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小雞你死得好慘

5.小雞你死得好慘

樓珩媽看樓際洲並兄妹三人鬼鬼祟祟地進了後院,以為出了什麼事兒,近前一看,爺兒四人個個面上喜笑顏開,不禁問道:「唷,今兒這是怎麼了,你們爺兒幾個這麼高興?」

樓瑛強壓住雀躍的心情小聲跟她媽說道:「阿媽你看!」扯著郵包底部往外一掀,倒出來一條有成年人一臂長的大黑魚,看樣子得有二十來斤。

樓珩媽驚訝得捂住了嘴:「呀!這麼大一條魚!這得是若江里才弄得到的吧?」

樓際洲一邊拿著汗巾擦頭髮,一邊點頭道:「可不是,弄它上來廢了我老大勁咧!」

樓珩媽這才發現丈夫頭髮是濕的,忙問道:「你該不會跳江里抓的吧?這頭髮怎麼是濕的?」一想到這大冷天的,丈夫為了弄口吃的還要往水流湍急的江里跳,樓珩媽就一陣后怕。里山縣屬於喀斯特地貌區,石頭山多就不說了,這河也跟別處的不一樣。

就說這若江,看著不大,水卻很深。不但水流得急,兩岸還多岩洞,河床上也儘是高高低低的生根石。一個不小心,容易被卷到漩渦里上不了岸。要知道,每年死在若江里的人可不少,有那倒霉被卷到水下暗洞里的,幾個月後才漂出來的也不是沒見過。

樓珩媽想想就覺得恐怖。這幸好是平安回來了,要是有個萬一,叫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怎麼活。忍不住眼圈就紅了,捶著樓際洲的胸口說道:「你怎麼這麼大膽,這麼危險的事你也去!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你叫這一大家子怎麼辦!」

當著孩子們的面,樓際洲也不好攬著媳婦兒好生安慰,只故作輕鬆地說道:「沒事兒不危險,我身體好,水性什麼樣你也是知道的。再說了,從小在這江邊長大,這若江里哪塊石頭長啥樣子我能不知道?危險的地界我肯定不能去,你放心吧!我有把握才下去的。」

樓珩媽看他還要強辯,抱怨道:「你少來,再有把握也不行!這鬼天氣,水冷得都能刺骨頭,抽筋了怎麼辦?再說那麼大的魚,一尾巴甩你身上就夠你受的了。魚在水裡勁兒大著哩,你別給它拖水裡就叫好的了!」

兄妹三個聽到母親這樣說,也紛紛害怕地圍了上來,樓國強更是扯住樓際洲的衣服央求道:「阿爸不要去了,咱家有魚吃!我們也抓到魚了!」

樓瑛聞言這才想起來自己兄妹的收穫,趕忙跑出去把背簍拎進來,扒開上面蓋著的重重豬草,獻寶似的遞到夫妻倆眼前說道:「是啊是啊!阿爸阿媽,你們看,這是我們今天抓的魚!有二十來條咧!」

樓珩媽剛被丈夫嚇得三魂七魄飛出去一半,這會兒見到背簍里的魚心裡更是惴惴,厲聲問道:「這魚哪來的?你們幾個不會也下水了吧?」

三兄妹腦袋搖得撥浪鼓似的,齊齊說道:「沒下水沒下水!」

樓瑛嘴快,率先解釋道:「我們就在水塘邊挖了個坑,然後過了一夜,魚就自己跑進去了。第二天去把魚掏出來就好了!這個方法是貓妹想到的。阿媽我告訴你,貓妹可聰明啦!」

面對樓珩媽狐疑的眼神,樓國強樓珩異口同聲地說道:「是真的阿媽!」樓國強怕他媽不信,還強調道:「不信明天掏魚阿媽你跟著我們一起去!我們今天掏完又把坑偽裝好了,明天還能繼續掏哩!」

樓珩媽看他們說得這麼真切,這才收回半信半疑的目光。

樓際洲看樓珩媽又把懷疑的目光對準了自己,也趕緊解釋道:「你別看我,我真沒亂來。這魚是先電暈了我才下水給它抱上來的,離岸邊不遠。那處河底沒什麼大石頭,我熟悉得很,要不我也不能下去。」

「電暈?」樓珩媽疑惑地問道,「怎麼電?哪來的電?」

「嘿嘿」,樓爸憨笑兩聲,聲音裡帶著點小得意:「我們巡線用的不是有手搖電話機么,就用那個,改裝一下,加兩根線綁竹竿上就成。」

樓珩媽還要再問,被樓際洲堵了回去:「反正具體的說了你也不懂,指給你看嘛你也看不著,工具我都放單位了。你只要知道不危險就行了。今天是特殊情況,我第一次改裝電話機。下次就不會跳水裡了,我一準先準備好撈魚的網子再去。」

樓珩媽看丈夫說得這麼周全,也不再追究下去。今天家裡弄了這麼多的魚,也算是大好事,這可是白花花的肉呢!家裡可是好久沒有見過葷腥了。再一想今後家裡可以三不五時地吃點魚肉,心裡簡直美得冒泡!這可能省不少糧食呢!

樓老太在後邊聽他們說半天了,這會兒也上來插話道:「行了行了,這天都黑了,娃兒們也都餓了,你們也趕緊的吧!狗妹貓妹去做飯,順便燒水給你阿爸燙燙腳。娃兒他媽把魚清理了,今天咱們吃生滾魚片湯!」

剛才聽他們說話的時候,她心裡也不是不擔心的,但是相信自己兒子不是沒成算的人,這才沒跟著樓珩媽一起追問。果然,一聽完樓際洲的解釋,兒子還是很靠譜的。而且這種做法別人無法複製,倒是可以長久弄下去的,只要避著點人就行。

樓瑛脆生生地應了一聲「哎」,一步一顛地跑去燒火做飯了,樓珩也跟著去打下手。樓國強則幫著樓珩媽一塊殺魚。一想到有好吃的,大家幹勁兒都很足。

樓珩外公以前是給人做流水宴的大廚,現今都還在醫院的飯堂給人做飯。樓珩媽一手刀工是跟樓珩外公學的,殺起魚來嘩嘩地利索,片出來的魚肉一片片薄得透明。湯鍋里先扔了兩瓣大魚頭,煮得湯汁呈現出牛乳般的顏色。樓珩又切點薑絲蒜末小米椒下到湯鍋里一煮,味道香得叫人流口水。最後再把魚片下到鍋里一燙,燙成一個個漂亮的小卷,在場圍觀的簡直饞得喉嚨里要伸出手來了。

樓瑛看著鍋里的魚湯,忍不住贊道:「貓妹你這鍋魚湯煮得真漂亮!」樓琪樓國慶和趙竹三個小的,早就已經圍在灶前都不會動彈了。

正吸著口水呢,遠遠地聽到趙蘭的喊聲:「口水妹,阿媽喊你回家吃飯啦!」趙竹小臉堆起滿臉的失望,扭頭看向樓老太哽咽著叫了一聲「外婆」,簡直泫然欲泣。

樓珩看著小不點可愛的表情,簡直恨不得摟到懷裡狠親兩口,忍不住幫腔道:「奶,今天就讓口水妹留家裡吃飯吧!」

樓老太本能地皺了皺眉頭,又想到以後家裡就能三不五時地吃上魚肉了,心頭那點因為糧食緊缺帶來的緊張才鬆弛了下來,索性大方道:「今天就在這兒吃吧!一會兒趙蘭過來了讓她把你哥他們也叫過來,今天咱們都吃魚!」

趙竹歡呼一聲衝出去迎接她姐去了,姐妹兩人興沖沖地回去宣布今天在外婆家吃飯。樓大姑實誠,怕幾個孩子都過去太費娘家的糧食,都是讓端著盛好飯的碗過去的。自己兩夫妻則老老實實地蹲家裡吃辣椒配飯。

到開飯的時候,一群孩子都激動得不行,一個個端著碗等著吃魚。一聽到魚湯好了,紛紛一擁而上,就是樓老太敲拐杖讓不要搶都不管用。等散開的時候,大伙兒才發現地上竟然踩死了一隻毛茸茸的小雞崽。

樓老太挨個兒問是誰踩死的,也沒人承認。搶菜的時候太激烈了,誰還有心去注意腳底下有什麼,這可是肉啊!樓老太暗自生了一番氣,也懶得追究了,只是規定以後固定分菜分飯,再不許搶了。樓珩站在孩子堆里,一樣對此沒有任何印象,只能在心裡默默悼念了句『小雞你死得好慘』,然後就專心地消滅碗里的魚肉去了。

一群孩子吃得飛快,眼看著一大鍋魚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下減少。樓琪吃得慢,怕哥姐把鍋里的魚湯都給盛沒了,一邊閉眼往嘴裡扒食物一邊喊:「別吃太多菜!」結果除了大人們樂了樂沒人理她,只有趙竹心有戚戚地點了點頭表示支持。

吃到最後一個個都撐得肚子溜圓,樓珩敢發誓自己兩輩子都從來沒有吃得這麼撐過。但是,真的好爽啊!回想上輩子吃穿不愁的時候,哪想過會為了一點魚肉饞成這樣。

這一頓大家都吃得很滿意,趙竹被趙蘭牽著走的時候還特特問了樓珩明天還有魚吃嗎,樓珩回答:「不告訴別人就有魚吃。」小傢伙歡呼著表示一定保密,才一蹦一蹦地回去了。

夜裡休息,樓珩又聽到了爸媽的夜談,不過這一次,樓珩媽的聲音里顯然輕鬆了許多。

「你說的有辦法,就是這個啊?」

「這只是一半。我可是整整想了三天才想到的。」樓際洲回道。這幾天為了糧食的事,他可是愁得頭髮都要白了。思來想去,也只有打打若江里的魚的主意。於是就利用手邊的工具,捯飭出一台簡易電魚機來,去到河邊一試,果然管用。

「不會被人告吧?」樓珩媽想了想,還是有些擔心。

「這個不會。」樓際洲很有信心地道,:「手搖電話機只有我們段的人才有配的,就我們知道,誰會往外說。不是干我們這行的,壓根就不知道我們在幹什麼,再說我電魚的時候還避著人呢!」

頓了頓,繼續給樓珩媽吃定心丸道:「放心吧!段里現在我師父說的算哩,就是有人要告,也是告到他那裡。我師父可知道咱家什麼情況,能伸手的時候他還能不伸手啊?」

樓珩媽終於放下心來,又接著問道:「那你說的另一半是什麼?」

「另一半啊……」樓際洲吸了一長長的一口煙,優哉游哉地慢慢吐出煙霧,這才說道:「我們段里年前不是在水家溝那邊弄了個倉庫么,我在倉庫邊上開了兩畝荒地,上個月剛種上點紅薯苗……」

「嘶……」樓珩媽吸了一口氣,「這事兒你們單位的人知道不?」

樓際洲得意地笑了兩聲:「這哪有不知道的。我們單位小馬小向都跟著我一起開地咧!他倆也都開了一畝多,那附近三里地都沒什麼人家,還不是隨我們折騰。回頭得空我還想多開點地咧!」

「你們膽子可真大!就不怕別人來割你們尾巴啊?」樓珩媽說道。

樓珩爸笑道:「怕個鬼!有人告就說是單位的地,單位領導為了改善職工生活水平弄塊菜地算個啥!你也知道,我們單位總共就那幾號人,通過氣了啥都好說……」壓在心頭的一塊大石終於放下了,樓際洲今天明顯心情舒暢。

樓珩聽著聽著也漸漸睡了過去,一夢香甜,竟連樓瑛什麼時候尿床了都不知道。所以第二天早上,姐妹倆被樓老太兩巴掌拍醒的時候,表情是懵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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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七零之雞飛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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