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有仇當天報

燕京刑偵局外。

「怎麼，當真改期？首長的時間並非你想象中的那樣充裕的。」馮衛國扶了扶眼鏡，饒有深意的盯著方毅。

方毅擺擺手，說道：「改吧，我不僅要趕回去吃飯，還要幫病人扎針，還是明天吧，我就在近郊區的31棟別墅。」

說完，方毅扭頭就走。

馮衛國看著方毅的背影，臉上的不悅一閃而逝，這傢伙，也未免太不上道了。

「對了。」方毅走到一半，突然頓下身子，回頭問道：「請問一下馮秘書，燕京一共有幾位首長？都姓甚名誰？」

「這……」馮衛國的不悅變成了訝異，說道：「方醫生想問什麼？」

馮衛國問出這種話也不能怪他，畢竟他久居官場，在政治這一塊是相當敏感的，有些話能說有些話只能爛在肚子里，有些信息可以外放，有些信息是必須守口如瓶。

但其實方毅問這句話，不過是出於自己的一點疑問，只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你別誤會。」方毅不懂政治，但是會做人，看到馮衛國的表情，立即反應過來，笑道：「我只是有點私人的事，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

馮衛國的眉頭略略一皺，想了想，隨即半開玩笑地說道：「比我高級的軍官，都叫首長。」

方毅知道自己與別人的關係也沒有深厚到言無不盡的地步，便就笑著做了個揖，轉身再次離去。

「等等，你的電話號碼可以告訴我嗎？」馮衛國憋了半天，還是把這話說了出來。

其實，他在第一句「首長的時間並不充裕」的時候，就在提醒方毅主動交出電話號碼，然後等著通知的。

畢竟，你再怎麼牛氣衝天也就一個小醫生，莫非還要軍區大佬抬個八人大轎將你給請回去？

可是，方毅一直沒有提，他就著急了，因為首長交了任務下來，如果他一點有用的信息都帶不回去，這不是討罵嗎？

方毅愣了愣，笑道：「很抱歉，我沒有手機。」

馮衛國哭笑不得。當今這個年代，有幾個人是沒有手機的？

只是，方毅的神色又不像是作假，他就只好點了點頭，苦笑道：「好吧，那我明日下午4點，派人來接你，到時請務必過來，不然我不好交差了。」

「一定一定，今天當真麻煩馮秘書長了。」方毅靦腆的笑了笑，說完就轉身離去。

等著方毅的身影逐漸遠去，馮衛國身後的大塊頭走了上來，說道：「馮秘，這小子也太不上道了吧？」

是的，在這些玩政治的人眼中，方毅極為不上道。

第一，方毅沒有端起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第二，方毅也沒有說一些中聽的馬屁話。

馮衛國瞄了大塊頭一眼，回身走進車內，淡淡地說道：「有本事的人都是驕傲的。」

沒辦法，方毅是首長指定要致謝的人，馮衛國在一般官員前不論多麼風光，但其實也就是跑腿一個，縱然有些不滿，那又怎樣？

古往今來，才氣縱橫一身本領的人，都是一身傲骨的，馬屁這種事他們或許偶爾會拍拍，但絕不會拍到自己身上來。

如果馮衛國這個想法讓方毅知道，他鐵定吐血三升。

他只是趕時間，哪想到這麼多？畢竟夏如霜剛進入治療期，這扎針是一天都不能缺的。

不過，即便這話讓方毅知道了，他也沒時間去吐槽，因為……他現在迷路了。

「不對啊，不是應該往這邊走嗎？」方毅撓著頭，四處張望。

是的，他從跟馮衛國道別之後沒多久，就開始迷路了。

作為一個年輕有為醫術精湛幾乎渾身找不著任何缺點的人，方毅有一個不能說的秘密，那就是他很路痴，方向感極差，離開熟悉範圍遠一些，就會找不著北。

「我記得，那警車是走這條路進來的……」方毅一邊撓著頭過馬路，一邊拚命回想進來時的路。

現在他很後悔啊，早知道這樣，就讓人家送自己回去了，可要是讓家裡的那老爺子知道自己公車私用，還不拿著拐杖敲破自己的頭？

想到家裡的老爺子，方毅渾身一個哆嗦，本來在腦海里構築起的地圖都被衝散了。

於是，他再次沒了方向……

嘎！

忽然間，一輛賓士一個急剎車，以相距只有15cm就差點碰上方毅的距離停了下來。

方毅心裡慌了一下、怒了一下，不過看到自己闖了紅燈，便立即退後幾步，往著駕駛位置說道：「抱歉，剛剛在想東西。」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不想活也別撞老子的車上啊！要死你死遠一點的地……」司機搖下了車窗，伸出頭就破口大罵。

然而罵到一半，司機卻停住了口，神情驚慌地盯著方毅。

方毅也盯著司機，笑道：「王醫生，你不是傷重趟醫院了嗎？怎麼？莫非你吃了什麼仙丹了？」

沒錯，這個開著賓士的司機，就是耍了詭計將方毅送進拘留室的王立權。

現在王立權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因為他已經知道方毅被放了出來，而且經過和老爸王德全的電話聊天中，已經得知這個赤腳郎中有著難以想象的後台背景，自己踢中了硬板子了。

本來，他從醫院溜了出來之後，就沒打算再報仇，畢竟為了私仇而讓老爸受牽連是件腦殘的事，他要繼續過著這種富二代的生活，老爸的位置必須穩著。

所以，這件事他也就不再提起也不再想，甚至為了換個心情，連車子都換了，身旁的女人也都換了，可是……可是怎麼還碰見這災星呢？

這燕京之地，到底是有多小啊？

王立權終於相信了，相信了古人的那句成語——冤家路窄。

王立權慫了，牙關也打顫，可是想到身旁還有女人，礙於面子問題，他還是故作鎮定的說道：「方醫生，真巧啊。」

方毅笑了，笑容依然陽光燦爛，可是燦爛之下，藏著一絲殺氣。

是的，本來方毅已經不想跟他計較了，但是想到自己被關進拘留室就是這王八蛋乾的好事，心裡就不爽。老子當初放你一馬不讓你脫水而死，你不懂感恩還掉過槍頭來捅我一下？

有句話說得不錯——有仇不報是人渣。

「是啊，真巧。」方毅徐徐走上前，雙手交叉架在車窗上，咧開牙齒說道：「身體還好？要不要我來幫忙診治診治？」

王立權嘴角一抽，臉色鐵青。讓你治？我要再失禁一次嗎？

「其實，我真不是個記仇的人。」方毅笑了笑，說道：「因為……我有仇當天報。」

啪！

話音一落，方毅就一巴掌呼了過去，這力度十分大，王立權的臉上立即浮出一道猩紅的掌印。

王立權臉上吃痛，連忙捂著臉。他心裡委屈啊，長這麼大，幾時受過這種氣，可是想到連軍部秘書長都親自來保方毅，這口氣再憋屈，也只能打爛牙齒和血吞了。

旁邊的那個身穿大紅色低胸連衣短裙的女人見自己男人被打，立即兇狠罵道：「你這土鱉怎麼能打人呢？現在的鄉巴佬太沒素質了！」

方毅瞄了瞄紅衣女那雙大得快要掉下來的豐滿，然後掃了她全身一圈，說道：「大紅色是很難駕馭的，穿不好，那就是俗、就是丑，幸好太陽還沒下山，不然我都以為見鬼了。」

紅衣女俏臉一綠，旋即將求助的眼神拋向了王立權。

不過很可惜，現在的王立權不是一個金主，而是一名……苦主。

「別看了，他幫不了你。」

方毅收回目光，盯著王立權那張苦瓜臉，冷笑道：「話說，你是有多喜歡紅色？早上的那個是紅色，現在的這個又是紅色……」

紅衣女沉默不語，但看著王立權的眼神，明顯多了幾分厭惡。她知道自己是有錢人的玩物，但不希望自己是任何人的替身，畢竟再賤的人，也有自尊。

王立權真想哭了，這傢伙怎能這樣？自己不就是挑釁了一次，陷害了他一次嗎？至於這樣嗎？大不了我不再覬覦夏如霜了嘛！現在就不能留自己一分薄面嗎？半分也好啊！

「是不是覺得很委屈？」方毅笑了笑，神情逐漸冰冷，說道：「是，你很委屈，但我進去拘留室就不委屈了？幸好我福大命大身後有人，但如果我沒有呢？在你們暗箱操作下，我少說也得蹲個三五年吧？」

王立權的眼神從驚慌變成了驚恐。這傢伙想得太深了，太正確了，正確到，他都沒法開口辯駁，因為辯駁，等於侮辱彼此的智商。

「所以，我打你一巴掌還是輕的，如果可以我真想宰了你，不過殺人是犯法的，我不會這麼干，只是你如果再讓我不爽，我不介意讓你變得半死不活。」

方毅嘴角掀了掀，繼續說道：「不要懷疑，我對人體的穴道很熟悉。」

王立權想要跳下車給這老大磕頭，他決定不再招惹這傢伙了，他生平好人壞人都見過不少，但這長著好人臉幹壞事，還幹得這麼正義的人，他還真是第一次見。

不，他不想見第二次了，這種人就是一怪物。

方毅盯著王立權逐漸渙散無神的瞳孔，心中嘆了口氣，他知道這個麻煩解決了。

其實可以的話，他並不想這樣做，只是麻煩不扼殺在搖籃里，以後生活會很不自在。

他是個怕麻煩的人，所以對待這種小人，只能狠下心來，讓王立權疲於提防自己，而無暇抽空給自己小鞋穿。

這是一勞永逸的辦法。

「好了，你可以走了。」方毅知道王立權已經再無跟自己纏鬥的心，便是甩了甩手，讓其離去。

王立權如獲大赦，笑得像菊花一樣，同時腳猛地一踩油門，車子就嗚的一聲消失在馬路之中。

方毅微微一笑，邁開腳步就前行，然而腳步剛邁起，他的臉色就瞬間變得鐵青……

「我……這是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