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醒來
「對了，那孩子的家人呢？」曾小琪問，孩子生死未卜，家人應該很擔心才對，怎麼到現在還沒來人。
「那孩子父母去世，無親無故，一個人在黑街生活。」
聞言，曾小琪大吃一驚，一個獨自在黑街生活的孩子，居然能通過理論考試，這是多麼的不可思議！
黑街，她雖沒去過，卻是聽人說過，據說裡面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窮得連飯都吃不起。
別說接觸制卡學了，大字不識幾個的人在黑街里多如牛毛，連書籍文獻都看不懂，又如何學習難懂的制卡學。
「那他通過了理論考試？」曾小琪有點不信。
「當然，他不僅通過了理論考試，成績還是前所未有的滿分，如果我讓他進考場參加實踐考試，前三甲必有他的一席之位，拿下第一感覺都沒什麼難度。」
王強說完便埋下頭去，心裡愧疚萬分。
這樣一個制卡學天才，就這樣被他毀掉了，他毀掉了別人，同樣毀掉了自己，一切都是因為所謂的規則。
區區幾秒鐘，奪走了一條年輕的生命，毀掉了一個如日中天的制卡學教師。
「滿分……這，這怎麼可能！」
曾小琪花容失色，現在滿分這麼不值錢了嗎？剛才她才看到一個滿分的考生，現在又……
忽然，她想到了什麼。
「他叫什麼名字？」曾小琪連忙問道。
「他叫楚逍，我調出他資料看了的，絕對沒錯，我當時也不相信一個黑街出身的孤兒能拿滿分，可事實就是如此。」
曾小琪此刻的心情好似過山車，忽上忽下，忽快忽慢，沒想到居然真是同一個人！
怪不得顯示棄考，原來是因為遲到而喪失了考試資格，現在又躺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
曾小琪深吸一口氣，輕聲道：「你見過那孩子所做的繪卡題。」
「什麼？」
王強怔了一下，旋即想起那晚曾小琪讓他看的那道玄妙的繪卡題，他還提出給滿分的建議。
「是他！」
滿分不多見，首先繪卡題拿滿分這個條件就淘汰了99.9%的考生，所以王強很快想起來那晚驚艷到包括他在內六位閱卷老師的繪卡圖案。
王強苦笑著搖了搖頭，如果早知道那個考生，就算遲到十分鐘也要放其進去，他願意為天才打開一扇門，哪怕被上級知道，上級也不會責怪他不守規矩，反而會欣賞他的處事圓滑。
可惜，沒有如果。
突然，門開了，王強連忙站起來詢問在裡面監護的護士，「護士，孩子怎麼樣了？」
「脫離了生命危險，已經醒了，不過狀態不佳，你們先不要進去打擾他，我去叫李醫師。」女護士輕聲道，說完就走了。
「謝天謝地，老天保佑。」
王強緊繃的神經和身體在此刻放鬆開來，懸在心頭的石頭終於落了下來，他張開雙臂，仰望著窗外，似在感謝老天。
睜開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潔白無瑕的四壁，然後便是懸挂在點滴架上的藥水瓶。
楚逍知道他此刻在病房，口渴想要拿起床頭柜上的水杯，卻連抬起胳膊的力氣都沒有，甚至連痛哭的力氣都沒有，只有淚水在眼眶打轉。
考試失敗，還要再等一年，在黑街煎熬一年，那是他絕對無法接受的現實。
再在黑街待一年，就算他能熬過饑寒交加的夜晚，能熬過各種疾病纏身，憑他這幅孱弱的身體，也會被那群小混混欺壓致死。
都怪胡鑫那雜種，本來時間很充裕，卻被那雜種耽擱許久，導致考試遲到，此刻產生出一種他沒有意識到的恐怖想法，要與胡鑫魚死網破，哪怕被打死，也要胡鑫付出代價。
是胡鑫毀了他！
一陣腳步聲響起，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走到他身前。
李醫師發現男孩面無表情，卻有著淚珠滑下，想來男孩的情緒很不穩定。
「你剛醒來，需要放空大腦，別去想發生過的事情，特別是令人傷心的事情。」李醫師說道。
楚逍也不想去想，可是，他現在完全做不到，滿腦子都是胡鑫那張欠揍的臉。
「唉……」
李醫師嘆息著搖了搖頭，這麼小的男孩，誰知道他此前經歷過什麼，醒來最先沒感到害怕和難受，卻想起了那些不愉快的回憶。
隨後從腰間卡包取出一張卡片，插入左手度儀上的卡槽，摁下按鈕，頓時，一抹碧綠的光華浮現出來，照耀在楚逍身體上。
像是掃描物體一般，緩緩地從頭掃到腳。
楚逍覺得好舒服，舒服到讓他暫時忘掉了那副噁心的嘴臉。
如同和煕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似將身體里的污穢都沖刷乾淨，忽然覺得身體產生一絲隨時可能散去的力氣。
待得綠光消散，李醫師從卡槽取出那張卡片，收入卡包，然後緩緩道：「放心，沒什麼大礙，主要是營養不良，好好在這裡休息一段時間，再打些點滴就可以出院了，別去想那些不愉快。」
說完，便出去了。
「李醫師，孩子情況怎麼樣？」王強站起身，問道。
「情況還好，不過我想問問，你們誰是孩子的家屬？」
李醫師看看眼前的男子，又看看一旁的女子，父母應該不可能，不可能有這麼年輕的父母。
「我們是西卡學府的老師，孩子是個孤兒，無親無故。」王強說。
「哦？」
李醫師眼睛微眯，微微訝異，這倆居然是西卡學府的老師，難道那孩子是西卡學府的學生？
不可能，西卡學府作為紅峽區數一數二的府院，能把學生虧到營養不良？
「那你們知道這孩子之前發生了什麼事嗎？為什麼會餓成這樣，連最基本的營養都補充不上來。」
「他獨自一人生活在黑街。」
一句話，令得李醫師無話可說。
短暫的沉默后，曾小琪閃著眸子，心急地問：「李醫師，我們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李醫師點點頭，千叮嚀萬囑咐：「進去可以，但一定要穩住孩子的情緒，不要提及任何會令他傷心難過的事情，一定不要，他現在的情緒非常糟糕，我不知道他此前經歷過什麼，或許你們比我清楚。」
李醫師目光微微一閃，轉身離開了。
「可以的話，講些能讓那孩子開心的事情，就算是哄，也要哄開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