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聚會
「老闆娘，來兩個包子，一個肉的，一個菜的。」居塵來到了「糧幫主雜糧包」的鋪子面前，用現金支付他的早餐，就著剛剛在隔壁買的一盒鮮牛奶一起吃。
一輛SUV緩緩駛過來，他習慣性地瞅了一眼車標，是保時捷，原來是卡宴啊。保時捷公司的賺錢能力可能是汽車行業最強悍的，以至於他們都不敢公布自己的銷量，以免車主嫌棄這種「街車」，他們曾經差一點兒收購了體量巨大的大眾，由此看見一斑。
會不會我這一生都沒機會開這樣的豪車了？畢竟以居塵的逃犯身份，必須低調。他嘆了口氣，把目光轉開了。
恰巧這個保時捷的車主也下來買包子，看了看居塵，忽然「咦？」了一聲，驚喜道：「居塵！真的是你啊！太巧了！」
這位叔一看就是成功人士，不但開著好車，車裡還裝著老婆孩子，是居塵的大學同學，西大數學系的，大名：成功。
因為他的名字太好極了，居塵想忘記都難，所以只好打了個招呼。
成功興奮地對車裡濃妝艷抹的老婆說：「老婆！這是我大學同學啊，聽說最近在理工大當教授了！厲害！要論學習，我們宿舍的幾個就數我最差勁，他們都當了程序員什麼的，只有我，只能當銷售員，嘿嘿！」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卡宴，得意之情溢於言表，那意思是，看看，雖然我學習方面不行，可是能買這麼好的車，我應該是第一個吧？
副駕駛上的濃妝女咧嘴一笑：「原來是老同學啊，你好！當教授好啊，工資很高吧？有沒有兩萬？」
教授什麼的已經是老黃曆了，不過居塵沒必要跟這個都差不多忘了的同學太認真，點點頭：「差不多。」
濃妝女吃了一驚：「真的？沒想到當老師也這麼賺錢，而且你們消費也低吧？不像我們做生意的，每個月刷卡都刷好多，上個月還刷了5萬，應酬那麼多，不花錢怎麼行？」她比老公還得瑟地顯擺自己的消費能力。
居塵咬了一口肉包子：「你們做什麼生意？」
成功：「什麼都做，什麼賺錢做什麼，做生意就是這樣，每個行業都有周期，最近啥都不好做，還好以前賺了點，幾百萬放在銀行理財，還有買點股票，一年還有幾十萬的效益，看看下一步做什麼。老同學，你有什麼推薦啊？」
濃妝女笑道：「人家是教授，又不是做生意的，你這麼問豈不是問道於……嘿嘿，那啥，問道於外行嘛！」
成功偷笑不已，也嘿嘿了一下，轉話題：「對對，教授是混學術圈的，我可聽說你在Science上發論文了，牛嗶，我特意了解了一下你那篇論文，把以前的很多知識都撿起來了，我可是有十幾年沒碰過數學和物理了！唉！大概了解了一些，你的思想爭議比較大啊，有人說，如果宇宙是無限小的，那麼請問你，普朗克常數怎麼解釋？」
不愧是老同學啊，再怎麼不學無術，畢竟是正經從數學系畢業的，一下子就找到了無限理論的致命弱點。普朗克這哥們兒是研究黑體輻射的，原本科學家假定光子的能量是連續的，但是普朗克研究黑體輻射的時候發現，只有把光子理解為一份一份的才能跟實驗吻合，並且把這種一份一份的能量叫做「量子」，開創了「量子力學」。
量子的能量等於普朗克常數乘以光子的頻率，光子的頻率越高，所包含的能量就越高，這個普朗克常數非常非常小，級數是10的-35次方，但是再小也有極限，科學界普遍認為這個就是量子的極限，也是宇宙的「小」的極限。既然小是有極限的，那麼就自然跟「無限小」相悖。
居然被一個做生意的人問住了，居塵只能說：「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我得沐浴更衣，好好想想才能回答你。」
成功同學更加得意了，自己不但做生意是一把好手，連數學物理都沒落下太多呢，居然能問倒教授級別的人，我牛不牛？牛不牛？
成功得意道：「你慢慢想，想通了別忘了告訴我！我們今天去野外玩兒，你要不要一起去？我看你好像也閑著。」
成功同學要是僅僅是大款，居塵連理都不會理，可是他剛才提出了一個尖銳的問題，惹起了居塵的興趣，他就同意了，說不定等下就會想到一個答案，然後要找人討論，雖然不是一個理想的討論對象，居塵也沒法兒挑剔了。
去哪兒玩兒並不重要，居塵一直在沉思，到了目的地，他都沒怎麼把注意力放在欣賞風景上，而是繼續發獃凝思。這被老同學稱為「浪費美好人生」。
今天可真巧，大學寢室的四個叔都在紅棉市，經過成功同學大聲吶喊之後，都跑過來聚會，另外一個常住紅棉市，還有一個剛好來紅棉市出差。
從來沒參加同學會之類的居塵不經意間看到了曾經的室友們，不由得有些觸動——大家都滄海桑田了啊。
成功，成了一個成功的生意人。
田青文，IT公司的中層幹部，年薪50萬。
張傑，IT培訓學校講師，年薪也是好幾十萬。
假如居塵仍然是副教授的話，也不過是敬陪末席，因為他才年薪30萬，就算轉正了加幾萬，也不是這些精英的對手。
不用說，他們都在一線城市買了房，可謂有車有房有姑娘。
通報完近況之後，最成功的人士成功叔安慰居塵道：「塵哥雖然收入一般般，可是人家正經在Science發表論文大作，也是我們四兄弟的驕傲啊，我們應該給他鼓掌加油。」
幾個哥們兒和他們的女眷一起啪啪啪，氣氛頓時尷尬。
為了讓氣氛更尷尬，以毒攻毒，居塵把實話說了：「其實，我已經不是理工大的老師了……被開除了。」
氣氛頓時凝固了幾秒鐘。
對居塵的論文最在意的田青文問：「怎麼回事？」
居塵：「可能在大學里得罪了人，被陷害製造違禁品，然後判了半年，現在本來應該在監獄里服刑，有組織把我給搞出來了，出來了要低調，所以，兄弟們，千萬不要在社交網站上透露關於我的一星半點，了解？」
兄弟們和女人們全呆住了。
張傑：「塵哥的經歷好傳奇……」
居塵嘆了口氣：「自從發表了論文之後，獲得了老師資格，我本來以為我的生活看到了曙光……」
說到曙光，他忽然想起了什麼來，隱隱感覺到跟剛才那個普朗克常數有關，忽然就停止了交談。
兄弟們當然不知道居塵已經魂游天外，成功繼續安慰：「反正你已經證明了自己的才華，將來說不定還有機會，理工大學不行換一個，中國大學不行去外國，外國還好，新鮮，你不像出去體驗一下？」
田青文：「去國外不好，我去澳洲工作過兩年，語言不同，不是說交流有困難，而是深入交流不行，畢竟是新移民，除非打定主意讓下一代融入當地，否則就只能當旅遊。」
終於想通了，居塵鬆了口氣，狀態前所未有的好，微笑道：「不錯，只能去旅遊，永遠的中國心，不是說家國情懷，特么天生在這片土地上混熟了，呆著自在。孩子們放出去也不好，他們混成了外國人，都感覺不是自己的孩子了！」
成功：「塵哥還單身呢吧？不找一個？要不要我介紹？我老婆是模特經紀公司的大姐頭，資源豐富！」
居塵：「不客氣，我也有自己的……對象。」
成功取笑道：「得了，我到你前陣子還落魄到去送外賣了，有個屁對象啊！真的，別跟哥們兒客氣。」
居塵看他老婆那艷俗的氣質，感覺什麼模特公司也白搭，自然要繼續拒絕：「我喜歡的類型你們介紹不了啊。」
田青文：「我們塵哥可能需要靈魂伴侶，模特不符合他的世界觀，嘿嘿。」
居塵：「也不一定，我可以找個樣板給你們看看，我看看她現在有沒有時間。」
他給伊萬卡打電話，伊萬卡很高興：「哎呀，塵哥呢！我以為我那1000萬不翼而飛了呢！」
居塵：「我跟老同學聚會呢，他們要給我介紹女朋友，我說要像你這樣的，哈哈，你能不能來亮個相？給他們見識一下我的眼光，如果有空的話。」
伊萬卡嘿嘿一笑，很高興地答應了：「說地點，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