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製藥
「本宮自來都未曾與王妃計較過,但當初營陽王的事情,想王妃自然也是懷恨在心,但於本宮,除卻惋惜,實在也是無能為力。」齊媯解釋道,當年聽聞劉義符慘死的事情,她不是沒想過海鹽的處境,後來自己搶佔了她的坤德殿,想來她若是一點計較的心思都沒有,實在也是說不過去的。
海鹽心中一陣絞痛,回憶已是泛黃,只那時的陽光依舊在腦海中閃現,他躺倒在地上的模樣,自己只要一閉眼,便能看見,這麼多年來,時時在自己的腦海中出現。「皇后自不必再說起此事,我現在只願歲月靜好便是,只可惜未能懷有一男半女,不然,我心中也知足了。」
齊媯半晌不言語。
「我在宮外許多日子,其實聽聞過宮中的一些事情的。皇后若是有心,其實也不至於斯。」海鹽緩緩道:「我聽聞淑儀與長公主走得甚近,且,實話說的來,這長公主府內,住著一個你們一直要找的人。」
「誰?」齊媯隨口問道。
「袁嫿。」海鹽輕輕道,放下手裡的杯盞,站起來道:「眼不見天色不早了,我便是出宮而去了。」
齊媯被她的話雷得半晌未能動彈,連著她離去都未能知曉。這大半個宋國在這裡找,她竟然是藏匿在公主府內,當真是巧得很!偏生這公主府便是皇上最是不敢前去查探的地方,她便是能在這京城落腳了去。
轉一念想起自己離世的母親,想當初自己是如何從魏國離開來到這裡的,又是如何進入袁府的,那些過往的歲月呵,竟叫她忍不住潸然淚下。
窗外夜色已是深沉,她尤自站在那裡不肯離去,夜風吹起她的髮絲,她愕然發覺,竟是有一根銀絲在風中飛揚,頓時心中一陣撕裂般地疼痛,自此,她在這世間,便再也沒有一個叫做「娘」的人了,她的時間裡,沒有了來路,只剩得歸途,那一瞬間,她凄涼無比。
突然而來的一陣大雨,狠狠地敲擊在窗欞之上,她的心,根本這窗欞一般,一下一下地受到撞擊。這許多年裡,作為皇后的自己,從未叫自己的家人享受過所謂的榮華富貴,而母親,也從未要求過這些,以至於當初想要她來建康落腳,她也是拒絕了,大概,她從此都是青燈古佛相伴的日子,再不願見著繁華之地了。自己也只記得那眼前的人,忘卻了那生養自己的母親。
子欲養而親不待,在她離世之後,才想起,自己從未給過她什麼,甚至哪怕一絲絲的快樂都不曾給過。在袁府內,自己曾經惹是生非,她每日里心驚膽戰,卻又無可奈何;後來她心灰意冷離開袁府,自己再未與她有過過多的相處。
夜雨襲襲,吹動著屋內帳幔揮動,燈火搖曳,她轉頭似乎看見自己的母親正手裡舉著父親從外面帶回來的冰糖葫蘆,笑靨如花地看著自己。「月兒,看爹爹給你帶了什麼?」……
其實信達到宮中時,已是半月有餘了,當初王心蕊死之前,便也告訴了袁毅,不必要她大費周章地從宮中出來前去見她,雖是在病中的日子,她除卻想念自己的女兒,便再沒其他,但想著她如今貴為皇后,自然有許多的不便,便是忍著叫袁毅不要寫信給她。
必是的陽夏,依舊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只是這平靜是暫時的。
「嘭——」的一聲,一間房子內傳來那驚天動地的響聲,院子里雞鴨頓時瘋狂地找地方躲藏,兀自叫個不停,連著水池裡的水忍不住打了個抖;街道上行走的人瞪大眼睛呆愣了半晌,方才瘋子似的跑開了來,邊跑還邊叫:「不得了了!袁府內出現巨人了!」
眾人一聽,都是嚇得遠遠不敢經過那條道兒了,只遠遠地看了一會兒,一忽兒全都跑回家,趕緊緊閉了門窗,再是不敢出門了。
院子里則是一陣鞭子聲響,接著傳出聲音出來的房間門便鞭子給扇開了。
袁毅灰頭土臉地站在那裡,腦袋耷拉著掛在胸前,雙手下垂放在大腿兩側,雙腳並立站著,乍眼一看,便是那犯錯的小孩子一般,可憐兮兮的模樣。
「你又在搗鼓什麼?」站在門口的女子,手持鞭子,裙角在風中飛揚,絢麗的衣衫將襯得她像個異族的少女一般,那秀氣的五官與那小巧的個子,卻是瞬間將她的氣場給打壓了不少。
袁毅抬眼看著她,半晌才道:「襯著真真去藥店的當兒,就試了試這幾種葯看看行不行……」
少女跨步上前,叉腰站立在他的面前,擰著眉頭抬頭看向屋頂,叫道:「我們這是炸掉第幾間房間了?」
袁毅緩緩伸出手來,將大拇指掰下去,道:「四間。」
「家裡現在好一點的房子都被你給炸沒了!你想上街要飯啊?」少女大聲囔著,氣不過了,便是坐在旁邊的位置上,拿著旁邊的一杯透明的水,便喝了一口。
「別喝!」袁毅叫道,已然是來不及了。
少女一口吐了出來,吐著舌頭叫了起來。「這是什麼?」
「草木灰沉澱之後的水……」袁毅訕訕道。
少女一鞭子抽在他的跟前,嚇得他半晌不敢出聲。「袁毅!想不想本姑娘一鞭子抽死你啊!拿水來!」
袁毅趕緊小跑著,從另一邊的瓶瓶罐罐前拿了一個杯子過來。
少女看著他小心翼翼遞過來的杯子,那上面還留著他十個黑漆漆的爪印,真是吃不下去啊!「我不喝!把這些東西都給本姑娘扔了!」
袁毅嚇一跳,趕忙拉住她的手,道:「別!別!要不然真真會被氣死的!」
「什麼真真真真的?真真是你什麼人啊?啊?你一個大男人的,被你叫得這麼難聽!」少女嫌惡地甩開他髒兮兮的手。
「羅姑娘。」門外緩步走進來了一個人,似乎對現在這樣的場面見怪不怪。轉頭看著袁毅,道:「我剛才在街上發現,這一片的人都不見了!怎麼回事?」
「你問他?」這名為「羅姑娘」的羅西夕指著房子的頂端。
來人看了一眼屋頂,「哦」了一聲,問道:「袁毅,你怎麼老是將救命的要做成炸彈啊?」
袁毅得了救命稻草一樣地拉著他指著桌上的一團漆黑,道:「真真,你還別說,我以為沒事的,沒想到能反應,這毀人的東西與救人的東西本就是一體的。」
來人一臉的漆黑,他已經跟他說了無數遍了!「別叫我真真!本王叫劉義真!」
袁毅在他肩頭上捶了一拳,笑嘻嘻道:「別本王了!現在都落到在本公子府內打下手了,就別想些沒用的啊!」
「你還給本姑娘打下手呢!」羅西夕走上來看著那桌上一罐子漆黑的東西。
袁毅立馬變了臉色,笑道:「是!羅姑娘!」
劉義真懶得跟他二人計較,指著自己手上帶回來的藥草,問道:「要不要加這個試試?」
袁毅點頭。「自然的,咱們現在也只是一步步試,用著本公子僅有的醫學知識,拼一把試試罷。」
劉義真卻是抿嘴半晌,才道:「是一定要成功的。」
袁毅看著他滄桑了不少的臉,道:「其實,現在有謝芸也很不錯的。」
「別再說了。」
「哎哎哎!別亂動啊!祖宗!」袁毅叫著,趕緊將羅西夕手上的瓶子拿了過來,囑咐道:「這裡的東西別亂碰了,很危險的。」
「危險什麼?剛才那麼狠勁炸了一下你不也沒事么?」羅西夕白了他一眼。
突然感覺有清亮地東西滴落在自己的臉上,羅西夕抬頭一看,叫道:「不得了!下雨了!」
袁毅的內心是崩潰的,這一大房子的東西,若是全都被雨水淋濕了,之前的事情都是白做了,二話不說,趕緊將離缺口最近的地方的東西抱著跑了出去。
羅西夕與劉義真二人也反應過來,都慌急慌忙地搬了起來。
從房間出來的謝芸看著這場景,心裡嘆息了一聲,還是過來幫忙了去。
劉義真拿餘光看了她一眼,緩緩道:「你且去休息罷!」
謝芸已經習慣了他一直都將自己排除在外的樣子,從開始在到現在,他都只這個樣子,恨不得自己離開了她才好。
其實謝芸也試著想要離開過的,就是在宮中告知齊媯的時候,她就想過要離開的,可是,她後來發現,當你習慣了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會不捨得離開,尤其是今年,魚兒離開之後,她更是不願意了。儘管她知道,在他的心目當中,那個人,是他一生所要追尋的,哪怕,他明知道不可能,卻還是執意為之。
「你放心,我不過是隨便活動一下,不會妨礙你的。」謝芸安靜地道。
劉義真一直都想好好地與她說一番。但是她卻是一直躲避,話頭一說起來,她便是避開了去。
謝芸身子一直都不大好,就是這好天氣,大概也是能是稍微活動一下,其他的事情也是做不了。這便是當年與劉義真在逃亡過程當中所受的傷。
其實在袁毅看來謝芸便是那風濕性關節炎的事情,但這玩意兒根本就治不好,只能慢慢調養了去。
劉義真自知當年她為著救自己犧牲頗多,但這不等於自己真的能放下曾經的過往來接受她了去。
四人將東西如數搬到過道里,那間屋子已然被暴雨沖洗了一遍。
氣呼呼地看著又一間房子毀掉的羅西夕真的是想將身邊這個臉上烏漆嘛黑的某人給解決了!但怎奈當初流落到這裡的時候,他也算是給足了自己面子——現在這家竟是由她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