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愚不可及
我的心思從來沒真正的融進鞋城,多少年來我只是遠遠地看著它,一直是我在此它在彼,而當我今天置身其間,終於清晰在腦海中映出倆字:工具——它僅僅是我賺錢的工具。如果仔細分析會現,每家店都有它獨特的氛圍,如同每個人的氣質一樣不盡相同,而這種氛圍與老闆投資的感情有很大關聯。身為老闆沒有與它共進退的漏*點它會給你豐厚的回報嗎?而當你的員工站在門口竟然用歡迎顧客的語氣說歡迎光臨,就更不是用陌生兩個字能夠說的明白了。我終於知道鞋城效益數年來停滯不前的原因了。
馬棒站在二樓的經理室落地玻璃窗后看我笑,我擺擺手,示意他別動。我順男鞋櫥櫃走,著白短袖體恤淡藍短裙的營業員笑容可掬的在身後跟隨解說我所關注的每一款鞋,態度熱情而不失分寸,面對我的屢屢挑揀極具耐心。這都歸功於瞿穎的調教有方嗎?那之前是怎麼狀況?
瞿穎一身藏青職裝笑意款款走過來,告訴營業員照顧別的顧客她負責接待我。我覺得她就是體現這間鞋城形象的精靈,一身裝扮光彩照人。我豎起母指,問她,你之前幹什麼的?回老闆,三百六十行起碼做過一半兒。真的假的啊?太誇張了吧!沒辦法啊,解決吃飯問題,她笑說,有幾個人象您生來就捧著金飯碗?!我也不是......我還沒說完一營業員過來找她說有顧客反映鞋有質量問題,問她如何處理。瞿穎說你帶這位物價局領導樓上樓下轉轉看看有什麼地方不符合要求,營業員笑容燦爛——絕非那種商業性分等級的笑,等瞿穎走後,問我,老闆不記得我了吧?我呵呵笑,說記得,你不是和張麗一起來的嗎,這位瞿經理如何?她吐下舌,說,厲害。瞿穎正微笑拿著鞋解說面帶十二分的誠意。我說你忙吧,我自己看看。
馬棒隔著老闆台遞過一支玉溪,在老闆椅上穩坐不動。馬棒的小臉兒越的細膩白嫩了,稀疏的額整齊後背,顯得整張臉就剩兩道烏黑的眉。怎麼樣?最近!我自己點燃煙問道。對付,沒啥變化,還是那個媳婦,還是那個家!那你要不換換?我說,我正拉皮條拉的來勁呢。馬棒哈哈笑,問,怎麼樣看一圈?還那樣啊,就多個特價櫃檯,怎麼啦?上個月的銷售額上升了接近四成,你怎麼看?真的?可喜可賀!作為鼓勵,得給大家加薪了!當然,每人都加,瞿穎拒絕,在我再三要求下才勉強接受,還用來請所有人到金橋慶祝消費了,你怎麼看?佩服!我說。馬棒說我也是,她真的有一套,我的方法太落伍了。那叫各有專攻,互有所長,不能相提並論吧。馬棒長吐一口煙,嘆了口氣,說,你完全可以放手讓她管理了。我說,你這麼說有勁嗎?你這是在埋汰我也是在埋汰自己,咱哥倆十多年的感情你就當個屁?!說到感情,那我就直說了,將近四年根本談不上效益,你不提我就不尋思?任他是誰做到這地步也仁義盡致啦,我還能要求你什麼?對不起你的是我!我只不過想拿瞿穎做個借口給自己留點臉面罷了。千萬別這麼說,我說。再說,我真的也想自己做點什麼,幹了這麼多年漏*點都沒了,還談啥進一步啊?!真的這麼想?是,我想先休息休息,靜靜心,然後再仔細想想幹什麼。
你再想想吧,我今兒本來是有事兒問瞿穎的,讓你這麼一說腦袋很亂,哪天再說吧。我看你精神狀態不太好,沒事兒吧?我說沒事兒放心。馬棒說一天午後聽見樓下營業員吵吵嚷嚷出來剛想罵幾句,見了鬼了,一女的跟瞿穎長得一摸一樣兩人站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雙胞胎?雙胞胎!我啪的一聲打自己的腦袋,起身握住馬棒的手,說,謝謝,是雙胞胎。馬棒困惑的說你弄得我暈。我說我也暈,我對瞿穎一無所知,所以你無論如何你再堅持一段時間,你可以慢慢的將權力過渡給她,但在這兒你有決定權,記住,出啥事兒都要保持風度。你真的沒事兒?馬棒問道。沒事兒放心,哪天咱哥倆好好聊聊。
出來時沒見瞿穎,倒是漫天陽光耀眼。
坐在車裡,我想我是一個笨蛋簡直愚不可及,要憑自己這點兒腦力找出真相豈不勢比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