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真相
我忽然倍加感動。這一類的話,我們總是在電視里聽見,聽見這一類話的時候又總是皮膚起雞皮疙瘩,覺得世上沒有這種感情。
現在,此時此刻,我親耳聽見程偉對我說這一類的話,才知道,那是真實存在的感情。
所謂愛而不能。
只是程偉說了這一大堆我還是不能理解他何以有這麼大的轉變,但明顯我不能有太多質疑。程偉已經比較興奮了。
「其實我知道你還是有點不信的,」程偉放鬆了面部肌肉,「就像我原先不相信什麼肉戒靈異一樣。」
「那你是什麼時候相信有肉戒靈異的?」我問道。
「嗯——」程偉頓了頓,「就是,就是你讓郝珺琪跟我說齊正哲的故事之後,雖然當時還不怎麼相信。」
「我和郝珺琪都沒有騙你,肉戒靈異是有的。」我抿了一口酒。
「那你前面還說什麼正要和那個小姐爽一把,呵呵,露餡了。我衝出房門的時候,你不正好也打開房門嗎?」程偉的回憶極為準確,所謂酒醉心靈,更何況程偉還沒醉。
「我這不是忽悠你嗎?是那小姐要臨近我,我嚇得往外逃。」
「這還差不多。不過——別怪我多嘴啊,你明明有肉戒靈異為什麼還和許默結婚呢?」程偉說出心裡的疑惑。
不知為什麼,我總有種感覺,程偉好像要了解什麼。
我嘆氣,「提起這件事,話就長了。一句話,不得以而為之。」
「你不會結婚兩年還是個處吧。」
「我和許默沒有任何身體接觸。」
「這也太誇張了!」程偉端酒杯的手停在空中,「對許默來說,你簡直是犯罪。」
「所以離婚的時候許默提的條件我都都應了。」
「看來我們兩個還真是兄弟。一個有施虐傾向,一個有肉戒靈異。來,為我們是真兄弟干一下。」
我們碰杯。
程偉幾乎將杯中酒喝乾了。他果真是不醉不休。
我也喝了一大口。
「不過,你算是到頭了,你找到了郝珺琪,肉戒靈異也就得以解除,我,是真要孤獨終老了。」程偉嘆了口氣。
「有找過醫生嗎?」我不知道如何安慰程偉。
「醫生?這是醫生能解決的問題嗎?你不就是醫生嗎?」
「我是外科醫生。我在想,總有人會去研究這種問題,因為,這世上肯定不止你一個人有施虐傾向,那必定是一個群體,只不過深淺程度不同。」我說。
「那是不可能的。你不要以為你是醫生就覺得醫生可以解決一切問題。倘若這真是一個醫學問題,那也是疑難雜症。」程偉自嘲,「不過,有你們,我孤獨終老也沒有什麼可怕的。你們有一口吃的,肯定就有一口我吃的,對不?」
「去,幹嘛說得這麼可憐。要相信,很多情形都是可以改變的。醫學上有多少疑難雜症現在都被攻破了。」
「這麼多年了,」程偉漠然,「每一次施虐給我帶來快感的同時也給我帶來無邊的痛苦。看著妻子的腰身這裡紫一塊那裡紫一塊,看見被施虐的對象的手臂因為捆綁而紅那麼一圈,我心裡把自己殺了的想法都有。我為什麼要有這種變異的心理呢?它究竟藏在哪個角落裡?只要那種時刻到來,它就從那個角落裡蹦出來,而後侵襲你每個大腦的空間,唆使你解下腰間的皮帶,或者唆使你將被單撕成條形,讓皮帶和被單都成為你施虐的工具。你防不勝防,你想防也防不了。因為,它只要出現,你註定舉雙手投降。」
「不會的,程兄,」我握住程偉那只有點發顫的手臂,「絕對會有轉機的時候,只要我們有強烈的意識去控制它。不說它了,我們喝酒,喝酒。」
因為,我覺得我寬慰的話實在太無力了。所以,只有舉起杯來喝酒。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來,喝酒。你把杯中酒幹了,再加。」程偉紅著眼說。
「行,」我一口喝掉杯中酒,「再加!」
那個晚上我又喝醉了。先是母親給我來電話,後來郝珺琪又給我打電話。我每次告訴她們立即回去,每次又重新坐下來喝酒,直到郝珺琪出現在包廂門口。
程偉倏地從位置上站起來,「郝妹妹,你來了,你終於來了!」
「是伯父伯母不放心。」郝珺琪避開程偉的眼神。
「不好意思,是我一直拖著起航老弟。怎麼樣,敬大哥一口?」程偉晃了一下身子。他喝了近三杯白酒,已經臨近醉的邊緣。
「還敬什麼敬?我回家了。」我也站起身。
「杯中酒都沒喝乾。來來,我們再喝。」程偉欲伸出手來拉我,卻一屁股往後坐在了凳子上。
「醉了。大哥你醉了。有剩有餘。我真的走了。珺琪咱們走。」郝珺琪一出現,我沒有了一丁點再喝酒的願望。
「程大哥再見。」郝珺琪攙住我的手臂,禮貌性地和程偉打招呼。
「真是不夠兄弟的傢伙。」程偉嘟囔著。「典型的見色忘義!再見。」
在走出包廂門的剎那我回頭,程偉保持原有的姿勢坐在那裡,眼睛直直地看著我們的背影,說不出有多落寞。
我心裡猛地湧出無限的悲楚。
我本想將賬結了,但是老闆娘死活不肯接我的現金。一定是程偉再三囑咐了的緣故。
我交代老闆娘關注程偉的狀態,老闆娘答應了。
郝珺琪攙扶著我走去我停車處。
我坐上車子發動引擎,一腳油門車子便飆了出去。
現在想一想,那真是沒有一點酒駕概念的年代。以致於後來我都覺得害怕。而郝珺琪還很愜意地坐在副駕駛座上。
一路狂飆到了錦繡前程小區。
沒有發生一點意外,我不知道上蒼給予我多少厚愛。
到了「錦繡前程」,我正想把車子開進小區,郝珺琪忽然說話:「哥,我們在外面走走好不好?」
「走走?行,這是個好想法。」我調轉車頭把車子往外開。
「錦繡前程」過去已經沒有任何房子了。小區前那一片菜園地長滿了野草。有些野草的高度有一人多高。
我把車子停在一旁。
空氣非常新鮮。一輪圓月升在空中。四周蟲鳴不斷。一陣陣蟲鳴暗下去一陣陣蟲鳴又亮起來。此起彼伏。
夏風拂面。
我把自己的身子幾乎全靠在郝珺琪身上。我可以聞到傳自郝珺琪肉體的芳香。這令我心蕩神馳。
「哥你喝醉了。」郝珺琪說。
「程大哥找醉我焉能不醉?」我說。
「難道哥沒有想過我今天為什麼堅決不去赴宴嗎?」
「難道有什麼蹊蹺嗎?」
「不是什麼蹊蹺,是程大哥做得太過了。」
「啊?他做什麼了?」我才知道我的感覺是對的。
「在你外出的第二天,程大哥竟然找我我局裡去請局長吃飯,然後特意叫局長讓我去陪。」郝珺琪說。
「他這是絞盡腦汁。」我說。
「沒有辦法我就去赴宴。又像上次在石橋鎮那樣喝酒。一組一組的喝。」
「而且他讓你和他一組。」
「對啊。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那一天也不知局長發什麼瘋。平時不太喝酒的他因為兩旁都坐了美女,竟然放開了喝酒。喝了一輪又是一輪,就這樣把我喝高了。」
「哎——」
「但是我還沒有醉。我的腦子還是很清醒。因為郝佳還在同事那裡,我得接她回去。不想喝完酒之後,程大哥又提議去KTV唱歌。我死活都不肯去。結果局長把臉一放非要我去不可。我們就去了KTV。」
「去KTV又是喝酒。」我說。
「是。KTV的情況哥你也清楚。我不唱歌,但酒還是照喝不誤。也不知程大哥是真喝多了還是假喝多了,她總是往我身上蹭。」
「媽的。」
「我往一邊讓他還是蹭過來。我便生氣地站起來告辭。我一秒鐘都不想待下去。我不管局長說什麼話,毅然決然走出了KTV包廂。」
「然後程偉追了出來。」
「是。他追我一直追到KTV外頭。他拉住我的手死活不讓我走。我真的太生氣了。我用力掙脫了他的糾纏便跑起來。誰想他追我的時候絆了什麼摔倒在地上。我怕他喝多了酒會有什麼狀態只好返回頭去扶他。不想他趁這個機會將我緊緊的抱住,嘴便往我臉上蹭。」
「媽的!」我叫起來。
「我頭腦一片慌亂。拚死掙扎。更讓我驚恐的是,他摟緊我的雙手忽然像有了什麼魔力,竟然死死地捏起我的肉來。我疼得眼淚水都溢出來了。而他好似很有快感似的樂此不疲。我簡直說不出那是怎樣的一種痛感。我忍不住喊出聲來。然而,就在這種狀態時,他忽地放開我,並且用力推我一把,沖我吼了一聲『快走』。而我還愣在那裡。因為我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程大哥面目猙獰,他那一雙手甚至顫抖起來。我真的被嚇住了。」
我們從大路走上一條小路。路燈在這裡終止了。
「那是程偉在控制他的施虐傾向。」我說。
「施虐傾向?程大哥有施虐傾向?」郝珺琪挽著我的手臂停下來,「不會吧?」
郝珺琪仰著頭,眨著她那雙誘人的大眼睛。我情不自禁在她臉上吻了一下。
「是,」我說,「他真有施虐傾向。我現在明白他為什麼要退出了。」
「退出什麼?」郝珺琪反手摟住了我的腰。
我也摟住郝珺琪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