!」

「你知道我現在又多想弄死你嗎!你為什麼一定要來惹我?」

該死的……

桐幼薇掙扎了一下,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那目光起初是溫柔的同情,後來卻變成了一種殘忍:「動手啊?」

夜清彷彿沒聽見那句話,將扼住她喉嚨的手收回,低下頭,看著那個再度滾落的青瓷瓶子,撿了起來,彷彿想要物歸原主一般,試圖遞給桐幼薇。

她的手半路縮回,猛地將那瓶子丟到地上,踩了個粉碎。

夜清說:「我不用你來殺,我會死的。」

她失神地縮回手,目光停留在桌子上的剪刀上,低聲呢喃了一句:「我等下再去給你取衣服……」

夜清將那桌上的剪刀拿了過來,一把扯過桐幼薇肩頭如瀑的青絲,猛地一剪刀全部裁斷,頭髮被剪斷時,發出宛如裂帛一般的聲音。青絲垂到了地上,那個長發翩躚的美人不見了,極短的頭髮垂在臉頰邊上,給整個人添上了一層肅殺的氣氛。

她手中的剪刀緩緩停在了桐幼薇的眼睛上方。

讓她失去那雙顧盼生姿的美目,失去那雙氤氳著美麗的妙瞳,她就再也不會把目光投向別處了吧?

然而,剪刀之下,那美人的面龐上卻緩慢地浮現出一個笑容來。

殷紅的唇角扯起,露出美麗而又光潔的牙齒來,那眼睛笑起來,長眉橫掃,如天上的一彎柳月。

「你想死么?師父陪你。」

手中的剪刀猛地掉落在地上,那聲音有如情人溫柔的私語:「你不是想要我陪你一起下地獄么?」

夜清失神地看她。

紅唇嫣然,嬌嫩如同花瓣。

「從你來找我的那一刻起,我們已經在地獄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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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懸賞人頭腫么破[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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