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二天一早,陸嫣剛起來就到廚房裡做飯。
江成屹比她起得晚,連續兩夜的加班,他格外疲憊,一覺睡到早上十點才醒。
起來后,江成屹比以往任何一天都精神,知道陸嫣在廚房,本著挑剔的本意,到廚房去參觀陸嫣做的早飯,看過一遍,又嘗了一口,最後沒吭聲。
「怎麼樣?」陸嫣眼睛亮晶晶的,「有長進吧?」
他唔了一聲,打開蒸屜里兩碟菜,開蓋的瞬間,熱氣往外一冒,「這又是什麼?」
「給喻博士做的。」陸嫣戴上隔溫手套,把菜一盤一盤取出來,「喻博士的愛人還在外地,晚上才能趕回來,醫院伙食不太好,所以昨天我就答應喻博士了,今天會從家裡給他帶午餐。」
他看著她往餐盒裡裝飯。
還真小瞧她了,一大早上的,居然在廚房裡弄出了這麼多花樣。
「喻博士可是土生土長的b市人,喜歡咸重口味,你口味太清淡了,你做的菜未必合他口味。」
「就算不合口味,怎麼都比醫院食堂的好吃。」陸嫣轉身,見江成屹蹙眉,自信地說,「你那什麼眼神?我做的一點都不差,反正我覺得喻博士肯定喜歡。」
兩人到了醫院,因為血壓不穩定,喻正現在住在心內科。
進病房的時候,喻正坐在床上看報紙。
「喻博士,今天好些了嗎?」陸嫣笑著走過去,順手將餐盒放在床頭櫃。
「好多了。」應該是餓了,一聞到飯香,喻正就連忙跳下床,快手快腳把小飯桌放在床上,「我認為自己馬上就可以出院,可是醫生堅持說還要再觀察觀察,所以還得再住幾天院。哇,真香,一定很好吃。」
江成屹笑說:「我們陸嫣的手藝一般般,我在b市待過幾年,喻博士要是想吃家鄉菜了,等我晚上回家做了,再給喻博士送過來。」
陸嫣瞥瞥他。
「太好了。」喻正顯然是個非常爽快的人,「很榮幸能嘗到江隊的手藝,我想一定非常棒,不過陸醫生做的菜已經夠好吃了,唔,無可挑剔。」
吃完飯,江成屹到外面接電話。
喻正一邊喝水,一邊透過杯沿看著陸嫣。其實像江成屹那樣幸運的孩子,世界上沒幾個,程舟的家庭太極端,也許不具有代表性,但以陸醫生為例,即便成長在破碎的家庭里,依然能長成健全的人格。人性太複雜,哪怕他再花十倍精力去研究,終其一生,恐怕也只能摸到一點皮毛。
「陸醫生,你和江隊其實很像,但最突出的一個共同點,就是你們兩個人都很有人情味。」
陸嫣微笑著把餐具收好,坦然接受這份誇獎:「喻博士又何嘗不是一個有人情味的犯罪心理專家。」
這時江成屹回來了,對喻正說:「李小蘭的確得了肝癌,現在在家養病,不過已經進入終末階段,活不了多久了。」
「是嗎?」喻正頓時來了精神,「還有別的什麼發現?」
「程舟大學畢業后從來沒有給過他母親生活費,也從不去看她,但今年突然給李小蘭買了一套房子,就在李小蘭被診斷出肝癌之前。」
喻正意味深長地眯了眯眼:「嗯,很有意思,不用說,這套房子一定是李小蘭的願望,而程舟滿足了她。」
「那為什麼程舟沒下手?」陸嫣表示費解,「因為他母親不久於人世?」
「哦,不會是這樣。」喻正搖搖頭,「在程舟的眼裡,不大會有生老病死的概念,『選定目標——籌備——執行』,是他腦子裡固有的作案模式,之所以還沒對真正的李小蘭下手,我想是為了這次狂歡的到來,他這幾年沒少做準備,他一向都很有耐心,等待李小蘭的也許是一場空前的儀式,或者是升級的犯罪手法,但還沒等到他實施,就產生了什麼異變的點,讓他突然覺得噁心,或者對目標暫時失去了興趣。」
喻正困惑,思考了很久才說:「我有點能理解,又不大能理解。我想李小蘭被確診肝癌以前,已經瘦了很多,病到現在,就更不用提了,也許她的樣子早就跟年輕時大不一樣了,可惜沒有李小蘭現在的照片,無法證實我的猜想,」
江成屹和陸嫣對了個眼,面露古怪:「李小蘭現在很痛苦,每天需要服用大量的止痛藥才能入睡,我估計,程舟攻擊劉雨潔的嗎|啡可能就是從她那得到的,另外還有一件事很奇怪,在得知李小蘭生病後,程舟幾乎每個月都會給李小蘭送大量的昂貴保健品。」
「哦?」喻正像是得到了啟示,從床上跳下來,來回踱步,「從這一連串的受害人來看,程舟對目標的挑選是近乎嚴苛的,從體重到身高,都有他自己的一把量尺。可以想象,那個病得變形的李小蘭早就不是真正的李小蘭了,但他不肯放棄自己的想法,尤其在想好儀式的升級計劃后,李小蘭的死對他而言是一場狂歡。我猜,會不會是為了讓李小蘭短時間內能回到原來的模樣,所以他才送大量的保健品?」
可是顯然,得了肝癌的患者,只會日漸消瘦憔悴,因此李小蘭始終沒能恢復成程舟心目中的那個李小蘭
喻正補充:「當然,這都只是我個人的猜想。」
***
第三天是周末
江成屹睡得正香,忽然覺得臉上有小螞蟻在爬,輕輕的,痒痒的。
他困意正濃,翻個身繼續睡。然而那隻「螞蟻」卻不依不饒,非但很快就轉移到了他的後頸,還順著他的脊背一路往下爬啊爬,越來越癢。
「別鬧,陸嫣。」
耳邊有人在輕笑,他的意識倏地一輕,像是長出了金色的翅膀,往久遠的地方飛去。
好像是一個周末午後,他和陸嫣在空無一人的教室里看書。
快考試了,他做試卷,她溫習筆記,四下里一片寂靜。
每次在一起溫習,她都會和他約法三章:沒複習完功課之前,誰也不許招惹誰。
完成一張試卷,他想中場休息,斜眼瞥瞥她,她依然很專註。
伸手捏捏她白皙的耳垂,她也不理不睬。
他覺得無趣,就把椅子的方向一轉,身子往後一靠,準備小憩。
天氣太好,窗木被曬得發暖,頭枕在上面很舒服,可惜陽光太刺眼,即便閉上眼還覺得白晃晃的,為了睡得踏實,他順手就把書給蓋在了臉上。
耳邊有鋼筆在紙上寫字時發出的沙沙響,鼻端有不知從哪飄來的草木清香,不知過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真要睡著了,突然感覺下巴上有什麼東西在輕輕地爬。
他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感受了一會,意識到是什麼在作怪之後,維持著不動的姿勢,出其不意地伸出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忙要躲,沒能躲開。
「這回是誰招惹誰的?」他拿開書,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她哧哧地笑:「我只是想告訴你:姿勢不對,起來重睡。」
他心裡彷彿注入了一杯釅冽的美酒,手上一用力,就讓她撲倒了自己的懷裡。
「好了,這回姿勢對了。」
仍在交往初期,她不太習慣這樣的親密,臉瞬間紅透了,扭動著:「讓人看見了多不好。」
他覺得她的臉像只熟透了的水蜜桃,越看越可愛,捧住她的臉頰,就一口啃下去,然後像吸果汁那樣吸了好一會,才放開她說:「以後誰再不守規矩,就用這種辦法懲罰那傢伙,今天你招惹我了,所以由我來親你,下次我招惹你了,你親回來就是了。」
她又好氣又好笑,嘖嘖點頭:「江成屹,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無賴呢。」
後背上的感覺越來越清晰了,陸嫣的聲音柔柔的,壞壞的:「江成屹,睡了一晚上了,該起床上廁所了。」
他閉眼往後一撈。
她「哎喲」一聲,想要跳開。
可還等她跑走,就被他一把拽到了床上,壓在了身下。
「一大早你鬧什麼呢?」他假裝生氣。
她順勢就摟住他光溜溜的肩膀:「都十點了,還早呢?再不起床,太陽就要下山了。」
忽然感覺到什麼隔在他們中間,不由得笑眯眯地往下摸去,然後故作驚訝:「咦!它比你起得早。」
「哦。」他任由她握住,垂眸看著她,「原來你也知道它起床了,它這麼難受,你能不能幫幫它啊。」
她不說話,眼睛卻水汪汪的,捧著他的臉頰,沿著他的脖頸往下親,行動中的暗示意味已經非常明顯。
他心中一動,往下一探,一喜,仍故意綳著臉:「騙子。」
「騙子?」
「昨天晚上還告訴我說不行。」
「昨晚是不行。」她笑,「可是現在行了。」
「所以你剛才吵我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
一定是的。
她想矢口否認,可是他沒再給她機會。
這幾天都快憋壞了,他一點也不想再浪費時間,二話不說就把她脫得光溜溜的,躋身到她腿間。
短暫的前戲之後,她很快就做好了準備。
眼看要直奔主題了,他忽然想起什麼,從她身上翻身下來,打開床頭櫃,拿出一樣東西。
她很吃驚:「你什麼時候買的這東西?」
「昨晚,便利店裡。」他抓過她的手,引導她幫她戴上。
「你很不想要孩子么?」她嘟嘴。
「要。」他微微一怔,「但今年還是算了。」
「為什麼?」
他挺身往前一送,在她的低呼聲中,開始埋頭苦幹,氣息灼人:「這不是明擺著嗎,陸嫣,你讓我也舒服個一兩年行不行。後年,或者大後年,我們想要幾個都行。」
這還差不多。
等他們從主卧出來,都快十二點了,房間、浴室地板、洗手台上,處處都是水漬。
剛一出來,江成屹就接到母親打來的電話。
她非常興奮:「成屹,怎麼樣,你們選好蜜月地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