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沒完沒了

小潤那輛寶來泊在市外，車體潔凈連車胎都很新，明顯很少使用。我將林肯停在市的街對面，落下車窗，吸了一支煙。一台洒水車洋洋洒洒而過，柏油路面頃刻間瀰漫起水蒸氣，在耀眼陽光的照射下懸起七色彩虹。四十五層凱旋商務酒店直插湛藍的天穹，中央南街最後一架過街天橋巨幅廣告中孫紅雷眯著小眼自信的微笑，街上行人車輛穿梭。時間疾走，我卻在原地踏步。

小潤說，你到底要不要過來啊？我開了免提，說，我在想我有多長時間沒回來了。是，我看你車停那有半個小時了，是栓住了還是缺氧了，怎麼的我也得關心關心老闆不是？好，我願意聽你說話，有勁。呵呵，小潤笑。我說不忙的話你過來，我請你到避風塘。有必要嗎？當然。小潤說咱這有棋有好酒還有美人，回來吧。我說我真不知道該給你買啥禮物，買花吧我怕把別人嚇著。什麼也不用，把心帶回來就行。

我還是到耐克專賣店給小潤買了一套運動裝一雙運動鞋。

小潤也不起身，就手撐著下頜笑。幾個營業員叫老闆與我打招呼，我一一點頭。怎麼樣？我笑問。璧猶在，馬齒加長矣，小潤又跟我掉書。我說等我查查電腦是不是又在諷我，我沒敢忘您渤大畢業。小潤端來一杯冷飲我喝一口味道很古怪。小潤看我的表情說放心沒毒，這杯果汁里的東西多了，香蕉，葡萄，獼猴桃，火龍果，還有胡蘿蔔，番茄，加酸奶。我說哪樣都沒毒加在一起可就沒準了。

午後的時候，一片雲過來，飛了一陣小雨。街邊銀杏樹愈青翠欲滴了。我守著電腦看一些新聞，小潤坐在窗前看窗外飛雨愣愣出神，一綹黑亮茸隨便攏在耳後，顯得脖頸嫩白瑩潤。小潤笑了，她知道我在看她。我輕輕在心裡嘆了口氣，不知道怎麼才能說得明白。已經過去的就讓它都過去好嗎？就像這街道上悠忽而至的夏日的小雨。我怯心的就是自己的表達能力，尤其面對至親的人。

華燈初上的時候，小潤做好了飯菜。二樓的小餐廳小潤又做了些改動，多了家居的氣氛。拌菜小炒，三葷一素加一番茄雞蛋湯。碰了一下酒杯，我說祝你越來越漂亮。小潤說別老的太快就好，怎麼會總漂亮。

一瓶3oo毫升的葡萄酒下去之後，馬棒來了電話，叫我趕緊到鞋城，說瞿穎的那個雙胞胎姐妹又來了，而且兩人在經理室吵得很兇。撂了電話，我說我得去看看，一個員工的家屬到了鞋城，喊喊叫叫影響很不好。小潤說那趕緊去吧，能開車嗎？不行我送你。沒事兒！

馬棒正在門口等我，說還沒走呢，說等你回來她有話說。我急急忙忙奔上三樓，瞿影正翹著著黑色絲襪的腿坐在馬棒的老闆椅上，指上夾著一支加長女士煙。

我們見過，她說。我說是見過，而且不止一回。我說，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但請你先從老闆椅上下來，也請你把煙掐了。瞿穎拉我到一邊說這是我姐姐，我說知道。瞿穎說這中間的事兒，以後再說。我說不能讓她從這兒鬧騰嚇著顧客不是。瞿穎說你攆她走就好了。瞿影說我只要求你開除她，我不想影響你的生意，邊說邊將煙灰隨便彈在馬棒的老闆桌上。我本來想和顏悅色告訴她這得問問瞿穎的想法，見她如此，沒有必要了。我說你以為你是誰？開不開除她我說了算跟您沒關係，您最好趕快離開鞋城否則我報警。瞿影呵呵笑，說，就你呀我還真沒瞧得起你，明天我就能讓你關門大吉信不信？我說做人不能太張狂，有很多人確實不如您，但您確實也不如很多人。我信您的話，但我實在不佩服您的人品，以您的見多識廣說這麼沒悟性的話太可笑了，今天我告訴您您這話嚇唬別人可以我還真不怕，您請吧。小子，瞿影說，算你厲害。又對瞿穎說，這事兒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