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一夜
「我來。」
江雪的話音才落，蓬烊立刻自告奮勇，就好像生怕別人覺得他在這裡毫無用處似的。
最後，九夜和蓬烊一起把碗盤放進洗碗機，然後擦乾淨廚房。
等他們收拾完廚房之後，擦著手去了客廳。
姜博西一家人正坐在沙發上吃水果，唐銘清站在落地窗前，將窗帘撥開一道縫，看向外面的天空。
「九夜，你家電視有下載好的電影、電視劇什麼的嗎？」姜小希拿起遙控器問。
「沒有，電視是聯網的，你可以直接看。」九夜準備上樓，剛才洗完的時候蓬烊拜託她幫忙找一套乾淨的床單被套。
姜小希奇怪地問：「上午就斷網了，你不知道？」
「什麼？」九夜一愣，想起爸爸電話里說的話，說這幾天通訊可能不穩定，她立刻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手機果然沒有信號。
「怎麼會這樣？怪物襲擊了信號塔？」九夜問。
「誰知道呢。」姜小希用遙控器調齣電視機自帶的休閒遊戲玩了起來。
九夜下意識地抿起嘴唇，叫上蓬烊上樓去了。
陶冶的東西都放在他卧室的衣櫃里，她從裡面翻出一套床單被套，遞給蓬烊。
蓬烊有些不好意思地詢問是否能再借一套衣服，他是直接從超市過來的，除了一個手機和錢包，其他什麼都沒有帶。
蓬烊和陶冶身高差不多，都是接近一米八，九夜翻了翻陶冶的衣櫃，把陶冶常穿的衣服都塞到了最底下，然後指著上面的衣服說：「這些都可以穿，內衣應該有新的，我去爸媽房間看看，媽媽有個專門放新衣服襪子之類的柜子。」
蓬烊無比感激，說了好幾句抱歉打擾了，才去換床/上的用品。
「房間里的東西你也可以用，除了這幾樣。」九夜指了指柜子里的手辦，放在最上面一層的簽名足球，和一沓的CD。
「放心，不改動的我絕對不碰。」蓬烊立刻說。
九夜沖他微微笑了笑，她真希望其他人都像蓬烊一樣，至少懂得怎麼做一個不失禮的客人。
九夜走出陶冶的房門，迎面就撞上了唐銘清，唐銘清從三樓的樓梯上下來，手裡還拎著一個摺疊床。
「有多餘的被子嗎？」唐銘清問。
「有，在樓下。」九夜說。
「你找出來，我一會兒去拿。」唐銘清說著，走進了書房。
九夜只好繼續盡主人的職責，她去樓下的客房衣櫃里翻出了墊子和被子，然後又從主卧的柜子里翻出了全新的還沒有拆封的男士內褲和襪子，然後從爸爸不常穿的衣服里挑了幾套衣服一併抱上了樓。
她走進書房的時候，唐銘清正在看書架上的書，看見九夜抱著被子進來唐銘清很意外。
「不是說我去拿嗎？」唐銘清的語氣很冷淡，但還是走了過來，從九夜手裡接過墊子和被子。
九夜拿走了最上面的兩套男士內褲和襪子，還留了兩套。
「內衣和襪子都是新的，我順便拿了幾件我爸爸的衣服，你可以拿來替換。」九夜說。
唐銘清看了看衣服，丟在一旁的沙發上，哼了一聲，算作回答。
九夜撇撇嘴，去隔壁的房間把內褲和襪子拿給蓬烊之後，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九夜去自己的衛生間洗了把臉，回到書桌前坐下，書桌上堆滿了高考要用的書，日曆上還有高考倒計時的標記。
如果今天沒有發生這些事情的話，她此刻應該正坐在考場里，進行高考前的最後一次模擬考試吧？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救援才能到，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究竟出了什麼問題，據她所知，只有兩種人才沒有身份，一種是黑戶，一種就是不被國家認可的異人類。
九夜猜測自己一定是前者，也許是爸爸媽媽工作太忙了，所以才沒有時間幫她登記好身份信息……雖然這個理由聽起來連她自己都不相信。但是第二個可能，對她來說根本不可能，她和普通的人類沒有任何區別，除了學霸了一點，況且學霸到處都有，也不是就她一個人，除此之外，她想不出還有什麼和普通人不一樣的地方了。
九夜翻開《宇宙學》的課本，裡面有一個單元是專門講宇宙中其他生物的，其中就有今天她見過的那些怪物。
課本里的內容很少，對怪獸的情況都只是稍稍一提，幾頁紙上僅僅列了幾種最常見的怪獸，而且怪獸這塊從來都不是高考重點，九夜也沒怎麼去深入研究過。
在房間待了一下午，晚餐的時候這座房子里的所有人又聚到了一起，他們沉默地吃吃完晚餐。
晚餐之後，唐銘清讓大家去把窗戶的第二道遮光窗帘給拉上。
現在不僅是窗戶，但凡透光的地方都有了遮擋，包括廚房的窗子和通往後院的玻璃門。下午的時候唐銘清已經把沒有窗帘的廚房窗戶，通往後院的玻璃門上也加上了遮光的布，用的是書房牆上的掛毯和一床被子。
「晚上盡量別開燈，誰都不能保證這些窗帘就一絲燈光透不出去。雖然外面有防護網，但是只要那些怪物集中攻擊，防護網也撐不了多久。」唐銘清囑咐大家晚上的注意事項之後，就上樓去了。
這天晚上，九夜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好不容易睡著了，半夜的時候突然又醒了過來。
她從床/上坐起來，打開檯燈，看了一眼床頭的鐘，半夜一點。
九夜伸手拿起床頭的水杯喝水，水杯是空的，她已經在睡前喝光了裡面的最後半杯水，她想就這麼繼續睡了，但是嗓子眼裡實在乾渴得厲害，於是穿著長袖睡裙下了床，拿著杯子穿著拖鞋下樓去喝水。
為了不打擾到其他人，她的腳步很輕。
樓梯里黑洞洞的，九夜沒有開燈，她對這個家非常熟悉，即便是在黑暗中也能找准沒一階樓梯的位置。
九夜摸著黑下了樓，然後悄悄地走進了廚房，廚房裡也黑洞洞的，窗戶上掛著原本掛在二樓書房的一張掛毯，九夜摸到直飲水機，接了一杯水，先喝了半杯，又加了半杯水這才往外走。
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所以她很快發現客廳里太亮了，不知道是誰拉開了落地窗的窗帘，明亮的月光灑落進來。
是誰這麼粗心大意？
九夜把水杯放在餐桌上，走過去拉窗帘，客廳里有一股淡淡的酒的味道，也不知道是誰偷偷喝了酒。
站在落地窗前，九夜下意識地看向外面，客廳的落地窗外是花園的草坪，在院子的柵欄邊的花壇里種著玫瑰。
抬起頭看向天空，這會兒防護網已經徹底看不見了，但九夜知道它就在那裡，像是一個巨大的玻璃罩一般籠罩在他們的房子上，將他們和外面的那怪物隔絕起來。
今晚的夜色很好，月朗星稀，天空中沒有黑影徘徊，看來那些怪物喜歡在白天活動。
「睡不著？」
一個在九夜的身後響起，九夜嚇得一哆嗦，神經立刻緊繃。
她回過頭，才注意到，在對著落地窗的單人沙發上，還坐著一個人。
是唐銘清。
唐銘清靠在沙發的靠背上，手裡端著一個杯子，看向他。
九夜拍了拍胸口：「你一直在這裡？」
「睡不著。」唐銘清晃了晃杯子，「所以拿了一點兒你爸爸的存貨，不錯的威士忌。」
「不用客氣。」九夜說。雖然唐銘清也沒有跟她客氣。
「睡不著的話，過來坐會兒。」唐銘清說。
九夜很想回答她才不是睡不著，她就是想喝點兒水才會在半夜下來，但是她想到爸爸叮囑她的話，讓她和唐銘清打好關係，如果想要離開硯池，還要靠唐銘清的掩護。
九夜走過去，在長沙發靠近單人沙發的角落坐下來。
「再過四個多小時，天就要亮了。」唐銘清喝了一口酒，說道。
「嗯。」九夜敷衍地應了一聲。
「捕獵者已經結束了今天的饗宴，此刻和所有的人類一樣，沉睡在夢鄉。」唐銘清說著，又搖搖頭，「不，恐怕今天還是會有很多人像我們一樣睡不著。」
「嗯。」九夜不知道回答什麼，只能應著聲，這讓她覺得自己像是一隻鸚鵡。
「真安靜啊，太久沒有過過這麼平靜的生活。」唐銘清閉上眼，聲音里透著一種享受。
平靜的生活？九夜忍不住看向他，他是怎麼想的，明明外面就是人間地獄，他卻覺得自己好像是在世外桃源似的。
「我能問問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嗎？」九夜好奇地問道。
是什麼工作讓他覺得這樣的日子都是平靜，都是享受？
「你不需要知道。」唐銘清看起來心情很好，說話的語氣也和善了許多，「換個問題。」他說。
「哦。」九夜心臟突突地跳，她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藏著的疑惑。
「為什麼我沒有身份信息？」她問道。
她有些緊張，咬緊嘴唇望著他。唐銘清一定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你不知道？」
「我當然不知道。」要是知道還會問你嗎？
唐銘清眉梢微挑地看向她，房間里是一片靜謐，靜得讓她感覺很不自在。
許久，唐銘清才開口。
他問：「你知道異人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