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人格分裂症
鈴鐺守坐在院子門口,小手凍僵了,臉頰紅的似個熟透的蘋果。她兩隻手擱在下巴上,一直望著遠處。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看見遠處那個如米粒一般大小的人兒逐漸放大到自己眼前,她才站起來,眼睛里露出久違的笑容。
慕容隱失魂落魄般往回走,頭髮亂亂的黏在額前,還有些調皮的從髮鬢里散落在腦後,她只是慣性的朝前走,根本不知道現在已經要到寢宮門前了。
直到冰涼發麻的手被另一雙涼的徹骨的小手包裹住,她才隱隱有了些意識。
黯然的雙眼總算不打啦著了,慢慢的看向面前的小鈴鐺。
「美人的手怎麼那麼涼啊!」鈴鐺只覺得心疼,出去的時候就見美人臉色不好,現在出去散散心,理應好一點了,為什麼更是難過一般了呢!
她不想鈴鐺擔心,手反握她的小手,唇角淡淡露出一抹笑容,「你在這裡定是等了許久,小手也冰涼呢!」
「奴婢是粗人,本沒什麼的。美人還是趕快進藏月閣吧!」她一臉不以為然,好像奴婢的命本就不是什麼命一般。
「好,」慕容隱應到。
不過果真進了寢殿,暖暖的包圍著二人,像個大火爐一般。
她解下披風的帶子,立刻有侍女過來接過去。
鈴鐺尾隨著她在碳火盆旁烤手,慕容隱逐漸感覺體溫上升,這時候才能感覺到渾身不舒服。
許是那時候凍僵了的緣故,現在哪裡也不舒服,搞得她真想再回去凍上一回,至少不會疼了。
正想著,鈴鐺突然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她,打斷了她的遐想。
鈴鐺與她靠的更近了一些,笑眯眯的彷彿是在討好慕容隱,「美人,你去做了什麼啊!去了那麼久,午膳的時辰都過了。」
「看了場好戲!」她勾唇,只是這笑的還蠻嚇人的,鈴鐺配合她乾笑了兩下。
「什麼好戲啊!美人高興成這樣?」這句只是玩笑話,鈴鐺從她眼睛里半點看不到什麼喜悅激動或是高興,唇是揚起來的,可眸光卻好像是要殺人一般,難不成自己平時看到的那個美人是個假美人?現在這個另自己隱隱做怕的人才是她的真面目么……
「這種事情,未成年人還是不要聽了。」她神色終於再次恢復正常,柔和的像是沒有脾氣一般。
她半晌未聽見鈴鐺言語,轉頭看過去,鈴鐺的眸光像躲什麼鬼神一般低下頭。慕容隱眼睛逐漸眯起,她這是什麼意思?害怕自己嗎?
有什麼可怕的,報仇也不是要殺了你。
「美人要傳些午膳嗎?」鈴鐺強做鎮定,可能是剛剛她真的把自己嚇到了,聲音略微有些顫抖。
「鈴鐺,你別這樣。」慕容隱看她要走,拉住她的手。
「美人,你有沒有感覺……」這幾日鈴鐺怎麼會沒有感覺呢?瓔美人平時想事情的時候,或者發獃的時候……那個時候的她眼神和平時自己所見到的這個愛笑愛鬧的人根本不一樣。
她的眼睛里很複雜,若是真的想些正常的事情根本不會這樣,她總覺得那樣的她讓人害怕,或許美人身上真的有故事。
「感覺什麼?」慕容隱彎著唇,好像什麼也不知道,表現的極其無辜,可是她越是如此,鈴鐺才真的擔心。
「感覺平日里的美人和真正的美人不一樣,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鈴鐺,難道連鈴鐺也不能說嗎?」她轉過身,第一次這麼明目張胆對視別人的眼睛,這個人還是自己的主子,或許瓔美人同自己真的很重要,她才會如此的吧!
「不是不能說,只是……」她眼睛紅起來,眼淚好像下一秒就會一顆顆通通崩出來,「哎!」慕容隱嘆了口氣。
「你坐下,咱們慢慢說好嗎?」她的神色沉下來,像在死神台前,想說卻又不敢說。
之後的長達十分鐘,慕容隱詳細的並且聲情並茂的像鈴鐺敘述自己遭遇的種種,讓一向善良的小鈴鐺掩著帕子試淚。
「就連太醫也治不好嗎?」鈴鐺眼裡又流出些許淚水,想不到美人從前那麼坎坷,還得了這種怪病。
「這種病無色無味,來勢洶洶,一旦深入骨髓,就是無藥可救啊!」慕容隱把玩著耳朵旁邊的頭髮,像在給小朋友講故事。
「是鈴鐺錯了,鈴鐺再也不敢亂猜想了,美人饒了鈴鐺這次吧!」真的是自己錯了,或許有時候多心根本不是什麼好事,反倒會得罪別人,這次的對象還是她的主子啊!
「不怪你,你主子我從前是混江湖的,就算是人格分裂症,於我而言,也不是區區小事,何足掛齒。」這小丫頭還真是什麼都相信,慕容隱都有些後悔自己編謊話教壞人家了。
「不過你們江湖上的病症還真是新奇,奴婢還從未聽過人格分裂症。」她逐漸笑出來,「不過還好美人剛剛告訴鈴鐺了,不然鈴鐺還要惶惶不可終日呢!」
「江湖嘛!你以為只是行俠仗義,什麼功夫高深莫測的多了去了,武式新招啊!什麼霹靂蛋,流星錘……往你頭上一砸,就是人頭懸賞五十兩黃金啊!」她只管往大了的去吹,只要能讓鈴鐺心服口服就行。不過江湖這個東西,慕容隱也所見不多,從前小說電視的又不是沒看,忽悠她絕對夠啊!
鈴鐺聽她這麼說,死命的護住了頭,「咦~美人以前也是做這個的是嗎?」
鈴鐺說起這個,慕容隱一下來勁了,她靠近鈴鐺些,「想當初我可是富家名門啊!不想被妹妹搶了夫婿,還被轟出家門。就只能在江湖上漂泊,四海為家。」
鈴鐺隨著她情緒而變化,不時睜大雙眼,不時嗯噠兩聲,亦或者不時神色低沉,說到此處,她忍不住吐槽,「我看你那妹妹就是個不知廉恥的壞女人,竟然搶姐姐夫婿,實在可恨,後來你有沒有把她大卸八塊,吊在城樓門口啊!」
慕容隱被她打斷還是有些生氣的,鈴鐺慫了下鼻子,不吭聲了。
「我……我講到哪兒了?」她乾咳兩聲,藉此潤潤嗓子。
「在江湖上四海為家。」鈴鐺記得可清楚了,馬上接住她的話,提醒她道。
「本來順風順水,不成想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誤入了玄清王府內,遇見了主上。」慕容隱彷彿崩潰了,一隻手死命摁住額頭。
「然後呢?呃……」鈴鐺眨了下眼睛,「我知道後面的事情了,美人別難過了。」
「哎!你根本不知道姐的痛苦哇!」慕容隱抱住她,嚶嚶的哭出來,只是頰邊未帶水漬。
「鈴鐺再也不敢亂想了,鈴鐺保證不管美人今後是什麼樣子,鈴鐺也不會嫌棄的。」她像安撫個小貓兒一樣拍著慕容隱的背,不管美人的病能不能治好,既然是美人手下的小鈴鐺,她就是一輩子的小鈴鐺了。
「嗯,你說的哦!不可反悔!還有我這個病你不能隨意對別人提起,否則我也是會生氣的。」
「對了,美人,」鈴鐺脫離開她的懷抱,神色開始認真起來,「你這個病會不會威脅到姓名啊!」如果是這樣,定要給主上講,太醫院名醫多,一定會有辦法的。
「不會,只是你平時見到的我其實不是一個我,也可能是兩個我,她們性格不一樣。算了,我剛剛已經給你講過一遍了,現在不想再多說了。」肚子咕嚕嚕響起,慕容隱才感覺到胃裡什麼也沒有了。午膳的時辰早就已經過了,她還是挨著吧!再等等都該吃晚膳了。
「美人餓了嗎?」鈴鐺噗嗤笑出聲,現在時辰不是很早了,明日美人還要早起請安,也是夠可憐的。
「廢話啊!」她瞪了下鈴鐺,捂著空空的小肚子,自己最近不曾練武,不知道肉肉會不會反彈回來,我的小蠻腰啊!
「剛剛有件事情鈴鐺忘了給美人提及了,現在說還為時不晚吧!」鈴鐺賊兮兮的掃視著慕容隱,她雙手護著胸前,這個丫頭想做什麼。
「你……鈴鐺,你幹嘛?」
「嘿嘿!是這樣的啦!那時候汪公公來過,據說是主上要與美人共進晚膳呢!話說主上基本不喜歡請哪個嬪妃在龍宮裡吃飯的,這下子宮裡的其他人都知道了,看誰還敢小瞧咱們藏月閣?」鈴鐺拍了下手,慕容隱想著別事,劉楚熙請自己吃飯?
她的手緩緩上移,握住脖頸的龍之戒,那個傢伙什麼時候如此愛討好了,從前好像不是這樣的調調啊!
「高興傻了吧!美人準備準備吧!估計今天晚上又回不來了。」鈴鐺又開始瞎起鬨了。
「哎呀!鈴鐺你別起鬨。」她正煩著呢,真是搞不懂,或許真的是三年了,她的高情商也老化了。「還有啊!你見過主上這段時間寵幸過嬪妃嗎?我過去也就是睡睡地鋪啥的,還不如在藏月閣睡得舒服呢!」
「快去吧!趕緊的,」鈴鐺見她還不走,半推著出去,侍女送上了披風,「麻溜滴哦!」
鈴鐺揮了下手。
只是慕容隱的身影漸行漸遠后,她才無奈嘆息了聲,白色的水霧彌散在上空,然後在接著被打破……
「美人的病定是有些重,我得想個辦法帶她去太醫院好好醫治一下。」
就這麼辦,鈴鐺召集起了屋裡的侍女,開始採集方案。
「隱美人萬安!主上裡頭等著呢!」汪公公細心的替她打開門,慕容隱搓著手,可把自己凍壞了。
她不時的往兩手手心裡哈著氣,儘力的想要暖一些。眼眸不經意間瞥到房裡的某一處,猛然她都驚掉了。
兩手放下,隨手把披風往地上一扯,也不顧及有多冷,只是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走。
白色的桌椅,燭光台,高腳杯,還……還有紅酒,她激動的要哭出來了,桌子上的牛排……種種都是證實了這個就是TMD二十一世紀啊!
爸爸媽媽,隱兒再也不胡鬧了,再也不亂跑惹禍了。
幾滴淚流下來匯聚在下巴處,最後一滴滴落在地上。
老師還有同學,看到我的佳音了嗎?想不到哥回來了。
而站在正前方的劉楚熙眉頭輕皺,隱兒很喜歡西方的東西嗎?至於感動這麼厲害嗎?要不以後他找西方的廚師多做一些。這些東西若不是很有花樣,他還不想大費周章專程做了給她吃呢!
「砰!」慕容隱正撞著一堵肉強,大爺的,穿越的時空大門么!怎麼這麼硬啊!不行,姑奶奶非得鑽出去。
劉楚熙猛的捏住她的肩膀,逼著橫衝直撞的慕容隱和自己有幾分距離。
慕容隱往上抬了下眼睛,對著他犀利的深眸,把自己嚇得半死。
「你……你,你,你……」她打掉了劉楚熙的手,往後退了幾步,說的話都要含糊不清了。
「我?我怎麼了?」劉楚熙做了個無語的動作,這樣的她還蠻可愛的。
「老娘的西餐呢?時空大門呢?」都在哪兒呢?怎麼都沒有了,靠!老天,你能不能別再耍我了。
「你說的什麼時空大門啊!」果真,這個丫頭總愛說些自己聽不懂的辭彙,不過這些也平白無故的增添了生活的樂趣。
「沒……沒什麼?」她心虛的避開了劉楚熙的目光。
「雖聽不懂你說的,不過這個東西叫西餐倒是沒錯。」劉楚熙指了下前方的地方,
靠!還真的是西餐……
慕容隱半信半疑的尾隨著他走過去,離得越近越興奮。
不賴嘛!要是還有彈吉他的高雅男神……筆直的西裝襯著英式的頭髮,然後再蜻蜓點水的吻一下自己的手背……一口流利的英語。
劉楚熙看著慕容隱不就坐,在那裡神經兮兮的樣子不由得輕咳了兩聲。
「啊?奧!」慕容隱尷尬的嘿嘿兩下,扯起椅子坐了上去。
不過話說回來,這裡根本沒有什麼紳士,沒有帥哥。好吧!他確實很帥,不過要在現代,這樣的木頭根本不是自己的菜嘛!
她熟練的拿起刀叉切起牛排,放進一塊入口,還不錯,劉楚熙的專用廚師嗎?不過他這樣的人可能也不會用。
眼神瞟到劉楚熙那裡,只見他費力的切牛排,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慕容隱驚得刀叉掉在桌子上,嘴裡的牛排加速吃進肚中。
他一臉歉意的看了下慕容隱,緊接著使勁一用力,果然切開了。
「我看你在不弄好,咱們這個桌子都要被你拆了。」慕容隱不由得吐槽道。
「看你如此嫻熟,從前應該也曾吃過吧!」劉楚熙一臉欣慰。
「當……」她卡住了,差點飄了,「當然沒吃過了,就你那麼笨才會這樣子,把別人都當成你了。」
「是嗎?」劉楚熙笑了下,不在說話。他心裡不是沒有數,想來隱兒在她的世界里定是吃過的,要不要把那個廚子送給她啊!反正自己又用不慣,主要隱兒還能喜歡就好。
晚膳過後,慕容隱依舊是睡的地鋪。
若說到這個,劉楚熙自知他還是有心機的,若是在隱兒不知情的狀況下睡一起,她定是以為自己拿別人當替身了,這樣誤會豈不是剪不斷理還亂了嗎?
現在最令他擔心的是上次回宮之前二人曾在玄清王府打過一架,看隱兒那個架勢,明明是要把自己活剝了,他現在只擔心隱兒的仇恨積的過多,把自己當個復仇的工具,一切還要從長計議。
「你想什麼呢?」慕容隱看著他心不在焉的模樣,嘟著唇。
「沒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