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姜艷秋的來電
撿撿說的二姐是巧華的妹妹巧莉，她在縣城念高中，下個學期就要升高三了。G省T市這邊抓補課抓得不那麼嚴，巧莉的學校整個高三假期都在補課。
撿撿困了，下樓去睡之後，姜沅君和巧華也不看電視了。姜沅君走進衛生間正打算洗澡的時候，收到了徐漠的信息，徐漠問：「到了吧，老太太路上還好吧？」
這人竟然還會說出關心外婆的話，還真是稀奇啊。姜沅君飛快地打字回復：「還好，坐的卧鋪，能有什麼不好的。」
「那邊好玩嗎，打算呆多久？」哼，後面那句話才是你真正想問的吧，才兩句話就露出了真面目！
姜沅君一邊吐槽一邊回復：「很好玩，山清水秀地，晚上很涼快，根本不用風扇。吃的都是自家餵養種植的東西，舅公一家更是熱情，看樣子我們最低要呆上一個月吧。」
「太久了，不行，和你外婆早點回來！」徐漠的回復短促嚴厲，隔著屏幕姜沅君都能感受到那傢伙的惱怒。然而徐漠也太過分了吧，居然命令起自己外婆來了，當所有人都是你廣廈的員工呢！
姜沅君心裡憤恨，不想和他多說，回了句「外婆的主我可做不了」，就將手機丟下不再搭理徐漠了。
姜沅君洗完了澡再看手機，沒看到徐漠新發來消息，這貨應該是明白了鞭長莫及的道理，無奈放棄自己的無理要求了吧。
舅公家房子寬裕，說是夏天熱，給姜沅君和外婆一人準備了一間房，倒是正方便姜沅君打電話玩手機。姜沅君洗完了澡靠在床頭正打算用手機追網劇，劉婧發來了信息，這傢伙，估計是一天的遊戲任務都完成了才記起姜沅君了。
兩個人聊了一陣，姜沅君沾上枕頭正要睡了，手機鈴聲卻響了。快十一點了，這時候還會有誰打電話來？不會是徐漠不滿足於發簡訊，又打電話來發號施令？這樣一想，姜沅君騰地坐下來，卯足精神打算與他開懟，摸過手機一看來電顯示，卻是姜艷秋。
當年姜艷秋被趙家趕出來之後，將姜沅君丟給娘家多年不管，姜沅君已然和這個母親感情疏遠，後來姜艷秋為了自己，更是連番坑害姜沅君，姜沅君對這個母親可謂厭惡到了極點。這一兩年，母女兩個打電話的次數屈指可數。
「你這時候打電話來，有什麼事？」怎麼她這時候打電話來，姜沅君一邊奇怪一邊問，語氣很不耐煩。
「你和外婆在舅公家吧。」姜艷秋劈頭就是這麼一句。姜沅君愣了一下，心道來看舅公這事兒，自己和外婆都沒跟姜艷秋說過，她是怎麼知道的，莫非是舅舅告訴她的？
「你們去舅公家也不跟我說一聲，早告訴我就會回H市跟你們一起去了。還是表嫂打電話告訴我說你們到了她家，不然我根本都不知道這事。」
竟然是表伯母告訴她的，姜沅君大覺意外。姜艷秋無情無義冷心冷情，居然和舅公一家有電話往來，瞧著還來往得比較頻繁，不然表伯母龍氏不至於和她說這事。
可姜艷秋心裡只有錢，與人交往大多是有所圖，而舅公一家日子過得清貧，從他們身上姜艷秋撈不著什麼好處吧。姜沅君橫想豎想都想不通，覺得這事兒簡直可以用匪夷所思來形容了。
「姜老闆大忙人，日進斗金，咱們這些窮鬼可不敢拿些許小事麻煩您！」姜艷秋窩在C市，幾個月都不來看一次外婆，竟然有臉說這樣抱怨的話，姜沅君心裡有氣，說話便夾槍帶棒地。
「算了，我不跟你說這個了。你們到了舅公家，他們一家待你熱情不熱情？」姜艷秋和姜沅君不對付這麼多年，早已習慣了她的嘲諷，根本不在乎。
「怎麼會不熱情，大家可是至親。」姜沅君對姜艷秋的話很不以為然，不耐煩地應答。
「啊，那就好。呃，那個，你志剛表哥兩口子不在家，他那兒子，我，我是說他那撿來的兒子，可喜歡你肯親近你？」姜艷秋明知姜沅君不愛搭理她，偏結結巴巴地沒話找話。
「你問這幹嘛，撿撿親近我不親近我有多大關係嗎？才六歲的小孩子而已，我們又不在田家灣長住。」姜沅君覺得姜艷秋真是莫名其妙，說話越加不耐煩了。
姜艷秋道：「啊，我就是隨口問問，那你們要在那邊呆多久回來。你離開久了，徐漠肯定會不高興。」
徐漠，徐漠，張嘴閉嘴都是徐漠，這女人總是這樣！賣女兒賣得這麼盡心儘力真是世上難尋！姜沅君氣血上涌，譏誚道：「誰管姓徐的高興不高興！姜老闆可真能操心啊，不知道的還當徐漠是您兒子。姜老闆您要明白，是您欠姓徐的錢又不是我欠他的，我沒責任巴結他。」
「沅沅，你怎麼還在為這事和我生氣。沒有我的安排，你能搭上徐漠這樣的高富帥？我還是那番話，徐漠這樣帥氣多金又年輕的男人太難得了，眼下他身邊除了你沒有任何女人，擺明是喜歡你的，你可要給我抓牢了！」
世上怎麼有這麼無恥的人，偏偏這人還是自己的親媽！不行了，再和這個女人說下去姜沅君得吐血，她強忍著口出惡言的衝動，冷冷地道：「姜老闆，我趕了一天的路，累了，你要沒什麼事我就掛了。」
不等姜艷秋回答，姜沅君就乾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將手機往邊上一甩，狠狠地砸下身子。每次和姜艷秋說話，姜沅君總是被氣得肝疼！世界觀大相徑庭的兩個人，根本沒辦法說到一起去。
原本昏昏欲睡的姜沅君，因為姜艷秋一番莫名其妙的來電再也睡不著了，她想怎麼這麼命苦，這輩子攤上這麼個媽！
姜沅君和外婆這次來，還給外婆的一些本家親戚也帶了禮物，人家少不得要請祖孫兩個吃飯，然後舅公的女兒姜沅君的表姨，以及表伯的女兒兩家子，先後接姜沅君她們去自家住了幾天。
十來天過去，姜沅君才能真正享受在舅公家的自在日子。巧華回T市超市上班去了，家裡頭的農活全靠表伯和表伯母兩人。辣椒紅了要摘下晒乾；綠豆夾黑了可以採摘了；西瓜成熟了，城裡有人來收，得趕緊挑回家賣掉……
農村的夏天，要忙活的太多，姜沅君見表伯兩口子太忙，就提出下地幫他們，卻被一口拒絕了。表伯說：「你們是客人，叫你下地，滿村的人不得戳我的脊梁骨，再說你也不會做那些事。」龍氏則笑著說：「沅沅你就跟那雪人兒一般，我可捨不得讓你晒黑。」
外婆不高興地道：「一家人說那些客套話做什麼。沅沅很能幹的，叫她跟著去采綠豆還是可以的。」
舅公搖頭：「你們兩個能在家裡幫著做飯晒晒東西就很好，哪能叫沅沅去山上。沅沅啊，我們這裡村小的老師，水平不高，趁著你在，好生幫撿撿上上課。你和瀟瀟都考上了好學校，舅公希望我們老田家也能出個有出息的。可巧莉成績不拔尖，能考到T學院就不錯了，真要完成我這心愿，還得看撿撿啊。」
舅公話說到這份上，姜沅君和外婆自然不好多說了。再也不說下地幹活的事兒，只是盡心儘力地接管了家中的活計。姜沅君和外婆每天早起做飯，喂完家禽家畜，曬完所有要曬的東西之後，差不多十點鐘了。然後姜沅君輔導撿撿兩個小時的功課，接著祖孫兩個再準備做中飯。
看起來忙，但姜沅君一點都不覺得累，反倒舉得這樣的生活比以前的任何假期都充實。而且撿撿這孩子真的很聰明，好多題目一點就透，令姜沅君格外覺著有成就感。
「撿撿這孩子腦瓜子真的很靈，就這麼學下去，將來一定能考到北京那些大學去。」晚上一家人在院里吃西瓜，姜沅君大聲誇獎撿撿。
表伯卻嘆息道：「這孩子在咱們這地方，真是委屈了。村裡好些人家，為了孩子讀書，都在縣城租房子住。可咱們家因為起房子欠了債，又加上巧莉讀書要花錢，根本拿不出那麼多錢來。」
「縣城裡的學校，學校也好老師也好，都是村小比不了的。我們撿撿一直在這裡讀書，將來怎麼比得過人家。我呀就希望志剛兩口子多掙錢，過幾年等我們撿撿讀中學了，咱們也去縣城租房子，讓孩子去城裡上學。」龍氏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姜沅君點頭：「嗯，這樣也好。小學關係不大，就在村小念沒什麼的，真正重要的是中學。」
因為每天輔導撿撿功課，撿撿越來越黏姜沅君，就跟個小跟屁蟲一般，姜沅君去哪兒他去哪兒。田家灣村前有一條小河，撿撿最喜歡去那裡游泳。怕孩子著涼，龍氏一般都只允許他一兩點鐘最熱的時候去。而她自己也就在那時候去洗衣裳，順便看著孫子。
如今這活兒被姜沅君搶了來，每天一點左右，姜沅君提著一桶衣服，打著太陽傘，撿撿戴個斗笠跟在她身後，兩人一道往河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