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羅衾不耐五更寒
第007章羅衾不耐五更寒
馬車內,芝雅想著那公孫傑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下便覺得不安起來。不確定與公孫傑說的那些話對還是不對。正思量間方怡君卻笑著說道「姐姐,真是沒想到那個金玉閣的背後主子竟然是四皇子公孫傑。」思緒被拉了回來,芝雅也笑著回應道「是啊!真真是沒想到呢。」方怡君見芝雅有些心不在焉便不再說話,自顧自的低下頭,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回到趙府後,芝雅便吩咐杜鵑把今日選來的簪子送到三小姐和五小姐的院子去。芝雅領命后便去了三小姐和五小姐的院子,畫眉在一旁伺候著。待到杜鵑走後,畫眉便開口道「小姐,最近這幾日怎得不見您戴著那赤金紅寶石的簪子啊?」芝雅心下冷笑,看來是畫眉那背後之人定是心急了。就那麼迫不及待的想自己死么?芝雅心下想著,面上卻不露,依舊淡淡的笑著答到「那簪子自然是好的,只是父親相贈的簪子,還是好好收著才是。不然磕了碰了,豈不是可惜了。」
畫眉聞言,看著芝雅,有些著急的開口道「小姐,這簪子本來就是該戴著才能凸顯出其價值。」芝雅聽著畫眉的話,心下便生出許多的厭煩,也就沒心思應付畫眉了。「畫眉,走吧,幾日沒給祖母請安了。」
畫眉見芝雅不再提那簪子之事,心下更是忐忑。莫不是小姐真的起了疑心?若是小姐起了疑心,那自己豈不是沒了活路?既然芝雅不再提那簪子,自己此時若是現在再開口,小姐更是有了疑心,便也不再開口。隨著芝雅向清荷園內走去。
到了清荷園便見著老夫人面色紅潤,芝雅突然心生安穩。此時,三小姐趙芝惠和大姨娘也在內室,芝雅便上前恭敬一禮道「給祖母請安了。」三小姐和大姨娘也起身對芝雅行了一禮。老夫人笑著說到「來,坐到祖母邊上來。可是有好幾日沒見你這丫頭了。」
芝雅也不推辭,上前坐在老夫人身邊。隨即對趙芝惠開口道「今個可是巧了,早知道我就不叫杜鵑那丫頭去你院子里了。」
趙芝惠聞言,抬起雙眸清脆的說道「不知大姐是什麼意思?」
「本也沒什麼,只是今日出門去了那金玉閣。看著有幾隻簪子正適合三妹妹和五妹妹,也就說道買了下來。已經叫杜鵑送去你們二人的院子了。」芝雅笑著看著趙芝惠,這表面上看來,好一副姐妹情深的戲碼。
「雅兒,那可曾給祖母帶回來了什麼啊?」老夫人笑眯眯的插話到。
芝雅面色一紅,竟平添了幾分小女兒家才有的嬌羞,有些不好意思的回老夫人道「祖母竟會取笑雅兒,雅兒買的不過是一些個不值錢的小玩意。祖母身邊都是好的,雅兒買的哪能入得了祖母的眼。」
沒等老夫人開口,只聽大姨娘在一旁笑著開口道「老夫人,大小姐年級小,做事哪有那麼周全的。能給三小姐和五小姐帶東西已經是很好了,大小姐定不是有意疏忽老夫人的。」
芝雅抬頭看了看立在一旁一臉謙卑的大姨娘。自己本以為,這趙府只有兩個姨娘,折騰不出多大的風浪來。老夫人本來只是一句玩笑話,大姨娘這麼一說,反倒成了自己的不是了。這要是傳了出去,芝雅的名聲定然是不好聽了。大姨娘看著是在向老夫人為芝雅說話,實則真可謂是句句諸心。說自己能給庶妹帶東西已經是很好了,也就是變相著說自己平日里苛待了庶妹。說自己不是有意疏忽老夫人,實則是說自己不孝,沒把長輩放在眼裡。看來自己平日是小看了府里這兩個看似溫婉賢惠的姨娘了。
心思百轉千折之後,芝雅撒嬌似得對老夫人道「祖母看看,這府里除了祖母您,也就是大姨娘最疼愛雅兒了。」芝雅故意把疼愛二字咬得有些重。
老夫人聽著,心下便知道這是芝雅不高興了,便抬手對趙芝惠和大姨娘淡淡的道「好了,今日我也累了。三丫頭和你你姨娘先回去吧。想來,你大姐給你帶回來的簪子你也想馬上看看。」聽老夫人這麼說,大姨娘和三小姐怎麼會聽不出,老夫人這是在往外請人了。二人便起身告辭離開了清荷園。出門之前,趙芝惠回頭看了芝雅一眼,這一眼滿含深意。
見二人走了,老夫人輕輕點著芝雅的鼻子笑道「你這脾氣是越來越刁鑽了。」眼中滿是慈愛,隨即又開口對芝雅說道「聽說,你今日見了那方家小姐,還和她同遊了?」說到最後,老夫人的語氣隨即竟然嚴肅了起來。
芝雅便笑著把今日同方怡君同坐一輛馬車之事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並對方怡君有意結交也說了出來。老夫人聽著皺了皺眉,卻也沒說什麼。芝雅見老夫人不再言語,便起身笑眯眯的對老夫人說道「祖母今日想來也是累了,雅兒便不影響祖母休息了。」
老夫人微微點了點頭,「去吧,今日你也是累了。」
芝雅起身對立在一旁的張嬤嬤說道「那有勞嬤嬤好生照顧祖母了。」語畢芝雅便轉身出了清荷園。
芝雅走後,老夫人嘆了口氣,似對張嬤嬤說又似自言自語道「不知是福是禍。」
張嬤嬤聽了老夫人的話,遞給老夫人一盞茶小心的說道「依老奴看,小姐與方家小姐年歲相仿,心生結交之意也不奇怪。」
「只是那方國公與丞相相左,丞相是文官之首…」
芝雅哪能不明白老夫人的顧慮,趙文遠是丞相的下屬。丞相與方國公不和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若是自己和方家走的進了,怕是趙文遠的仕途會受影響。朝堂之上向來如此,若是想爬的高,必須剷除異己。
此時,三小姐院子里。
「姨娘,你看看,這簪子。」趙芝惠邊看著杜鵑送來的簪子邊柔聲的喚著大姨娘。
「大小姐送來的,想必都是好的。」大姨娘低眉順眼的答到。
此時三小姐的房內只有趙芝惠和大姨娘,索性也不再掩飾。「哼,真以為送這些破爛貨就是好人了?從小時候起我和五妹妹在吃穿用度上什麼時候趕上過大姐了?」
芝雅回到雅園后,只是自己在室內看著那公孫傑送給自己的台屏。思緒一下子漂的遠遠的,彷彿是回到了前世。公孫傑手上有月牙形傷痕,自己的夢中的男子也有那樣的傷痕。這是不是有什麼預兆?還是上天給自己的警示?
不知不覺間,芝雅竟然提起了筆。落筆后,芝雅彷彿突然清醒了過來,這宣紙上竟然被自己畫上了一隻手。那手白皙修長,美中不足的是有一道月牙形的傷痕。芝雅看著自己畫的這隻手,心下更是煩躁,便喚道「來人,給我換一壺苦丁來。」
前世,芝雅是從來不喝苦丁的。她嫌那茶太苦,偏愛吃甜食。重活一次,芝雅明白,這日子本身就是苦的,哪來的那麼多的甜。就算是天下最好的甜點,也不過是做出來的罷了。此時芝雅心下煩亂,更是想靜一靜。
過了約么一個時辰,芝雅的心情總算是好些了。芝雅感覺很疲倦,內心的疲倦。
芝雅看著桌上的台屏,直到了晚上。
趙文遠來到雅園的時候,芝雅正在用晚膳。趙文遠見芝雅在用膳,便也坐下同芝雅一同用膳。飯後,趙文遠拿起桌上的茶,吃了一口。隨即緊緊擰起了眉頭「雅兒,你這丫頭怎得用這麼苦的茶?我記得你以前比較喜愛甜食的。」
芝雅見趙文遠竟然有些像小孩子一般皺著眉頭,哪還有朝堂上威嚴的樣子。心下覺得有些好笑,便撲哧一笑「父親怎麼了?竟然這般怕苦?」
趙文遠聽見女兒這般打趣自己,尷尬的咳了一聲。芝雅又笑著說到「女兒只是覺得,那甜是做出來的。這苦倒是最自然的。」趙文遠看著面前的大女兒,竟突然覺得好陌生。這個大女兒何時變得如此淡然,有見解了。
「聽說雅兒今日與方家小姐在一起遊玩了?」趙文遠開口說道,已然沒有了剛剛的尷尬。
「父親,方家小姐是個好相處的。」
「父親不是說那方小姐,是方家…」趙文遠也在衡量,是不是應該和大女兒說這些朝堂之事。
「父親不用擔心雅兒,方家百年望族,與方家結交於趙家而言並沒有什麼壞處。」芝雅停下來拿起茶盞抿了一口,看著趙文遠的臉色,見趙文遠臉上並沒有異樣之後又開口道「結交方家,自是可以讓父親更進一步。」
不得不說,這一番話在趙文遠心中猶如一個驚雷。看來這個大女兒是真的長大了,政治上竟然也有這般獨到的見解。想必就算是男兒,也不一定有芝雅看的明白吧。
「哦?雅兒何出此言啊?」趙文遠一挑眉笑著問道,他倒是想看看,這個女兒還能給他多大驚喜。
「父親莫要取笑雅兒了,雅兒是閨閣女子。雅兒也只是知道,如今外憂未平,聖上對於方家…」這話說得很巧妙,看著趙文遠若有所思的神情,芝雅便知道趙家與方家的結交已經成了定局。
沉默良久,趙文遠才又開口道「雅兒說得不錯,還有兩個月國公夫人的壽辰就到了,到時雅兒隨老夫人一同前去吧。」
芝雅笑著應是,又道「雅兒今日聽那方家小姐說國公夫人很是喜歡花樽,而且雅兒作為晚輩,也需為國公夫人準備一件有心意的壽禮才是。」趙文遠看著芝雅,突然笑了起來,這個大女兒果真是玲瓏心思,以前自己是小看大女兒了。
趙文遠與芝雅又閑話了一會,才起身離開雅園。趙文遠離開雅園后,便向著老夫人的清荷園走去。
到了清荷園趙文遠便把今日芝雅講的話說於了老夫人聽。老夫人聽后,笑著對趙文遠說道「嗯,這才是正經的嫡出小姐,知道為家族分憂。」
在雅園的芝雅此時躺在雕花大床上,並不知道老夫人與趙文遠的對話。此時的芝雅滿腦子都是那月牙形的傷痕,想著想著心下竟然升起一種怪異的感覺。不知過了多久才睡著了,只是睡著沒多久,竟又做起了夢。還是那個夢,還是在翠水居呢。只是這次芝雅看清了坐在身邊的男子,赫然就是公孫傑。
芝雅猛的睜開眼睛,看著透過窗子外面微微亮起來的天色,突然覺得有些冷。這冷是自內向外的,冷的讓人覺得呼吸都是困難的。每呼吸一下彷彿骨頭都跟著疼一般。這讓芝雅覺得彷彿是回到了前世,難不成自己中毒了?芝雅無奈的笑了出來,看來不管自己多努力,都改變不了命運,自己最終還是要凄慘收場。芝雅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有一個模模糊糊的聲音傳來「小姐小姐,到時辰了,該起來梳妝了。」芝雅艱難的睜開了眼睛,見著杜鵑的面龐。芝雅覺得頭痛,抬起手撫了撫額頭,不知何時額頭上已經滿是冷汗。自己不是死了么,應該是個夢中夢吧。
就這樣,芝雅在每晚的夢魘中,煎熬這過了大約七八日。直到四月初,才不再做夢了,也能好好的歇一歇了。
到了與金玉閣掌柜相約的十日之期,芝雅命杜鵑出府去取那隻簪子。杜鵑回來后,把兩隻一模一樣的簪子交給了芝雅。芝雅看著兩隻一模一樣的簪子,把那隻新打造的簪子戴在了發間。看著小姐滿意的表情,杜鵑上前又小聲的對芝雅說「小姐,奴婢到金玉閣的時候,四殿下也在。四殿下讓奴婢轉告小姐,那舊的簪子因為看著實在是過於陳舊,已經替小姐清洗乾淨了。」
芝雅聽著這話,便叫杜鵑退了下去。芝雅拿起那簪子,細細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已經沒有那種淡淡的苦澀味道了。芝雅心下更是疑惑,莫不是公孫傑發現了什麼?而公孫傑又為什麼要幫自己呢,是純粹的想幫自己,還是另有企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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