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洞房花燭夜

第8章 洞房花燭夜

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底的全是刺眼的紅。仔細看過,紅緞精繡的喜幔,朱紅彩緞的喜被……

他這是身在一間喜房裡嗎?

想動彈一下,想開口,卻發現只有腦袋是清醒的,而全身上下的其他部位都由不得他控制,喉嚨里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注意到身側那個身影,那張側臉,是如此熟悉,熟悉的像是深深印刻在他的心間。

那不是夢?

真的有人要殺他?

只是他沒死?

或是在他死之前,老天聽到了他的祈求,讓他真的還可以見到他的樂兒一面?

南宮樂感覺似有雙眼睛在注視著她,終於轉了頭,看了眼正帶有萬分喜悅神情目視著她的殷洛。

不是都要死了嗎?

怎麼那雙令人厭惡的眼睛會那麼有神采?

真的是他的樂兒!

他喜極,用盡了所有的力氣,還是動彈不得,努力張了半天嘴,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而這落在她的眼裡,最多不過是微微動了動唇。

南宮樂望著他,滿眼的憎惡,想到黎墨軒,恨不得立馬就給他一刀,可是她不會讓他死。

南宮樂恨然緊攥的手有些顫抖,她不知道如果繼續看著殷洛,最終能不能控制地住自己,於是,起身到喜桌那邊。

紅妝、喜服。

殷洛現在能清楚的看見南宮樂身穿的是艷紅的嫁衣,面上脂胭嫵媚。

這是他曾想過無數次的畫面,待有一日,他的樂兒嫁於他……

可是,他的樂兒為何對他這副憤恨地神情?

不由得他多深思,一陣簫音悠遠地傳來,而這簫音他也並不陌生。

縹緲悠蕩而來的簫聲,似憂似緩,縈繞在喜房裡,也可以說是縈繞在整個殷家堡。

殷洛都能聽到,南宮樂自然也能聽到。

南宮樂知道,他是想告訴她,他一直都在她身邊吧。不管她想做什麼,要做什麼,他都在。

而今夜,他更會在。

也是在提醒她,只要她改變主意了,他可以立馬進去陪她殺了殷洛,陪她殺出殷家堡。

——

那邊是兩顆看似陰陽相隔,卻那麼接近的心的洞房之夜,而這邊就是真真正正一個人的洞房花燭夜。

季芩兒卧在喜床上,將臉頰輕輕撫在鸞鳳和鳴、連理同枝的喜被上,指腹緩緩摩挲著錦面,紅的唇,媚的眼,軟語著:

「墨軒,我真的嫁給你了……」

她的唇畔留有笑意,眼底卻起了層厚厚的水霧。

「如果,你能親眼看看我為你披上嫁衣的模樣,該有多好,哪怕只是一眼……」

——

可以令南宮樂身心沉靜的簫聲,真的響徹了整整一夜,而南宮樂也就在那鋪著喜布的桌邊坐了整整一夜。

當然,她並不是一夜未眠,而是伴著簫音,平靜地趴在桌邊睡了一夜。

她南宮樂是沒有一夜未眠,但整個殷家堡有的是人一夜都不能眠的啊。

比如那些護院、護衛的,除了大婚的喜房,整整一夜,已經把整個殷家堡翻了幾遍了,但都未找到簫音的來源。

再比如,已經鬱氣到身心俱疲的殷夫人。

她曾經以為,她這輩子都不會再聽到這種簫音了,可當那簫音傳來的時候,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那個人。

她甚至都以為是那個人的魂魄回來了。

於是,她命令殷家堡的所有人,像瘋子、傻子一般地搜找了一整夜。

但那簫音卻根本不受影響的,甚至都沒有間歇過。

他像是故意不停歇,不僅是要給他在意的那個人聽,更是要殷家堡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就那樣,一遍,一遍,一遍……直至拂曉時分。

天大亮后,阿俏打了盆水悄聲進來喜房,看到南宮樂這一夜竟是坐在桌邊睡的。

阿俏有些心疼小姐,可她也明白,心疼歸心疼,有些事小姐就是要去做的,哪怕是要犧牲生命,當然,如果真到那時候,她會奮不顧身地沖在小姐前面。

「小姐……」阿俏放下水盆,到南宮樂身邊輕碰了碰她。

南宮樂醒來,抬頭望著阿俏,她臉上的妝容依然完好,剛醒來還有些混沌的眼眸使人覺得那麼純善而動人。

曾經的一十八年她都是如此啊。

下一刻,她轉頭掃視了眼身處的屋子。

在不同角落的喜燭還在燃著。

因殷洛喜亮,布置喜房的時候,殷家堡的下人在不同的角落特意多放置了許多喜燭。

喜燭,洞房之夜,不能熄滅,直到燃盡。

對於新婚的人們有著深遠的意義,可對於她南宮樂來說,就只是為她報復之路一開始燃起的明。

「簫聲多久停的?」南宮樂恢複眼底的冷。

阿俏回:「不久。」

一夜,一夜已經過去了。

南宮樂轉身向喜床走去。

殷洛一直望著南宮樂的背影想了整整一夜,除了依舊不能言語,不能動,他就一直望著那個背影在想,可並沒有答案。

望著望著,又覺得眼前的一切還是夢境。

可是這個夢,未免也太真切和太漫長了吧。

阿俏跟著過來,看到殷洛已經醒來?

一時間雙手緊攥,怒氣十足地望著躺在床上只是睜著眼睛的人。

樂兒。阿俏。

樂兒,這不是夢。

南宮樂對上殷洛的眼眸,面無表情地對阿俏說:「讓外面的人進來。」

對啊,殷尚卿在外面守了一夜,聽著滿莊子的人在搜找人的動靜,聽著那不停歇地簫聲縈繞,也始終寸步未離。

殷尚卿步入喜房,看到殷洛醒來,連忙快步上前:「少主!」

醒了!醒了!真的醒了!

殷尚卿連忙轉頭看向南宮樂,滿臉欣喜,還有無限地感激,彷彿是南宮樂用了一整夜將他的主子救醒似的,接著,又快步出去。

不一會兒,幾個大夫進來。

南宮樂往一邊退了退。

而殷洛的目光也終於離開了南宮樂的身上。他滿目無措地望著這些替他診治的人,聽著那些話。

「真的醒了,醒了。」

「是啊,看來殷少莊主命不該絕啊!」

殷少莊主?

他們叫他殷少莊主?

又抬眼看著剛剛進來喜極的那個人,有些熟悉。

難道是殷家堡?

是啊,江湖中有幾個殷少莊主呢。

而剛剛那個人也叫他少主。

那個人是殷家堡的護衛。

少主?叫他少主?這不對啊!

他是黎墨軒,是黎墨軒啊!

不是什麼殷少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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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莊主,哪裡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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