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看戲

晚飯過後，顧承銘和黎豫並肩一齊向村口走去。

路上來來往往的人很多，有老有少。不過無論是誰，看到和黎豫一起的顧承銘后總是免不了多看幾眼。

黎豫側頭看著月光下顧承銘的臉部輪廓，真的很俊朗，鼻子挺拔，嘴唇削薄，時髦合身的衣服，襯得他越發身量修長，可是他剛剛才知道，明明顧承銘只比他大了兩歲。

黎豫低下頭瞧了瞧自己的小身板，默默嘆了口氣。

走近了唱戲的檯子，人越發多了起來。顧承銘挨近黎豫，看著黎豫東看西看的找好了位置，聚精會神地盯著檯子上正唱著戲的人。

原來黎豫從這時候起就開始喜歡看戲了啊。

顧承銘看著黎豫的後腦勺，忍不住拿手指頭點了點黎豫頭頂上的發旋兒。

顧承銘記得上一世他追求黎豫的時候，為了顯得高雅有派頭，特地約了黎豫去看音樂會。結果黎豫看到一半就睡了過去，等音樂會結束以後黎豫才醒來。出場的時候黎豫還頗是怨念顧承銘沒叫醒他。黎豫認為不管他喜歡不喜歡，既然來了，就應該好好聽的，畢竟音樂會的門票那麼貴，而且黎豫認為睡著了對演出的人來說不尊重。

因為那一次失敗的約會，面對顧承銘以後大大小小的各種邀約，黎豫一律都是能推則推。直到有一次，顧承銘無意間看到了黎豫的手機音樂列表，才發現了原因。

黎豫的手機里沒有一首流行歌曲，有的全都是《望江亭》《穆桂英》《打金枝》《天仙配》等經典戲曲。

那時候的顧承銘才知道問題出在哪，顯然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投其所好。

想到這裡，顧承銘看著自己面前的單薄身子，手掌輕輕地摸上了黎豫軟軟的頭髮。

黎豫的身上有一種清新的味道，不是香氣，卻讓人覺得很舒服。

顧承銘收回手，在自己剛剛觸碰過黎豫的指尖輕輕地落下了一個吻。

隨著檯子上的戲幕越來越精彩，晚飯後出來遛彎兒的人也越來越多的聚集過來。黎豫的小個子開始還能踮腳勉強看清楚，可是隨著人越來越多，漸漸地視線就被前面的人頭遮擋住了。

黎豫抬高了小腦袋，奮力踮腳也看不清台上的表演，有些不甘心的嘴巴撅了起來，嘴角形成一個向下的弧度，看在顧承銘眼裡卻是分外可愛。

顧承銘心裡一動。

他伸手探到黎豫的腰際，在黎豫詫異的回頭看他之際，另一隻放在黎豫大腿處的手一使勁，把黎豫整個人像抱小孩子那樣抱在了懷裡。

黎豫的視線陡然抬高，又感受到屁股底下結實有力的手臂傳來的熱度，整張臉飛速地燙了起來。

「你，你幹什麼呀？」黎豫小聲的驚呼。

「這樣看的到了嗎？」顧承銘大大方方的抱著黎豫，表情輕鬆，似乎一點也不費力的樣子。

「快讓我下來呀！」黎豫羞得抬不起頭。

「下來你又看不到了。」顧承銘看著黎豫羞得通紅的臉頰，長長的睫毛也垂了下來，微微顫動著，看不清眼睛里的光芒。

兩個人的動作引起了周圍圍觀群眾的注目，周圍有不少人都是認識黎豫的，自然也知道黎豫在趙寶國家過得不好的事實。這下看到黎豫被一個陌生的好看男人抱在懷裡，自然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黎豫自從懂事起，就很少被人這麼抱過了，突然一下子被顧承銘這麼抱起來，簡直不知道要怎麼辦好。

黎豫驚慌地不敢抬頭對上顧承銘的眼睛，只覺得臉上燙得已經可以煎雞蛋了。兩個人這麼抱著，在這人群中雖然不是個例，可確實也扎眼的很。

可是他都說了讓顧承銘把他放下來了，顧承銘還不為所動。

真是……

黎豫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忽然聽到顧承銘一聲隱忍的悶哼。

黎豫這才想起顧承銘的左手還有傷的事，趕緊拍著顧承銘的胸口要他把他放下來。

「我不看了不看了，你手受傷了，快把我放下來吧。」

「沒事的，小傷而已。」

終於光明正大的把黎豫抱進了自己懷裡，抱完這次，下次又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了。顧承銘不願意放手。

可黎豫害羞得緊，抓住他肩膀的手甚至微微顫抖了起來。

「讓我下來。」連聲音都抖著抬高了幾分。

顧承銘擔心自己的動作嚇到了他，只好放手，輕輕把黎豫放到了地上。

黎豫雙腳踏到了地面上才呼了一口氣。臉上的紅潮不減，嘴巴也緊緊地抿著，一言不發的樣子的從人群的縫隙里向外面擠去。顧承銘心裡「咯噔」一下子，黎豫不會生氣了吧？

顧承銘跟上黎豫的腳步，待擠出了看戲的人群后，才湊近了黎豫問道，「生氣了？」

走在前面的黎豫搖了搖頭，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大眼睛里泛著粼粼水光看著顧承銘說道。

「謝謝，不過你不用這樣做。」

原來不是生氣。

顧承銘心裡鬆了一口氣，「我這麼做你討厭嗎？」

黎豫沒有說話，低垂著眼眸的樣子看起來像只受了欺負的小兔子。

顧承銘鍥而不捨地問道，「告訴我，討厭嗎？」

黎豫咬了咬唇，「不討厭，只是也不喜歡。」

顧承銘剛剛的動作讓黎豫想起了以前，他小的時候的事。那時候每逢集會，爸爸總是帶著黎豫去村口看戲，那時候他太矮了，經常看不到舞台，爸爸總是會讓黎豫坐在他的肩膀上。小小的黎豫坐在爸爸的肩膀上看著舞台上翻飛的衣袖和周圍黑壓壓的人頭，覺得心裡特別高興！

那時候的他多幸福呢。

顧承銘上前一步按著黎豫的肩膀，說，「是我不好，你別不高興。」

黎豫搖搖頭，「沒關係。」

顧承銘知道是自己太唐突了，此時看著黎豫微微彆扭的樣子，趕緊地幫他順毛道，「先別回去，戲還沒看完，陪我看完吧。」

黎豫有些猶豫。

顧承銘補充說，「我看那邊有個坡，就站那裡看好不好？應該你也能看到。」

黎豫剛剛才看到精彩的地方，這時候就走確實有些不甘心，可是讓他回去吧，他又不想面對剛才那些人的眼神。正好顧承銘給了他台階下，他也就答應了下來。

兩個人一直看到了落幕，黎豫才意猶未盡地跟著顧承銘向家裡走。

雖然夜已經很深了，但是路上全都是散場盡興而歸的人們，說說笑笑的，好不熱鬧。

顧承銘側身去看黎豫的臉，在黑夜裡，黎豫的眼睛彷彿都在閃著光。

這還是顧承銘重生以來第一次見到黎豫這麼開心。

顧承銘在心裡默默告訴自己，不要急，他還小。

反正這一世，他們註定要在一起，誰都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