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我不介意

第三百章 我不介意

「這下好了!這府中幾間好一點的房間都給毀了。除卻自己的卧房,只怕沒幾間像樣的了。」羅西夕泄氣地道。

袁毅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算啦!以後我跟真真睡在一起,我的卧房騰出來罷!找人來將屋頂修好便是。」

「家裡沒銀子了!你也不想想你多長時間沒去賣菜了!」羅西夕叉腰叫道。

袁毅一臉的尷尬,看著來來往往走過收拾東西的下人,小聲嘀咕道:「我好歹當年是中書令的兒子,現在雖是落魄了,好歹也是個爺們!賣菜這種事情怎可大肆宣揚的?」

劉義真本就討厭他一口一個「真真」,這會子看著羅西夕數落他,心裡倒是痛快得很,笑道:「怕什麼?你站在街上賣菜的時候,還沒能見著你?」

袁毅不無自豪地笑了起來,道:「也虧得是我!長得這麼帥!要不然那些婦女能買我的菜?咱們的菜能銷量那麼好?」

眾人送來幾坨鄙夷的眼神,生生將他那高傲的小模樣給弄得沒了氣焰。

晚膳過後,天氣卻是放晴了,那快要銷聲匿跡的斜陽,從天邊照了過來,將整個府邸都籠罩在一片嫣紅之中,院中的雜亂的草木也似乎比往日顯得絢爛了許多,謝芸有些蒼白的臉上,也多了一絲生動的色彩。

劉義真給她找來了一塊上好的毛墊,放在台階上,才叫她坐下來;自己則是隨地坐下來,一起望著被雨水清洗得純凈的天空,淺藍色夾雜著紅色,看起來清靈動人,他彷彿又看到了她的笑顏,她捉弄人的時的機靈與被他捉弄完之後嗔怒的模樣,總叫他留戀不已,他想不清自己有多少個日日夜夜是在思念她的,也數不清自己心中那棵相思樹上到底結了多少顆相思豆了。只知道,只要想著她還在這世上,這一輩子還有希望見到她,便覺得心滿意足了去。

「其實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說什麼,你不說我也知道的。」謝芸早已退去了小時的那等天真爛漫,更多的是一種沉靜與內斂了去。

劉義真被她的話驚醒,轉頭看著她消瘦的側臉,緩緩道:「但我還是要說的。」

「你是聽說皇后在後宮並不受寵的事情是嗎?」謝芸試探著問,她不知道他與袁毅二人每天待在藥方里忙忙碌碌的是做什麼,但思來想去,除卻皇后的事情,只怕這世上也沒有什麼事情能夠引起他的興趣了。

劉義真笑了一下,傾倒眾生,縱使他不復當初的年少模樣,歲月卻給了他一份沉著與溫柔,所以現在的他,一個笑顏,便能見得出他是經過人事滄桑的,更多了一份內斂的成熟,看著叫人痴迷。「你多想了。」

而謝芸,正是喜歡他這般的模樣,喜歡他微微一笑,便似要將她的全部心情都牽動了起來。「除卻她,只怕也沒人叫你這般做,其實我也是知曉一些的,皇后在宮中不受寵,你想把她弄出宮是嗎?」

他不是沒有這樣的想法的,就在當初有人前去刺殺他的時候,他便想過:她不能進宮,她不能跟許多的女子共享一個丈夫!可自己也知道,那隻能是想想的事情,現在她在宮中過得並不好,若是她願意,為何不能想法子離開了那裡?

「可你想過,她自己願意嗎?」謝芸還記得當初自己去向她告別時候的情景,她分明對皇上是真的感情,若不是真的,當初怎麼願意嫁給那個在先皇那裡並不受寵的劉義隆?既是真的,她又如何願意輕易地離開那裡?

「我並不想這些,她若是願意,那就可以,若是不願意,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等待她願意的那天!」劉義真道。與她相處的那些日子,他自然對她是了解的,她從不委曲求全,也從不輕易犧牲自己的原則,所以,她若一直這般在後宮,總會有心灰意冷的那一天。

「值得嗎?等一個希望渺茫的人?」謝芸訥訥道,卻又好像在對自己說:值得嗎?等一個對你始終都無法動情的人?值得嗎?為著一個從未因為喜歡而對你好的人?值得嗎?為著一個看不到盡頭的等待?

「沒有值不值得的。只是因為我想等。」劉義真笑,他是在等與她重逢的那一天,與她在千千萬萬人群中相視的那一天。他想象她的笑容,該是怎樣的一種迷人。

謝芸被他的說得啞口無言,半晌,才幹巴巴地道:「哦,好。」

「但是你不必如此。」劉義真認真地看著她。「你還年輕,我們之間並未有任何關聯,若是說有,那便是你曾經是彭城王的王妃,但彭城王已死,所以,你也解脫了。」

解脫?謝芸苦澀地笑了一下。「可你又怎知,其實我並不想解脫呢?」

劉義真微微抿嘴,一時無言。

「你是想說,你若真等到了她的那一天,我不知該如何自處?」謝芸淡然地笑了一下。「但我願意,我不介意。」

「可,我會介意。」劉義真艱難地道:「若是沒等到,我介意給了你一個不完整的家;若等到了,我介意給了她一個不完整的我。」

謝芸泫然,望著漸漸蒼白的天際,竟是一句話說不出來了。

羅西夕從外面蹦躂著進來,見二人坐在台階上,便是一個跨步坐在了謝芸的旁邊,拍著她的肩頭笑道:「喂!你沒瞧見剛才袁毅那傢伙賣菜的模樣,全程在那裡吆喝誒!笑得我肚子都疼了。」說完又是「哈哈」笑了起來。

謝芸對著她抿嘴笑了笑,點點頭,眼眸中一片漆黑。

羅西夕並不知曉他二人的梗,只當是二人都比較內斂,便是沉默少言的,如今看著謝芸的表情,以為是打擾到二人了,趕緊站起身來,笑道:「我去攔住袁毅啊!」說完便頭也不迴向外跑了去。

她回頭,看著羅西夕遠去的背影,突然生出無限的羨慕:當初自己也與她現在一樣,每日無憂無慮,不知曉天高地厚,在哥哥的寵愛下,更是無法無天,直到某一日遇見他了,一切都改變了。「我知道了。」

「謝芸,其實,我並未有你想象的那般優秀。」劉義真眼神悠遠。「我邋遢糟糕的時候,你並未見到,所以才覺得我完美。」只有她,經歷生死之後的那種情誼,再不是浮世那些表面的東西,他們之間,有了那種不可言說的默契。

「其實。」她伸手將自己眼角的快要落下的淚珠兒擦拭掉,哽咽道:「在宮中見她的時候,我將你曾經寫在書籍里的一張紙條放在給皇后裝有玉簪子的錦盒裡。」

劉義真瞪大雙眼看著她,半晌,訥訥問道:「什麼?」

謝芸突然含淚笑了。轉頭看著他,嘴角上揚。「其實,我知道你放不下她的,所以,我想,她若是見著了,也必是知道你喜歡她的。」

劉義真突然起身,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了去,將書架上所有的書籍都翻了遍。

謝芸幽幽地站在他的房門外,看著他急匆匆地翻著手上的書,輕聲道:「天下之大,知己卻少。」

劉義真的手突然停住了下來,轉頭怔怔地看了她。

「我想,只怕這一句最能體現你想要給她說的話罷。」謝芸走過來,將他手裡的書放回書架。

劉義真泄氣。「但你可知道,萬一三弟若是發現了,他們之間會發生什麼?若因為這句話,而使得她在後宮的生活艱難了,最終心疼的不還是我么?」

謝芸愕然地看著他,她實在想不通他現在這是在做什麼,一方面希望與她相守,另一旁邊又希望她能夠與皇上過得幸福;這兩者難道不矛盾么?「有時,我想不明白你。」

劉義真擰著眉頭。「是。」

是啊!他從未想過讓自己走進他的心裡,自己又怎能輕易去了解了他去。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齊媯從來都未曾知曉過,曾經西上之時,劉義真為了她的安全,每夜在她入睡之後進她的帳房睡覺,待她醒來之前,又趕緊轉回去;這些,永遠都只留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不復出現。

齊媯一夜未眠,躺在床上想起自己來到宋國第一次見到母親時的光景,想起那夜母親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兒流淚的場景,甚至想起了那個銅鈴鐺,想起了笑得燦爛的霽兒,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劉義符的樣子,想起第一次見到劉義隆的模樣……想起那些零零碎碎的美好的記憶,眼角便是一片濕潤。

大概真的是年紀大了,她發覺許多時候,流淚都有些不從心了,傷心或是悲痛,心中雖是酸楚得很,臉上卻是不願意再有任何錶情了。因為想到臉上的喜怒哀樂已沒有人理會了,所以,要那些似乎也已然是沒用了。

這日晚上,劉義隆醉得似不省人事,卻又彷彿什麼事情都記得起來一般,太武殿內,路惠男並未陪他下棋,而是,相擁而眠了,路惠男也是第一次嘗到了做女人的滋味。但她知道,其實他心中想的,還是她,還是坤德殿內那個不願見他的皇后。

翌日清晨,齊媯早早的起床,以失母之痛為由,讓魚兒出宮去了。

臨走之前,便是這般這般交代了一番。

幸得魚兒對建康城也是非常熟悉,根據齊媯所說的,便是在城中打聽了一番。

日落時分便是回宮,將自己打聽到的全都告訴了去。

想當年在虎牢之事,劉義真因此為自己受傷;袁嫿此人,當真是壞事做盡做絕了的人,卻是最後還被她給逃走了。

現在竟是叫她入住在了長公主的府上,真是叫她得勢了去!

「娘娘,現在她是在宮外,您在宮內,事情只怕有些難辦了去。」魚兒說道。許多事情她並不明了,但皇后與她是姊妹這件事情,她是知道的。

齊媯冷聲道了句:「當初我遠在虎牢她都能動手腳,現在我們不過是隔了一道宮牆而已。」

魚兒看著她冰冷的眼神,想竟是從未見過。

她自然是未曾見過的,如果齊媯知道這後宮的許多事情,那袁嫿都參與了一腿的話,只怕現在的眼神便不是這樣的,只怕是恨不得立刻殺了她。「我今日便將她所有的罪行都寫下了,明日待皇上來後宮之時,你與我前去交給他便是。」

魚兒看著她沉默了一會子,才道:「倘若,奴婢是說倘若……皇上並不答應呢?」

「他不答應便不答應罷!」齊媯想過的,他想過他說的那些話,想過他都不答應英娥進來,他不願意得罪了長公主賜死袁嫿也是可能的。

「那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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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元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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