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當時我們年紀小 2
自從女孩知道季月冰對賀年華感興趣之後，她再見到賀年華不由得就會多看他兩眼。
她發現賀年華這小子確實長相不賴，學識也還不錯。
不過，僅此而已嘛，這樣的人在京城一抓一把。
季月冰真是沒眼光！這人能比得上我哥？女孩越想越生氣，不過為了挫一挫季月冰的銳氣，她決定先下手為強。
這日，還是在湖邊，賀年華停下了回家的腳步。
他面目清冷的盯著眼前笑得詭異的女孩。
「你知道我是誰嗎？」女孩昂著頭道。
賀年華望著她，微微蹙了眉。
「我是鎮南侯府的姑娘白薰芳，你可要記好了。」女孩彎著眼睛道：「昨晚神仙入我夢，說是你和我前世有緣，卻因為種種因由沒能結果，落得凄涼。天可憐見，此生讓我們重續前緣。所以賀年華，你可不能傾慕其他女子了，知道嗎......」
賀年華越聽眉頭皺的越緊，索性一言不發的走了。
「你這是什麼反應嘛。」小姑娘白薰芳喊道，后而從懷裡掏出一本書冊，「話本子上的故事難道是騙人的……怎麼我這麼說，他還是一幅死人臉呢？」
白薰芳把書隨手扔到了湖裡。
此後，她每天都在湖邊等著賀年華回家時，提醒他一聲，不能傾慕別的女子，只差沒說，不能傾慕季月冰了。
白薰芳看著賀年華每每一副古井無波的眸子，暗暗稱奇。
這人難道在家也是這德行？於是，一天，他悄悄跟著賀年華出了府。
走了很久，白薰芳都感覺到有些腳疼了，賀年華才拐到一條衚衕里的一個院門進去。
「這地方怎麼這麼小？」白薰芳透過破舊的門板往裡面打量著，似乎就三間小屋子。而本來就不大的院子里的一角，還搭了一個灶。
裡面隱約傳來說話身，忽然，「嘩啦」一聲，什麼東西摔碎的聲音。
又是一陣沉默后，「啊」的一聲尖叫。
白薰芳被嚇的一哆嗦，接著傳來：「賀年華，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我是你老娘。」
是賀年華的母親，胡英華。
「怎麼了？你這是什麼眼神！」胡英華叫囂道：「你厲害，你闊氣，是吧！你看不上這些剩飯剩菜？好啊，你給我們推到地上了，我和你弟弟就只好餓肚子了。」
「你們不該吃這些！」賀年華緊繃的聲音。
胡英華冷笑，「你那死鬼老子給我們留下那點子錢，光來京城路上就花了小半，又買下這屋子，錢就花的差不多了。
我厚著臉皮，拋棄尊嚴，把你送到白家去讀書是為了什麼！現在我只不過吃了別人給的剩飯剩菜你就受不了了？你如果在學業上沒有前途，老娘以後怕是賣身去大戶人家當老媽子呢……還有年末，也要賣了當奴才去。」
「哇......」一個孩童的哭聲響起，「娘，不要賣我......」
白薰芳正聽的心驚膽戰，門突然一下子打開。賀年華q大步與她擦肩而過。
「哎......」白薰芳想叫住他，但是看到賀年華陰沉如水的臉色閉了嘴。
白薰芳下意識的跟了上去。
賀年華卻在大步走出衚衕后，跑了起來。
白薰芳發誓這是她有生以來跑的最快的一次了，卻還是被賀年華遠遠甩下。
最後，她感覺自己的肺都會從喉嚨蹦出來的時候，才看見賀年華站在江堤上。
白薰芳一驚，莫非他要跳江。
「賀年華......」白薰芳想要阻止他，氣喘吁吁的聲音剛出口就隨風飄散了。
無法，她只得拖著沉重的雙腿向賀年華奔去。
「啊！」還未等她走近賀年華，賀年華髮泄似的對著滔滔江水長嘯一身。
白薰芳被震懾的停下了腳步，她感覺到賀年華應該不會輕生。
她站的位置只能看到賀年華的側身，一向抬頭挺背的少年在夕陽中垂著頭，整個人鬆懈下來。
「為什麼我不能快點長大！」賀年華抬頭對著江面咆哮：「為什麼我這麼笨！為什麼要讓他們受苦！」
白薰芳看見賀年華閉上了雙眼，有淚水順著他的臉龐滑下......
「爹！我會的！我會的！」賀年華再睜開眼，裡面全是堅定。只是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
白薰芳就那樣看著夕陽下的賀年華，漸漸的雙眼模糊。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兩手**。
這時，賀年華驀然回首，正對上她濕漉漉的雙眼。
自那以後，白薰芳聽學堂里的族兄們說，賀年華簡直就不是人，那麼瘋狂的讀書，襯的他們一個個全成了蠢材，只得每晚再看書到半夜。
白薰芳想，賀年華一定是會出人頭地的。
一日，白薰芳從外祖家回來，路過百味齋想買些自己最愛吃的棗泥酥。
她在馬車上等著丫鬟去買的時候，聽見外面傳來熟悉的聲音。
「死小子，快走。」胡英華罵道。
白薰芳輕輕掀開車帘子，看見胡英華正拉扯一個五六歲虎頭虎腦的孩子。
「可是娘，年未餓了，年未真的好想吃哦」賀年未委屈道。
「餓死鬼托生，整日就聽見你在喊餓！」胡英華氣急敗壞道，一邊從錢袋裡摸出碎銀子，數了數，又猶豫了：「回家吃飯吧……」
「我想吃那裡面香香甜甜的糕點。」賀年未指向百味齋。
胡英華叉著腰，發愁的看著賀年未，「你......」
「給你吃吧。」一個小姑娘遞給了賀年未兩包糕點。
「我......」賀年未頓時兩眼放光，可是還是看向了自己的娘。
胡英華打量著眼前這個小姑娘，皺了皺眉：「你看著有幾分眼熟，不知姑娘是哪個府上的？」
「我姓白。」沒錯，正是白薰芳。
「鎮南侯府？」
白薰芳抿嘴一笑，不置可否。
「呵。」胡英華撇嘴冷笑，「我就說怎麼看著眼熟。」
「夫人，讓小公子拿著吧。」白薰芳知道胡英華不點頭，賀年未是不敢拿的。
胡英華望著白薰芳，伸手接過了兩盒糕點，勾起了一個笑容，手心向下一翻，糕點砸向地面。她再抬眸挑釁的看著白薰芳。
白薰芳望著已經變形的油紙包，怒火攻心：「夫人這樣做未免有失氣度！」
「氣度？」胡英華譏笑道：「你娘還教過你氣度呢。」
「娘！」白薰芳身後傳來賀年華不贊同的聲音。
胡英華見兒子來了，假意咳嗽一聲，抿抿嘴：「今天下學挺早。」
賀年華望著胡英華不語。
「誰讓她多管閑事。」胡英華道：「年未今日吃了這百味齋的糕點，胃口養的刁了，我可滿足不了。哼！」
胡英華拉扯著賀年未揚長而去。
賀年華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撿起地上那兩包糕點，打開一看，已經摔爛的七七八八。
「對不起。」賀年華向白薰芳彎了身子。
「替你娘道歉嗎？」白薰芳看著還保持著俯身姿勢的賀年華，踢了他一腳氣道：「她一個長輩說我倒也罷了，怎的還說我娘！太過分了！」
被踢的賀年華一動不動，附身低頭根本看不清表情。
白薰芳看著這樣的他，心裡不是個滋味，冷哼一聲，上了馬車離去。
幾日後，白薰芳在屋子裡正和繡花針較勁。
她的貼身丫鬟春芽進來不屑道：「那個賀年華真是不識好歹，在咱們府上白吃白用的讀書，還手腳不幹凈，被送到衙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