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玉引便鬆了口氣。今兒個一開始時,定妃不咸不淡的態度也讓她覺得應該是有人在定妃耳邊煽風點火了,可能是祝氏提醒她的顧美人,也可能是別的人。

她心裡存了個疑影兒,眼見外面煙花起來,只得姑且將疑影兒放下,先陪著和婧去殿前看煙花。

和婧想看,又已經犯了困,歪在她懷裡邊揉眼睛邊打哈欠,小模樣又可憐又可愛。

「王妃。」趙成瑞的聲音穿過煙花的帶來喧鬧在玉引耳邊一響。

玉引回過頭,他道:「前頭來人傳話,說殿下讓您現在就帶著大小姐往外走,他一過子時便出來,儘快回府。」

「這麼早?出什麼事了嗎?」玉引蹙眉。

恰又一陣煙花躥起來,她沒聽清趙成瑞說什麼,就聽到一句「齊郡王」。

那是皇四子,當今皇后的兒子,除了元后所生的謹親王外唯一嫡出的皇子。

玉引把和婧一抱,轉身折回殿里:「母妃。」她朝定妃一福,「和婧困得厲害了,妾身想早點帶她回去。」

「哦……去吧。」定妃點了頭,轉而又道,「喝碗雞湯暖暖身子再走?」

「不了,妾身已經著人跟殿下那邊回話了,殿下大概也會儘快出宮,不好讓他等。」

定妃便不再多言,親自將她送到了永寧宮門口,囑咐她回府也早些歇著。

玉引領著和婧匆匆地往宮外走,然則剛過了太和殿後的中左門,就見孟君淮疾步迎了過來,跟在他後面抱著阿禮的宦官幾乎要跑著才能追上。

「殿下?」她滿臉疑色,「怎麼了?」

孟君淮握住她的手,半步不停地繼續向外去:「父皇禁了四哥的足,宴上當眾說的。」

「啊?」玉引一驚,「大過年的怎麼……」

五彩斑斕的煙花下,孟君淮冷笑得讓她都打了個寒噤:「東廠拿了四哥的錯處,趁著宮宴捅出來的。」

玉引喉中噎住。

「近來我們也得多加註意。」孟君淮深緩了口氣,「雖然我不算很起眼的一個,但不知東廠這把火想怎麼燒。」

出了宮門,玉引才見還有好幾個府的都已經早早地趕出來準備回府了,方才在太和殿的事有多令人意外和驚懼由此可見一斑。

她便一路都惴惴的,緊張之下,手指也不知捻什麼捻了一路,下車時才見和婧鬢角的一縷頭髮已被她捻作一股。

還好和婧睡著……

玉引趕緊把它捻開,再喊奶娘來抱和婧阿禮下車,和婧迷迷糊糊地醒過來:「母妃……」

「你安心睡,母妃遲些過來。」她拍拍和婧後背哄著她又閉上眼,自己便徑直朝孟君淮去了。

孟君淮下了馬,將韁繩交給宦官,抬眼便見她臉色慘白地走過來。

「……嚇著你了。」他擁著她一起往府里走,過了次進門,停下腳步,「你先去睡,我要等等四哥那邊的信兒,看他需不需要我們幫什麼。」

「我……」玉引心裡還慌著,慌得她覺得自己待著會不安心。

「我等殿下!」她道,見他挑眉,又道,「我知道東廠的厲害,殿下別……」

她的聲音倏然頓住,一句「殿下別留我一個人,我害怕!」噎在了喉嚨里。

這話說出來……讓她覺得怪怪的!

「唔……」孟君淮看出她的慌亂,沒追問她想說什麼。他一哂,「去我書房,先吃些東西。也不用等太久,兩刻沒人來稟話就算了。」

她便隨著他去了書房,孟君淮讓她先坐,又拿了個手爐給她暖身,然後自己去門邊吩咐外頭的宦官:「讓膳房上些熱乎的東西來,按王妃的口味做。也給正院送幾樣去,大小姐若一會兒醒了可以吃。」

吩咐完他轉過身折回屋裡,定睛一看,卻見她已伏在了案上。

「……玉引?」他喚了一聲,她沒反應。湊近了屏息聽聽,呼吸均勻。

這就睡著了?!

孟君淮哭笑不得地抱臂看了她好一會兒:「小尼姑你不是要等我嗎?就這麼個等法?」

她依舊沒反應,端然就打算這麼個等法了!

宵夜端上來后,孟君淮猶豫了一下,沒叫玉引起來。

困厲害的時候不會有心情吃東西,只會想好好睡覺,那就先讓她好好睡吧。

他便安心地繼續等齊郡王府的信兒,約莫過了兩刻時還真有信兒送來了。來傳話的是四哥府上的護軍首領,說並不需他們相助什麼,讓其他各府近來少跟他走動,免得再讓東廠抓了話柄,在父皇跟前扇耳旁風。

孟君淮一喟,讓那護軍退下,心裡也不知道該心疼這位四哥,還是該生他的氣。

東廠在借勢跟他們叫板不假,可四哥被抓住的這個錯處,並不是東廠胡編亂造。

大前年,四哥剛得封齊郡王的時候,去南邊玩了一圈。宗親嘛,手裡又沒實權,遊山玩水很正常。

但四哥去的前後腳,南邊就鬧了水災。後來過了三兩個月,四哥玩完回來,當地的官員又前後腳因為挪用賑災銀兩的事被革職查辦。

只是,這事一直沒有查完。因為被挪用的銀兩花在了何處,涉事官員一直含含糊糊,沒個準話。

直到方才東廠捅出證據,滿朝才知是花在了討好齊郡王身上,那些官員怕得罪了皇子會給自己惹來更多麻煩才一直不說實話,太和殿中一片嘩然。

這事讓人說點兒什麼好?孟君淮震驚之後就想說,四哥你是缺心眼兒嗎?!

他知不知道官員們拿來討好他的錢是不是賑災的銀兩都不重要。當地鬧著災,幾萬子民過得水深火熱,您一個皇子遊山玩水就算了,還大把大把花當地的錢,本身就夠被吐沫淹到半死。再說,就算當時真不知,四哥事後也一點沒懷疑那些錢或許就是賑災銀兩?這不可能!

那您倒是趕緊上疏請罪啊!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說明白,說自己確實不知道,頂多挨兩句訓;如果再自掏腰包把錢補上呢,興許還換一美名,左不過就是府里要拮据些……

總比這麼被東廠拿住了,再當眾捅出來好啊!

孟君淮細想之下直頭疼,搖搖頭,知道現下除了忍下這口氣之外也沒什麼法子。罷了,終究也是四哥自作自受。

他緩下氣來準備去就寢,偏頭瞧瞧,玉引還在旁邊伏案睡著。

他推推她:「哎,玉引。」

玉引沒動,迷迷瞪瞪地傳出來一聲:「嗯……?」

孟君淮笑了一聲:「可以回房睡了,你是回正院還是去我房裡?要不在書房睡也行,那邊有榻。」

她又迷迷瞪瞪地回了一句:「都行……」

孟君淮:「……」什麼都行!選哪樣你也得起來啊!

他見她應完這句就又睡沉了,可見今天累得厲害得慢慢緩緩。想了想,那隻能讓她先在書房睡了。

書房用多寶架隔了兩間,內間里就有床,他偶爾也在這兒睡。只不過這床窄,睡倆人不太夠。

他嘖嘖嘴,心說「這可不是我扔下你不管啊」,然後把她架起來,往內間挪。

玉引這會兒到底醒了,發矇地望一望他,任由著他扶著往裡走,神色迷茫:「怎麼了?」

「……沒怎麼,睡覺。」他索性將她打橫一抱,幾步走到榻邊將她放下,玉引皺皺眉,略緩過來點神:「齊郡王的事,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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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學掌家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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