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的聲音透著冷意,惋芷腳步一頓,視線落在他身後的夾道上,認清彼此的心還是止不住一揪。
得意?原來自己在他心中不過就是這麽一個人,成為他的嬸娘就該得意嗎?
惋芷停頓的腳步再度抬了起來越過他,如若他是這樣想,那她就當作是得意吧。
「宋婉芷!」徐光霽有些惱怒地嘲她喊。
她充耳不聞,步伐也沒有亂一分。
徐光霽轉身欲伸手拉她。
已有戒備的玉桂一箭步擋到兩人之間,語氣極為不好,「世子爺,我們太太年紀再小,也是您的長輩。」
徐光霽俊臉陰了下去,目光有些兇狠地看向玉桂,何時輪到一個奴婢與他說話!
「惋芷、光霽?」
他正欲發作,卻聽到帶著疑惑的溫和喚聲,驚得他回頭看去。
徐禹謙不知何時,已站在穿堂中看著他們。
惋芷聽到這個聲音,心頭一跳,轉過身便瞧見他大步走來。
「你們這是在說什麽呢?」徐禹謙在她面前站定,視線從她臉上掃過,看到還留有淺淺牙印的唇,她又咬唇了?
惋芷福禮喊了聲四爺。
徐光霽接了話,「只是遇到打了聲招呼。四叔這會才來,如今不比以前,不然我就自己去你書房取了。」他說話間神色已恢復正常,又是往日那清傲的貴公子。
「小廝和我說之後,我就往這邊來了,算不得遲。」徐禹謙朝他微微一笑,轉而與正忐忑的惋芷道:「我還想到母親那領人呢,卻不想慢了一步。光霽馬上要參加會試,要與我借書。」
後一句惋芷覺得應該是在解釋徐光霽的出現,便點了點頭。
徐禹謙又靠近她一步,扶著她的手,側頭與徐光霽道:「隨我去吧,光霽你不是著急回去溫書嗎?」
徐光霽有些後覺地應了聲,落後兩人一步,視線盯著徐禹謙的手,只見那雙手由扶改為半扶半攬,其中一隻穩穩地停在惋芷腰間。
他的呼吸似短了幾息,心頭的不自在再度翻湧,四叔對宋惋芷很好。
到了槿闌院,惋芷本想先回屋,卻被徐禹謙拉著同去了書房。
他讓她稍坐一會,找書去了。
她抬眼打量四處,五間廂房打通成三間,變得寬敞許多。她所坐的地方是兩兩相對的四張太師椅,透過分隔用的多寶槅,看到挨著牆安了四個黑漆的檀木書櫃。
前方是桌案,不遠處擺了小几,上邊的白釉柳葉瓶內插著含苞紅梅,屋裡都是幽幽清香。
她細細想了想,徐禹謙三年前似乎有參加過秋闈,印象中是落榜了,這屆科考他沒有再參加?
他那儒雅的樣子,實在看不出曾名落孫山。
那邊徐禹謙已經找到了侄子要的書,遞了過去,「春秋三傳的註譯多看看也是好的。」
徐光霽笑著接過,「父親也是這樣說的,所以我才在最後這些時間翻一翻。」
「嗯…」徐禹謙點頭,看了他一眼,似不經意地道:「下回你從自己院子過來,直接從竹林小道走就是,比繞到夾道要近。」
聞言,徐光霽瞳孔暗縮,下意識解釋道:「我是從父親書房過來的。」說完才抬頭去看面前的人,只見徐禹謙微笑著點頭,那樣子真的像是隨口一提,他莫名地鬆口氣。
殊不知,徐禹謙是在轉過多寶槅時眸光才轉為清冷。
徐光霽說謊了,從小廝給他傳話,他再到頤鶴院只用了一刻鐘時間,徐光霽若是從正院轉到夾道,用時怎麽樣都要比他久,徐光霽究竟想要做什麽?
來到惋芷跟前,徐禹謙已將思緒壓了下去。
惋芷在他要伸手前就先站了起來,儘管只經過短暫的相處,但她多少知道他總是喜歡牽她的手。
「你今日可有看到母親的那兩隻鹿?」徐禹謙見她這樣,沒忍住又去逗她。
惋芷睜著大眼瞥他,語氣生硬,「沒您的運氣好,去一趟宋家就見著了我父親那隻鸚哥。」
徐禹謙哈哈笑出了聲,這樣才對,警惕性太強就沒那麽可愛了。
他笑著回頭去看還站在那的徐光霽,牽住了惋芷的手,「光霽,我就不送你了。」
見惋芷又咬起了唇,他便用指尖輕點她的唇瓣,惹得她鬧了個紅臉。
她掙開他的手快步走了。
徐禹謙心情越發愉悅,覺得這小性子耍得不錯,穩步跟上去。
兩人的身影拐過游廊便看不見了,徐光霽將手中書本的封皮捏得皺了一大片,視線定定地落在兩人消失處,良久才轉身出了槿闌院。
回屋後,本想往內室去的惋芷停在槅扇處,想了想,決定到西次間去。
徐禹謙也回來了,兩人同處一室,她還是有些不習慣。
誰知她還沒轉身就被人堵個正著,身材高大的徐禹謙像道牆一樣立在她面前,低頭笑看著她,「怎麽不進去?」
惋芷想咬唇,又回憶起方才他的指尖,唇上頓時像被火燒般火辣辣的,咬不下去了。她道:「您回來也是要休息的吧,我還是到西次間去,省得擾了您。」
「夫妻間哪來什麽擾不擾的。」徐禹謙不由分說地攬了她的腰,盈盈一握的柔軟纖腰讓他直想喟嘆,過於纖細了,他都不敢太過用力。
夫妻倆十分親密,玉桂、玉竹不好再跟進去,都站在外間候著。兩人其實一直很緊張,憂心剛才在夾道的事會不會使徐禹謙多想,見到他如此,總算鬆口氣。
進了內室,徐禹謙隨手解了大氅。
惋芷溫溫吞吞地解開織錦鑲毛斗篷,並用餘光去瞅他的動作。
徐禹謙將大氅扔到羅漢床上,伸手去扯她的斗篷,一併扔在上邊,溫和地道:「你去歇會吧,我看會書,到了時辰再喊你。」
惋芷猶豫地看著後邊的拔步床,身子卻突然一輕,懸空了,心驚之餘還在想著,他怎麽總是能輕易將她抱起?一點也不像個書生。
徐禹謙穩穩地抱著她,呼吸灑在她耳邊。「你究竟在害怕我什麽?這麽點時間還能出什麽事不成?」
惋芷被揶揄得小臉通紅,深吸了口氣才道:「我沒有怕您,只是不太習慣。」
「那更應該多接觸些才是,習慣都是相處出來的。」徐禹謙已走到床邊,將她放下,伸手脫了她的鞋子。
惋芷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話是她說的,他回答得也沒有不對,只得強忍著緊張爬到里側。
徐禹謙對她笑笑,回身去多寶槅上取了書,在床邊靠著看起書來。
和衣躺著的惋芷看了他好幾眼,心道他是要守在這嗎?
「不睡嗎?」他低沉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惋芷忙閉上眼,連動都不敢動,閉上眼後又想,她怎麽跟作賊心虛似的?
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她的被子被掀了開來,一雙大手將僵直的她攬了過去。
「我陪你歇會吧,昨夜我幾乎沒有睡,這會也覺得倦了。」
他的聲音一如往常般溫和,可惋芷覺得似乎低啞了些,聽起來真的很累的樣子。這樣想著,她不知不覺放軟了身子,反正她也掙扎不開,且他身上的竹子清香也挺好聞的,就這樣吧。
早間的認親和再遇到徐光霽似乎耗費了她所有的精力,惋芷就那麽被攬著慢慢睡了過去。
聽著綿長的呼吸聲,徐禹謙才動了動綳直的身體。
溫香軟玉在懷,他無比煎熬,貼著自己的玲瓏曲線即使隔著冬衣都很明顯,昨天是累了,又顧及她的意願,他才壓下去旖旎心思,可今晚呢?
光是現在,他都要難以自抑了。
他低頭,睡顏安寧的小臉近在眼前,襯著大紅錦被,膚色純凈如雪,小嘴粉嘟嘟的,光澤瑩潤,讓他不由得去想她抹的是什麽口脂,跟她的人一樣有種誘人的甜香嗎?
徐禹謙眸光變得幽深,輕輕湊近,呼吸交纏間碰觸到她柔軟的唇,在舌尖品到一如他所想的甜香後猛地後退。
蜻蜓點水般的親吻使他起了躁動,血液都匯聚到一處,驅使他忍不住想索取更多,或是再干點什麽。