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鄭澤瑞便「嘖」了一聲,「大夫都來了,還是祖母專門叫人請來的,剛剛焦嬤嬤帶著過來,正好讓我撞見了,我還以為是怎麽回事呢。也罷,有病無病的你都瞧瞧去,左右大夫來了,瞧了無事也好放心。」

鄭澤昭有些納悶,倒沒多說,只乾巴巴的沖著明玥道:「你且先在這裡等著。」

明玥一屁股坐在書案旁的高椅上,扭著臉沒說話。

鄭澤瑞沒頭沒腦的嘿嘿樂了兩聲,跟著鄭澤昭出去。

一到外面的堂屋,才看只有焦嬤嬤在,其他丫鬟都被打發出去了。

大夫捻著鬍子端詳了鄭澤昭好一陣,鄭澤瑞瞧著這情況也有些擔心,收了笑哈哈的面容,一臉嚴肅的陪坐在一邊。

老大夫把了甚久的脈,最後展顏一笑,屋子裡的人心情都跟著他這一笑輕鬆起來。

焦嬤嬤低聲問:「我們二少爺無妨吧?」

老大夫捋著鬍子呵呵一笑,中氣十足的道:「無妨無妨,二少爺無任何精血虛衰之症。不但不虛衰,應是龍精虎猛才對,哈哈哈,只是時下天氣易燥,我還需開個方子給二少爺敗敗火。」

老大夫一說完,鄭澤昭和鄭澤瑞都反應過來了。

鄭澤瑞爆發出一陣大笑,見老大夫的眼神向他飄來,忙一邊笑一邊擺手,「我日日習武,身體好得很,什麽都不用瞧!」

老大夫捋著鬍子樂了。

鄭澤昭在一邊憋得滿臉通紅,因為他驀地想到明玥還在一門之隔的書房裡,不知是否聽到了。而且老大夫既是焦嬤嬤帶來的,必是祖母授意,祖母怎地連他房裡的事也……

鄭澤昭既羞臊又憋悶。

直至老大夫走了好一陣子,鄭澤昭的面色仍是黑如鍋底,在書房外面躊躇了好半晌,當真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鄭澤瑞在一旁悄聲樂道:「無妨無妨,明玥那丫頭剛剛還在置氣呢,定不會跑到門邊偷聽,再說……聽了也不怕,二哥你又沒病。」說完,他忍不住抖著肩膀直樂,且大有停不下的趨勢。

鄭澤昭鬱悶的橫了他一眼,往他背上拍了兩巴掌。

鄭澤瑞勉強收了笑容,下巴往書房方向揚了揚,「方才是怎麽了?」

鄭澤昭抿抿唇,他自個兒也說不上來,不免猜想自己倒真拿明玥當親妹妹了?想想方才自己無端的舉止又有些好笑,不知尋常的兄妹間是否也會這般拌嘴,他和明珠之間卻極少這樣。可這感覺他似乎並不討厭,倒覺得家常。

鄭澤瑞看他不說,也就不問,只道:「我先去瞧瞧,二哥你要是難為情就直接去躺著裝病得了。」

鄭澤昭苦惱地掐了掐眉心,當先一挑帘子進去了,結果進書房一瞧,明玥正在窗邊坐著扭頭往外看呢,她的小臉兒仍舊板著,想來是沒聽到堂屋裡的談話。

鄭澤瑞順手往她跟前扔了個紙團,「怎麽見四哥哥進來也不招呼一聲?」

明玥嘟著嘴起身福了福,「見過四哥哥。」

鄭澤瑞便說:「二哥這書房平日是不讓旁人進的,今兒咱們倆也算榮幸了,不過我可不大喜歡在這裡邊待著,總覺得進到這裡就要坐下背書似的,不行不行,咱們換個地方說話。」

三人來到了堂屋,其實明玥此行真正要問的已經問完了,便連剛剛找的幾本書也沒拿就要走了,正好白露進來回說要帶的東西都備好了,沒什麽漏掉的,她便接了話道:「既然如此,我便先去回了母親,四哥哥且慢慢坐著吧。」

明玥剛一出院子,鄭澤瑞就樂呵呵地攤攤手。

白露有些疑惑的道:「七姑娘這是怎麽了,來時還好好的,說變就變,脾氣一如前幾年,還是小孩兒心性呢。」

鄭澤昭卻毫無預兆的將茶盞往桌上用力一摔,冷聲道:「出去!」

明玥一路上極力忍著,直至回到自己屋裡才撲倒在榻上,抱著毯子悶笑了好半晌。

邱養娘不明所以,用詢問的眼光瞅著紅蘭,紅蘭滿臉通紅,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沒多久,青楸就進來報,「姑娘,四少爺來了。」

明玥揉揉臉,趕緊迎出去。

鄭澤瑞手裡拿了幾本書,見了明玥便往她手裡一塞,「二哥說這幾本書你忘了拿,叫我給你捎過來。」

明玥怔了一下,見是她方才挑好的那幾本,當即笑道:「多謝四哥哥,二哥哥氣消了?」

鄭澤瑞也不問先前兩人間發生了何事,只抬手在她的雙丫髻上輕拍了下,說:「也不見得全消了,不過你明兒送些他愛的點心、玩意兒一類的,估摸便會好了。」

明玥點點頭,拿著書沒多說,又想起另一事,道:「四哥哥你等等。」她隨即叫人去取了個不大不小的盒子來,「上回說起來,臨了又忘了拿給四哥哥了。」

「給我的?你又弄來了什麽好玩意?」鄭澤瑞接過東西便想打開。

明玥忙伸手壓住了盒蓋,「四哥哥回去再看,回去再看。」

鄭澤瑞挑著眉毛走了,一刻鐘後,他張牙舞爪的返回來,晃著手裡和雪狼一模一樣的項圈吼道:「你叫她給我等著!等著,這個死丫頭!」

【第四十四章爹爹入獄】

正月二十七,鄭澤昭離府趕往長安,鄭佑誠比他晚兩日,在正月二十九日往雍州上任。

天氣一日日變暖,轉眼到了三月底,大周軍隊進至遼水,遭到高句麗軍隊的抵抗,大周士兵強行渡河,戰死了一名先鋒大將,卻因此激起了全軍士氣,奮勇再戰,大敗高句麗,乘勝包圍了遼東城。

第一聲捷報在這暮春之日傳進了長安城,百姓皆樂,皇帝尤為高興,這是他忍了多年的一口氣!他不但要大敗高句麗,還要這每一條打敗遼東賊奴的命令都是由他親口發出!

因而他派人前去傳令,凡是軍事上的行動都需奏報,等待命令,不許擅自行事。

這道旨意一出便有人反對,然而皇帝自信此舉更能彰顯大周皇帝的天威,將反對之人拖出去打了一頓並削了職,朝中一時沒人敢再勸。

清明時,鄭佑誠與鄭澤昭回府,向鄭茂才說起此事時俱是搖頭。

鄭茂才面色平靜,只是問:「毅郡王沒有進京去勸諫皇上嗎?他長年帶兵,自知戰場上時機不待人,皇上這樣一道旨意對我大周軍隊的影響可謂巨大。」

鄭佑誠雖在雍州任職,可他對徐璟的行蹤不甚知曉。

倒是鄭澤昭道:「孫兒聽聞毅郡王是進了京的,但是否勸諫便不清楚,只曉得皇上留王爺在宮裡相談了兩晚,臨走還賞賜了不少東西,朝野上下俱感嘆皇帝對王爺手足情深。」

鄭茂才一拂大袖,冷笑道:「哼哼,當今皇上最擅長的不就是做戲嗎!從前對兄長不也是敬愛有加?那時毅郡王不過四、五歲的年紀,養在先帝身邊,甚得疼寵,皇上當時還是一副清心寡慾的模樣,日日除了進宮問安,便是與這個弟弟一道玩耍,還因著毅郡王傷過一次腿,那次也兇險,差點將命都丟了,到了這分上,誰不對他死心塌地?」

鄭澤昭倒是頭一次聽鄭茂才提及這些皇家之事,正聽得入神,鄭茂才卻突地有些暴躁,在書房裡來回踱了兩圈,皺眉說——?

「守禮而重情者,為其所累,不成大事,不成大事啊!」

鄭佑誠在一旁聽了,忙喊了一聲,「父親!」

鄭澤昭也聽出這隱隱的話外之意,不由微微一驚,面色卻是絲毫未變。

鄭茂才停了步子,想起鄭澤昭也在,卻不甚在意,長長嘆了口氣,坐迴圈椅里,過了半晌方闔著眼道:「想我滎陽鄭氏在前朝時曾是五大望族之首,如今卻叫崔氏和太原王氏佔了前,而我們這一房也只能暫居燕州,論權勢,遠不如你京中的幾位叔伯,我當真是有愧先祖啊。」

世家間從不缺爭鬥,這些鄭澤昭一早就知曉了,只是自他出生,祖父便帶著他們回了燕州,這些年更是不聲不響,對族中的事務多是聽從京中伯公或幾位叔公的意思,他並不知原來祖父心底里竟也隱隱憋著一口氣。

鄭澤昭自覺力量微薄,可也是世家子,起身慚愧道:「都是孫兒無能,未能給祖父掙得臉面。」

鄭茂才擺擺手,隨即睜開了眼,方才的煩躁已盡數褪去,他溫言道:「二郎,你已是做得很不錯了,只是年紀尚輕了些,需得再磨練磨練。也罷,這本就是急不來的事,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如今朝中有權臣在側,對你們這些世家子弟未必另眼相看,凡事要思慮周全。」

鄭澤昭忙躬身應了,又道:「孫兒斗膽,想求父親與祖父一事。」

鄭茂才敲著案幾道:「何事?」

「清明過後孫兒想讓瑞哥兒代為探望范先生,先生來過兩回信,說師母十分想念瑞哥兒。」

鄭茂才哼了聲,「探望完,怕又尋不見四郎的影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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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妹逆襲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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