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各有所謀
相國府，露凝院。
錦衣美人儀態端莊的跪坐在地，華麗的裙擺鋪了一地。
室內茶香裊裊，清水、茶葉，在女子的纖纖玉手下宛若有了靈性一般，淡淡茶香沁人心脾。
女子嘴角輕抿，眉眼舒展開來，靜靜地注視著手下的動作，仿若她的世界之中，只有這水、這茶。
桃枝靜靜地欣賞著眼前小姐點茶的畫面，看得如痴如醉。
若論容貌，小姐那必然是上佳的，雖然比不上喬悅那般出眾，但喬悅天生有一股野性，不像小姐，這般溫婉端莊。整個相國府里，也沒有哪個小姐能比得上。
大小姐點茶時的樣子，簡直在她的姿容上，又添了三分賞心悅目。
茶水在指下成型，喬雅萱睫毛輕輕顫動，抬起了頭來。
「桃枝，喬悅現在何處？」喬雅萱端起茶杯，優雅地飲著。
「回小姐，她好像出府了，我們的人沒跟上。」桃枝聲音輕輕的，生怕驚動了這份靜好。
喬雅萱眼色凌厲起來，眸子微垂輕啜一口茶水：「哦？方副將沒有跟上？」
「小姐，那丫頭實在是太狡猾了，察覺到我們的人跟著她，在街上繞了幾圈甩開了我們的人。」桃枝眉頭擰著，眼光毒辣。
喬雅萱沒有再說話，像是在思索著什麼，時間緩緩流過，直到杯中的茶水飲盡，她眸光微閃，聲音忽然冷了下來：「母親說的沒錯，喬悅這個人不能留了。」
桃枝眸光一動，認真聽著喬雅萱說下去。
「雪無塵與我並無關係，我本不欲與喬悅為敵，但她必須要在我的控制之內。」美目一抬，眼眸中的感情複雜幽深，她手中摩挲著茶杯的紋路，緩緩說道：「脫離了控制的東西，總是會給我很多危機感呢。」
喬雅萱忽的眸光陰沉下來，咬牙說道：「喬思錦，不就是一個例子么？」
「五小姐也太沒有自知之明了，看喬悅得老爺寵愛，便妄想著巴結喬悅，與小姐對著干！」桃枝憤然說道，那眼神，恨不得將喬思錦生吞活剝。
「本不欲與喬悅為敵，畢竟，我可沒有那麼多的閑心去對付她，但是……」喬雅萱的眸光轉向手中的茶杯，仿若將那茶杯當做了喬悅，眸中儘是不屑：「她擋了我的路，太子妃，只能是喬雅萱。」
她眸光微斂，嘴角輕微地勾了起來，手一松，茶杯倏然落地，四分五裂。
鷺卉院
大夫人揉了揉太陽穴，將手中的信箋收了起來，問一旁的趙嬤嬤道：「大小姐近來在做什麼？」
「回夫人，小姐最近在練習點茶、彈琴還有女紅。」趙嬤嬤說道。
「哼！」大夫人臉色一變，惱火地拍了拍桌子：「真是白生養她了，一點都不在意我這個母親的苦楚！」
趙嬤嬤被大夫人的怒氣一驚，忙勸道：「夫人，老奴看小姐也未必是不想替您報仇，只是是在準備桃花宴而已，您也知道這桃花宴有多重要，皇後娘娘擺明了就是想暗地裡給太子尋妃，小姐若是在桃花宴上被皇後娘娘看中，日後便是太子妃，連相爺都不敢怠慢，屆時，喬悅還不是任夫人拿捏？」
大夫人被趙嬤嬤說得微微心動，但旋即冷哼一聲：「我這個女兒自小便要強，真真是，我都拿捏不住她。」
趙嬤嬤聽了，也不知道怎麼反駁，想了想說道：「大小姐要強可是好事，母女連心，夫人，大小姐發達了，第一個想的肯定是夫人您。」
大夫人這才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嘆了口氣說道：「還是要早些將喬思錦嫁出去，等她得了老夫人的青眼，我們母女的地位可就不保了。」
回府的路上，喬悅坐在馬車裡，正與剪月和摘星數著早上的成果，忽然眼色一變。
剪月是個機靈的，見到喬悅這副樣子便知道有什麼不對勁的，小聲問道：「小姐，出什麼事了？」
摘星聽了剪月的話也安靜了下來，一時馬車內氣氛凝重了起來。
喬悅靜了一會，看向了兩人，輕鬆笑道：「跟了一個尾巴而已，你倆先回府，我出去探探。」
摘星聽了便是一急，說道：「小姐，您是千金之軀，奴婢怎能拋下小姐回府？」
「你們兩個還有別的用處。」喬悅微笑著拉了拉二人的手，接著說道：「掩人耳目。」
剪月的目光觸及自己手上覆著的那隻瑩白的手，心中輕輕一顫。
她是小姐，而她是奴婢。
卻不嫌棄她，還在乎她們的感受……
「放心，你們小姐武功蓋世，不會出事的。」喬悅自信滿滿地說道。
摘星看著喬悅，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把擔心的話吞進了肚子里，看著喬悅倏然消失在了馬車裡。
摘星緊張得眉頭緊緊皺著，手緊緊地攥著自己的衣袖。
剪月看了看她，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說道：「摘星，我們要假裝小姐還在車裡，不能讓跟蹤的人發現什麼端倪。」
摘星眉頭鎖著，不知道怎麼辦。
剪月沖她眨了眨眼，說道：「呀，小姐你看，這有條更大的魚！」
摘星立刻會意，也說道：「是啊，小姐，今天我們的戰利品可真多！」
喬悅尋了隱蔽的地方下了馬車，從人群中找出了那個跟了一路的人，悄悄跟了上去。
此人步伐穩健，是練武之人，手上有厚繭，常握兵器，觀其舉止規整，一看便受過嚴格訓練，還有通身一股殺伐之氣，脖頸上有一道難以發現的疤痕。
不是殺手便是戰士。
喬悅稍稍走近些，漸漸看清了那人臉龐，殺手通常臉色陰鷙，而他不同，有一股陽剛之氣，多半是個將士。
與她有瓜葛，有動機監視她的，並且有能力調動行軍之人的，只有卓氏和喬雅萱了。
喬悅想著，悄悄進入了馬車中。
這麼願意監視她，那就繼續——監視好了。
桃花宴開始了。
相國府能夠參加桃花宴的只有大夫人、喬雅萱和喬悅，清早，喬悅被剪月早於尋常時候叫醒，目的是挑衣裳。
喬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著一溜丫鬟擺開的衣裳，紅的綠的黃的藍的紫的……
有點眼花。
「小姐這件怎麼樣，端莊優雅。」剪月指著摘星舉著的湖色曳地長裙說道。
「好看。」喬悅抬了抬眼睛。
「還有這件，」剪月走到攬雀身旁，指著她舉著的粉色撒花百褶裙說道：「多了些嬌俏。」
「棒極了。」喬悅抬了抬眼睛。
「這件，小姐皮膚白，能穿得起這鵝黃色，綴著些許月白蝴蝶，抹胸也有一點月白色，這件適合！」剪月看著攔雲舉著的衣服，眼睛亮了亮。
「那就這件吧。」喬悅抱著枕頭仰倒在床上，瞬間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