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迷魂湯?
「這怎麼可能,小方這面還有缺陷?!」王進榮異常詫異,以杜飛白的地位應該不至於為了幫常修德去砸自己的招牌吧。
王進榮看劉振強悶不吭聲,就忍不住主動發問:「杜老,請您給我們指點一下吧,我可真沒吃出來有什麼問題。」
方渝看王進榮如此力挺他,心中也是一暖:「這位王主任,看起來圓滑,但關鍵時刻真是極夠朋友。」
杜飛白沉吟了一下,說道:「小方醬汁與配料的調配自然是比小常出彩,但這麵條嘛...」
「麵條口感不是很好嗎?」王進榮心想杜飛白難道真的要拉偏架不成,卻聽到劉振強也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杜飛白將碗中剩下的麵條挑出幾根比較。論光澤,方渝的面和常修德的面相差無幾,但方渝的面厚薄長短都有細微的差異,而常修德的卻根根整齊,如同制面機做出來的一樣。
方渝的麵條其實也算得上是上品。單獨吃方渝的面這種差異一般人很難這麼敏銳的查覺出來。
但杜飛白不愧是烹飪界的老前輩,精準的找到了問題所在。
「想來小方應該是剛開始學廚吧?」杜飛白問道。
方渝心中輕嘆:「杜老慧眼,我是近日才開始學習廚藝的。」
「哦,果真如此?」杜飛白聽了方渝的回答有些不太相信。
親手做過麵食的人都知道,和面、切面這類的基本功雖然重要,但只要有明師指點,再加上勤學苦練,縱然是中人之姿多半也能夠練出點名堂。如果天生悟性過人,還可以極大的縮短這個過程。
可是調味的功夫太深了,對比、消殺、轉換,可謂是百味百法。簡單點說,蒸煮米飯,在蒸之前加醋,還是在蒸之後加醋,用什麼醋、加多少,這個用途和效果都是不同的。這些東西不僅僅需要悟性,沒有師傳和長時間的實踐積累,就算是天才也很難在短時間內提高。
不過任誰也不可能想到,這世上還有味箸這種逆天神器。調味功夫沒練成前,方渝只要用手遮著,讓味箸稍微接觸一下配料,就能確定最佳的配方。即便方渝實際操作時有偏差,味箸也能時時提醒,基本上也不會差的太多。
王進榮善會察言觀色,一看杜飛白的表情就把話頭接住打一波管:「不瞞杜老說,前幾日我才剛認識小方同志。那時他的手藝還不及今日的一半呢。」
這下杜飛白可就有些不淡定了:「不知小方你師承哪位大師?」
方渝想這怎麼還查起戶口了,但他敬杜飛白是前輩,還是照實回答:「我只是想自己開家店,隨便練練而已。這些都是我自己瞎琢磨的,沒有師傅。」
杜飛白倒吸一口涼氣,方渝如果真是剛開始研習廚藝,那這天賦可是太妖孽了。
杜飛白覺得有點頭疼。今天這場廚藝對決平心而論,常修德和方渝各有亮點,也都有瑕疵。相比之下,方渝的干拌面亮點更突出,但問題也同樣明顯。
若是純按廚藝對決的規矩,倒是常修德的得分可能要高一些。當然,常修德在其中用的機心大家也都知道。
只是常修德與杜飛白的至交好友、一位頂級的烹飪大師黃國榮有些淵源,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可偏偏方渝的表現太亮眼了,天賦又如此可怖,將來誰也說不準會不會踏足那個讓人仰望的境界。能白手起家打下偌大一個基業,杜飛白從來就不是一個目光短淺的人,「莫欺少年窮」的道理他還是懂得的。
方渝看杜飛白沉默不語,劉振強面帶猶豫,也大致猜到是怎麼回事。
杜飛白是常修德請的,肯定多少要偏向常胖子些的。但自己剛才的表現估計也讓他有些拿不準主意。劉大哥從心理上肯定是支持自己,但他為人正派,要他讓說違心的話也是強人所難。這樣算來,這場廚藝對決自己恐怕危險了。
果然,杜飛白猶豫再三,臉上露出了無奈的表情:「今天的廚藝對決,兩位都非常出色,難分伯仲。不過按廚藝對決的慣例,常修德的總體表現...」
「且慢!」方渝上前一步,微笑道:「三位裁判,我上的是組合菜品,除了干拌面外,還有一道清湯,請諸位一同評判。」
杜飛白等人聽了方渝的話有些摸不著頭腦,一般路邊小店裡的干拌面才會配上一碗清湯,這沒毛病。但是正式的廚藝對決卻從沒有這種先例。
其實這道理很簡單,裁判不可能把面都吃了,自然也不會口乾。何況還有漱口的香茶,上清湯純屬多餘。
剛才看方渝上菜的時候,還附帶著一小碗清湯,大家都以為是方渝不懂規矩,按路邊小店的方式做了,好些人還在暗暗笑話他。誰都不會認為這道湯也是他比試的一部分。
杜、劉、王三人不約而同的拿起那碗湯,湯色寡淡,裡面浮著星星點點的紫菜末,賣相一般。
杜飛白對方渝的廚藝是最好奇的,於是第一個品嘗。
清湯入口溫熱,正是最佳的溫度,杜飛白在心中暗暗給方渝加了一分。
清湯入口清爽,味道咸鮮甘美,十分適口。湯的分量並不多,也就兩口的量,杜飛白一揚脖子就飲盡了。喝完后一回味,一股甘泉從舌根湧出,剛才被勾魂面煽動的瘋狂了的味蕾被一一撫平,身心感覺似乎脫去一層負擔一陣輕鬆,連咳嗽都好了幾分。
可是同時,那勾魂奪魄的味覺體驗慢慢消逝的感覺又讓人悵然若失。
周圍的食客看到三位裁判分別飲下那一小碗清湯后,一個個都表情怪異的坐在那裡,也不知在想什麼,紛紛議論起來。
「這怎麼回事?老李,你是見識過廚藝對決的,你知道這幾位坐那幹什麼呢?」
「我怎麼知道啊,以前看廚藝對決也沒見過這樣的情況啊?該不會那碗湯里有迷藥吧。」
「胡扯,怎麼可能,公開比賽下迷藥,就算是裁判被迷住,我們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作弊的淹死。」
「不是迷藥,那裁判為什麼一個個跟磕了葯似的。你說為什麼,你說啊...」
圍觀的吃瓜群眾,又開始了新的節目。當大家開始有些騷動的時候,杜飛白終於從那似實還虛的味覺意境中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